“王爷,您回来了。”影霄赶紧迎向他,关心问道,“王爷,您用过午膳了吗?”
“王妃用过了吗?”夏炎雳不答反问。
“王妃刚用过不久,只是因为三小姐来钰王府,王妃失了胃口,便没用多少。”
“再去做些可口的饭菜,本王同王妃一起用。”
“是。”
待影霄一走,夏炎雳便向景玓追问,“长玲来找你做何?”
景玓不解,“你刚回来,没碰上她吗?”
“听说她来了,本王没走正门。”
“……”
夏炎雳站到她身前,抬手托起她精致的下巴,看着她通红的双眼,眸光泛着冷意,“她欺负你了?”
景玓从他紧视自己的眼神中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关心。
她眼睫轻闪,拉下他的手,微转脖子望着厅门外,将先前的事告诉了他。
她是边说边笑,但夏炎雳却是听得俊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脱口不满道,“本王在外面处处让着你,你却在背后处处摸黑本王,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景玓嗔了他一眼,“我不这样,她们能有优越感?再说了,那是你的家人,我因为嫁给你才被她们针对,难道不该把事情推到你身上让你去解决?”
夏炎雳被她说得毫无反驳之力。
景玓接着又冲他笑了起来,“我现在只想低调做人做事,算是愿意在人前给足你男人脸面,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高兴?
夏炎雳心下忍不住腹诽。
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要的是人前那点脸面吗?他又不靠脸面吃饭!
他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臣服!
“走了,吃饭去!影霄也没说错,因为夏长玲来,真是败了胃口,搞得我还没吃饱呢!”景玓朝他招呼了一声,提脚就朝厅堂外走去。
夏炎雳瞪着她后背暗暗磨牙。
不怕她嚣张,早晚定要叫她好看!
两个人在膳堂,一开始各吃各的,渐渐地景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身旁的男人看似是在吃东西,可夹菜的动作僵硬又缓慢,食物入口后,他也是慢动作般的咀嚼,过许久才会咽下去。
依着他的脾气,他若是对她不满,肯定会表露出来,最次都得瞪她几眼。可此刻的他没有别的情绪,就是神色呆滞、动作迟缓,仿佛丢了魂魄似的。
“出什么事了吗?”她转头盯着他,好心地问道。
夏炎雳神色一震,仿佛魂魄回体。看了她一眼后,他极其不自然地摇了摇头,“没事。”
“哦。”
景玓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继续夹菜吃。
见她如此淡然,夏炎雳反倒不悦了,将手中筷子往桌上一放,绷着脸开始生闷气。
景玓连吃了两口,才又转头看去,眼里是说不出来的嫌弃,“问你呢你又不说,不问你呢你又要使脸子。夏炎雳,你若真想好好过日子,麻烦你记住,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不会做你肚子里的蛔虫。与人相处最大真诚便是坦诚,而不是相互揣摩猜测。”
夏炎雳眼神剜着她,哼道,“还真诚呢,你要真诚,就不能多问本王两句?”
景玓‘呵’了一声,“我是嫁男人,不是养儿子!还多问你两句?那你要是真诚,咋不主动说呢?”
她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只是还不等她提脚,手腕便被他抓住,然后一扯便将她扯到他腿上。
“我今日试探了皇上。”
“嗯?”听着他低沉的语气,景玓微讶,“你试探了皇上?怎么试探的?他什么反应?”
“我假装向他倾诉母亲的刁难以及在夏家的不易,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只说让我尽量远离他们。还说若是母亲和二弟拖我后腿,便让我想个由头把他们送出京城。”
“……”景玓默。
哪有当皇帝的教唆臣子背叛亲离的?只有皇帝是他亲爹,才会有如此的底气。不然他真对夏家的人无情无义,被世人唾骂时,谁能替他撑腰?
夏炎雳也沉默了良久,低沉的嗓音突然有些发紧,“我想知道自己的生母究竟是谁,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可惜我没勇气问出口。”
景玓眼瞅着他眼眶发红,不由得生出一丝同情,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觉得皇上早晚会告诉你真相的,只是他应该有苦衷。就算不站在他的角度考虑,仅是站在你自己的角度去衡量,你觉得你能轻易地揭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吗?你从小就受皇上宠爱,早已让不少人眼红妒忌,只是你不是皇子,威胁不到皇子们的地位,所以他们再眼红妒忌也不会真正对付你。可如果一旦你的身份暴漏,那你觉得司空家族的皇子们还会容忍你吗?耐心点,把这事交给皇上吧,我相信他早有打算。”
她现在已经够苦逼了,若是他身份曝光,那不知道要招惹多少敌人。别的皇子不说,就她那个皇后姑母就是最大的敌人。
他倒是有皇帝保护,可她呢?夹在中间怎么活?
何况除了皇后、太子,还有淮王以及别的皇子,那些人要对付起他来,她作为钰王妃能被放过?
所以她决定了,只要她在大蜀国的一天,打死也不能让他暴漏皇子的身份!
难得听她一口气说如此多说,而且都是温声细语,夏炎雳心中还是很感动和欣慰的,便也认真点了点头,“本王知道该如何做,不会冲动的。”
景玓又拍了拍他的肩,夸道,“真乖!”
下一刻,夏炎雳又板起脸,“本王是你男人,有如此夸自己男人的吗?”
景玓,“……”
正在这时,香杏从侯府回来了。
还带了个人一同回来。
景玓赶忙从夏炎雳腿上跳下去,高兴地迎了上去,“白芍,你怎么来了?之前我回侯府,爹说你外出了,我正想着怎么找你呢!”
白芍先是朝他们夫妻行了一礼,然后才笑着回道,“王妃,小的最近走访了不少名医药馆,本来近期是打算回蜀南城的,但收到公子来信,说他不日后便会来京城。小的也想念您,便厚着脸皮来叨扰了。”
景玓忙道,“什么叨扰不叨扰的,你帮了我那么多,我早都把你当自家姐妹了。一会儿我就让香杏给你收拾房间,你就安安心心在钰王府住下吧。”
“多谢王妃!”白芍恭敬地谢道。
听她们说完话,香杏才开口,“启禀王妃,奴婢已经将消息带给侯爷和大公子了,听侯爷说,明日东郊有庙会,四小姐和五小姐昨日便向侯爷请示过,她们要去庙会为傅姨娘诵经祷告,好让傅姨娘能泉下安息。侯爷已经答应她们了,不过听完您带去的消息,侯爷说他会加派人手盯着四小姐和五小姐的,请您放心。”
景玓微微皱眉。
又是庙会,看来明天庙会很‘热闹’啊!
她随即转身看向夏炎雳,“据可靠消息,淮王和淮王妃想把主意打到景骁、景知婳、景知琇兄妹三人身上。我让香杏回侯府传话,你也听到了,那对孪生姐妹明日要去庙会,按‘可靠消息’来判断,淮王妃应该也会出门。你说我要不要把太子妃叫上,一起去瞧瞧热闹?”
夏炎雳敛眸犹豫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点头,“可以,不过要把影韵带上。”
景玓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这傻逼,还在担心她挖太子墙角!
……
翌日。
景玓带着影韵、白芍出门。
至于夏长玲说要找她一同去庙会的事,她则是完全忘在了脑后。
昨儿下午她给太子妃庄灵濡送去邀请信,傍晚时分收到庄灵濡回信,与她约好在东郊集市口会合。
大蜀国的宗教文化有些特殊,京城东南西北四面都建有一座寺庙,平日里不接待任何香客,而是每月选一吉日轮流举办庙会,供四面八方信男信女前去烧香祈福。寺庙周围设有临时的集市,附近百姓可以在此贩卖货物,所以每次庙会都是人山人海,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这月轮到东郊寺庙了。
景玓她们到集市口时,庄灵濡已经早早等上她们了。
“表嫂,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钰王妃,是我太心急所以才来早了。”庄灵濡有些不好意思。
“表嫂,你跟我怎么如此见外?太子哥哥可都是唤我‘玓儿’的。”景玓笑嗔道。
庄灵濡似是也觉得太见外了,便腼腆地改了口,“玓儿。”
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商量接下来的活动。突然,影韵在景玓耳边小声道,“王妃,淮王妃来了。”
闻言,景玓立马抓住庄灵濡的手,快速躲到旁边一摊位的招牌幡后面。
没多久,就见魏清漾从摊位前走过去,身后跟着两名丫鬟、四名男仆。
瞧她们行进的方向,明显是直接去往寺庙。
景玓刚想招呼庄灵濡跟上,突然发现庄灵濡瞪着魏清漾的背影,满眼仇恨。
“表嫂,怎么了?”
“没想到魏清漾今日也出来了。”庄灵濡咬着牙道,但道完后她丝毫察觉到自己失态,便快速露出梨涡浅笑,“玓儿,我与她有些过节,若是迎面碰上了,只怕今日会扫你的兴。要不今日还是别去庙了,我们去附近走走吧。”
“表嫂,我没告诉你,我今日出来就是为了她!”景玓笑着抓住她的手腕,边走边道,“你与她有过节,正好我也看她不顺眼,走,今日咱们好好会会她。”
“……”庄灵濡有些怔愣,但因为被她抓住,只能被迫地跟着她走进人潮中。
而她带出来的两名丫鬟被白芍拉到一旁,窃窃私语一番后,两名丫鬟便像白芍和影韵一样,扮作了去庙里祈福的香客。
别看寺庙一年就开那么几次,但这可是皇家古刹,庙里气氛庄严肃穆不说,整座寺庙修得也很是宏大气派。
因为早做了安排,景玓和庄灵濡进了寺庙后没多久便找到了景知婳和景知琇。
两姐妹在一处佛堂里正学着僧尼打坐诵经,看样子认真又虔诚。
只是当魏清漾也进了佛堂后,姐妹俩立马放下经文,像见着亲人般朝魏清漾迎了去。
“淮王妃,您可来了!”
“淮王妃,我们都在此坐了快一个时辰了,您要再不来,我们都险些睡着了!”
魏清漾亲切随和的一手拉着一个,“我也是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来得晚。我家王爷早就来打点过了,后院为我们准备了寮房。走,我们去寮房说话。”
两姐妹欢欢喜喜地跟着她离开了佛堂。
看着她们如同姐妹般要好的背影,景玓脸色沉了又沉。
景知婳和景知琇这俩傻缺,她就说嘛,她们怎么会那么懂事孝顺了,原来真是跟魏清漾勾结上了!
而且,看她们熟识的模样,她们应该早就有来往了!
这两个狗东西,真是不作不死!早知道,之前夏长皓要打她们主意时,她就该让她们跳火坑,也好过她们不知死活地出卖侯府!
“王妃。”影韵突然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道,“刚接到消息,淮王昨夜就来了,且他们为四小姐和五小姐准备的吃喝,里面落了料。”
“……”景玓惊讶不已。
她以为魏清漾只是收买和拉拢景知婳、景知琇,没想到她竟是给自己的丈夫当皮条客!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庄灵濡激动地先骂了起来,“他们夫妻卑鄙无耻,早晚会遭报应的!”
景玓扭头看着她,只见她眼中的恨意比之前还深,一副恨不得撕了司空恒玙和魏清漾的模样。
“表嫂这是?”她试探地询问。
庄灵濡突然红了眼眶,咬着牙恨道,“我如今不能孕育子嗣,就是他们害的!”
景玓惊愕不已。
她知道太子和淮王不合,也早看出来这表嫂和魏清漾不对付,但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深仇。
“王妃,现在该如何做?”影韵小声问道,等着她做决策呢。
“那姐妹二人既然喜欢犯贱,这次便成全她们。”景玓冷冷笑着,“别拦着他们办事,只是他们办到一半时,你想个办法把香客都引过去,咱们这次做个‘好人’,免费帮他们扬名。”
“是!”影韵听到她的主意,冷硬的嘴角都忍不住勾动了一下。
待影韵一走,景玓又小声问庄灵濡,“表嫂,想不想报仇?趁着机会,咱们把魏清漾整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