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官差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人回道,“钰王妃,非是小的们目中无人驳您颜面,而是我们陈大人接了苦主的报案,不管真假,我们都要按公办理。如果三小姐在府中,还请王妃行个方便,小的们看一眼便回去复命。”
景玓也不恼,姣美的脸上依旧带着平和的微笑,“你们秉公办事理所应当,对你们尽心尽责的表现本王妃也心生赞叹。只不过还是那句话,三小姐乃我夫妹,本王妃有责任护她周全。所谓的苦主除非与她的关系大于钰王府,那本王妃自是尊重对方的意愿,让其与三小姐见面。但如果对方与三小姐非亲非故,那‘苦主’这二字就显得可笑了。”
俩官差见她把话说到这份上,显然是不愿配合,都不由得拉下了脸。
而他们冷脸,景玓也不再客气,收起嘴角的笑意,冷声斥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有人报案,可报案人是何身份都不查明清楚,竟敢跑来钰王府找我要人?是不是在你们眼中,钰王爷的胞妹是谁想做就做的?本王妃今日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同钰王爷的胞妹攀亲!”
她拍桌而起,朝影韵下令,“有人妄图污损王爷名声,速速带人去衙门,看看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与王爷兄妹二人攀亲!”
“是!”影韵沉声领命。
见状,俩官差又快速交换眼神,然后对景玓道,“钰王妃息怒,是小的们办事不力,没把对方身份向陈大人问清楚。小的们这就回去,待问清楚对方身份后再与王妃您交代。”
这话说的毕恭毕敬,仿佛景玓才是他们的主子。
景玓似是很受用般,缓和了神色,“那本王妃就等着你们的消息。”
很快,二人离开了钰王府。
等他们一走,景玓便对影韵说道,“派人去庄子里把王爷叫回来。”
“是!”
影韵刚跑出去,影霄便跑进了厅堂,禀道,“王妃,夏长玲的尸首已经处理好了,保证不会被人发现。”
景玓蹙眉,“现在不是被人发不发现的问题,而是有人笃定了夏长玲已死,要拿她大做文章。”
她将官差的话转述给影霄听。
影霄听完,满脸阴沉,“那陈大人是向着对方的!”
景玓揉了揉眉心,“那陈大人安的什么心暂时无从得知,但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夏长玲是被蓄意毒死的,对方明显是冲着我们而来。既然对方是做足了准备,那他一定会尽全力把事情闹大。如果夏长玲没死还好,偏偏她死了,还死在我们府中,不管怎样,我们横竖都要陷入是非之中。”
影霄揪心问道,“王妃,您觉得此事是何人所为?”
景玓道,“我和王爷得罪过的最大人物就是淮王,这阵子朝中有不少官员都莫名其妙地倒戈淮王,他用的什么手段我们暂且不论,但衙门今日的行动足以说明那陈大人是有问题的。”
他们正说着话,夜迟瑟和明瑜从外面进来。
明瑜从他们的神色中就看出了问题,不安地问道,“玓儿,可是别人拿住了什么证据?”
景玓摇了摇头,“这倒没有,要是有证据的话,衙门就不是派人来询问了。”
明瑜转头就去骂夜迟瑟,“都怨你,谁让你把人弄回大蜀国的?人要对付我们不说,现在还死在我们面前!死就死吧,还泼我们一身腥!就夏长玲的死状你也看到了,要是让人逮住,我们可是百口莫辩!”
夜迟瑟紧抿着薄唇,脸色冷若寒冰,眸底怒气与杀气交织。
但他克制着,一言不发,任由她责备。
他的一切表现景玓都暗中观察着,也看得出来他的怒气和杀气不是冲着明瑜散发的,相反的,明瑜当面如此责备他,他竟能忍着不为自己辩解。
“瑜儿,别生气,夏长玲那脑子,走到如此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景玓安慰道。
对夏长玲,她真是同情不起来。
曾经有太师府撑腰,她骄纵跋扈,不可理喻。
虽说娇娇女嫁给夜迟瑟的手下安狄,看似悲催。可是在袁甄和夏长皓被发配的情况下,她还能远嫁神坞国,得以保全性命,已经是对她最大的福报了。
那袁甄和夏长玲至今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她如果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利用安狄在神坞国好好过日子,就凭她是钰王的妹妹这层身份,夜迟瑟和安狄也不会把她怎样。
可她自始至终都不安分……
哪怕这次她回大蜀国,如果老老实实向他们坦白,说是受了夜迟瑟控制,说不定又是另一种结果……
真的,夏长玲这样的死,她非但同情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恨。
半个时辰后——
那两名官差再次踏进钰王府。
这次他们带了一个人来。
当景玓看着来人时,表情几乎是顷刻间冷凝,“夏长皓,你怎么会在京城?”
“大嫂,数月未见,别来无恙?”夏长皓满脸是笑的望着她。只是他那笑要多假有多假,而且那直勾勾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邪性,甚至说话的口吻都带着挑逗,“没想到大嫂越发妩媚迷人了!真是羡慕大哥啊,不但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还能拥有像大嫂这样天姿国色的娇妻作伴,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你不是被发配边塞了吗?谁准你回来的?”景玓冷着脸问道。
“负责押送我们的官兵都死在路上了,我找不到去边塞的路,自然就回来了。”夏长皓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怕她不信似的,他笑着补充,“大嫂别这么惊异,那些官兵是可不是我害死的,我回京城不过是重新等待发配而已。我可是良民,自不会做违抗圣旨之事。只是在回京的路上,我恰巧遇见了三妹,于是我们便结伴回了京。”
景玓心下暗恼。
袁甄落在皇后手中,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
但夏长皓能返回京城,应该跟皇后姑母没关系,皇后姑母在意的只是夏炎雳的身份,像夏长皓这样一无是处的废物,她应该是不屑的,所以才会只劫走了袁氏。
瞧这夏长皓一脸得意不怕死的模样,很明显是抱上了谁的大腿!
“是你去衙门报官的?”
“是。”夏长皓收起笑,露出憎恨的表情,“玲儿告诉我,她被安狄休弃了,但你们钰王府嫌她是个累赘,不愿收留她,还想加害她。她被钰王府的人抓走之前给我留有书信,说是两个时辰内不见她离开钰王府,便到衙门为她申冤!”
说完,他还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展开朝景玓挥了挥。
此时此刻,景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夏长皓十有八九投靠了某个大佬,然后利用夏长玲给他们夫妻下套!
她是气恨的,恨不得当场把这不要脸的东西给削了。可是,区区一个夏长皓还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
“二弟,不是我不信你的话,而是你一个戴罪之身,加之你劣迹斑斑的人品,你叫我怎么敢信你?这封信我就不看了,毕竟我也不认识三妹的笔迹,回头等王爷回来再辨认吧。我现在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三妹不在府中,她说有人想骗她身上的巨额银票,于是偷偷离开钰王府躲起来了。至于她躲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说谎!”夏长皓瞬间怒喝,指着她对两名官差说道,“你们看,她如此狡辩,定是加害了我妹妹!”
景玓冷冷地看向那两名官差,“我说谎?难道他夏长皓就说的句句属实?”
两名官差早就看出景玓不是好应付的,他们也不敢真的把景玓惹恼,交换眼神后,其中一人挤着笑,说道,“王妃,小的们并没有质疑您什么,只是夏二公子非要诉状夏三小姐在钰王府受害,小的们接了差事,也不敢渎职。”
景玓哼道,“那要不这样,本王妃让你们二人在府里搜查,也算配合你们公务。”
闻言,夏长皓厉声拒绝,“搜什么搜?我妹妹已经被你们害死了,说不定尸首都被你们处置了,还能搜出什么?”
景玓斜眼睇了他一下,对那俩官差说道,“他说夏长玲死在我们府中,你们信了。我说夏长玲离开了钰王府,你们不信。不信就不信吧,那我就让你们搜,如果这样都还不能够让你们满意,那我也没辙了。不过我丑话也要说在前面,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我钰王府没有你们想要的人,那你们势必是要给我钰王府一个交代的。何况官府办事,证据为重,你们既搜不出人,也拿不出我们杀人的证据,只凭着夏长皓一张嘴就想污蔑我钰王府,别说你们不服气,就是我和我家王爷也定会向你们陈大人讨要个说法的!”
“这……”俩官差听完,是彻底的为难起来了。
而景玓不给他们眼神交流的机会,随即就吩咐影霄,“待他们二人下去,给他们半个时辰,任他们搜查!”
俩官差脸色开始失血。
他们是领了命前来搜查钰王府,可是看这钰王妃的态度,明显府中就没有他们要搜查的人。
要是搜出来倒好,可要是什么也搜不出来,那这事如何收场?
“还杵着做什么?搜啊!”夏长皓见他们迟疑,不但大声催促,还准备带头搜查,“走,我倒要看看……”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影韵拦住了去路。
见状,夏长皓怒骂,“狗东西,挡什么路,给我让开!”
影韵纹丝不动。
景玓冷笑,“二公子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夏长皓转头瞪着她,“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我们搜吗?”
景玓也没给他留任何情面,讥讽道,“如果每个告状的人都可以闯到别人家肆意搜查,那这世间岂不乱套了?还是二公子觉得这是你大哥府邸,可以任由你胡作非为?”
夏长皓忍不住抬手指着她,怒骂,“你不过是我大哥娶回来的女人,我和大哥是亲兄弟,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再得宠又如何,一件可有可无的衣物还能比得过手足之情?”
“呵呵!”景玓不怒反笑,“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可是我只听说过有人自断手足,但从未听说过谁人不穿衣服的。二公子可以不要脸,可惜了,我家王爷偏偏爱脸面,你要让他光着身子不穿任何衣服,那还不如杀了他呢。手足算什么,有颜面重要吗?”
“你!”夏长皓脸色直接青了,龇着牙恨不得咬死她。
虽然他没敢扑向景玓咬她,但却是恶狠狠转身去推影韵,“你这狗东西给我让开!”
影韵被迫后退了一步,但依旧抬着手臂挡住他去路。
一旁的两名官差正要上前劝说他,让他别如此激动,可就在他们准备上前时,夏长皓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在所有人都没料想到的情况下狠狠地捅向了影韵——
“影韵!”景玓和影霄同时变脸。
只不过不等他们动手,影韵便一脚踹向夏长皓,然后捂着流血的腹部扑向夏长皓,夺走了他手中的匕首。
“影韵住手!”影霄飞扑过去抓住她反杀的手腕。
“来人,快把影韵送去白芍那里!”景玓也奔到他们身侧,急声朝门外大喊。
香杏和福妈就在门外,听到动静进来,顿时也吓得不轻,赶紧搀扶影韵离开。
俩官差目瞪口呆都惊傻眼了,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景玓攥着拳头,一步一步朝夏长皓走去。
“你……你要做什么?是那狗东西拦着我的,我是钰王的弟弟,也算是那狗东西的半个主子,我自然有权利教训她!”看着她满眼的恨意和杀气,夏长皓双脚不由得往后退,但嘴上依旧理直气壮。
“狗东西?”景玓铁青着脸,右手手腕一抖,只见一条黑色的鞭子落入她手心里。她几乎是没有留余力,狠狠地将鞭子甩向了夏长皓那张脸——
“啊——”火辣辣的疼痛让夏长皓瞬间惨叫。
可这才开始呢!
景玓怒火沸涌,一鞭接一鞭落在他身上,从头到脚,不放过一寸!
夏长皓倒在地上,别说还手之力了,连滚都没机会滚。
听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声,俩官差都于心不忍。
可不等他们上前劝阻,影霄便向他们开口,“二位,二公子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家王爷的手足兄弟,既是手足兄弟,那这也是我们钰王府的家事。正所谓长嫂如母,我家王妃正在替太师夫人教训这杀人行凶的逆子,还请二位官爷莫要插手为好。”
俩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