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琼爷爷奶奶结婚已经四十八年,数十年如一日伉俪情深。
岛民们听说要为老夫妻补办婚礼,都很积极帮忙布置场地等事宜。
甚至远在外地的宋琼父母和他大伯一家,也在得知后赶回来参加仪式。
挑选好的礼服,是季清歌带着助理亲自送来溪荀。
有些尺码稍微有偏差,她直接当场进行修改调整。
人生中第一次穿上漂亮的婚纱和礼服。
几位老姐妹互相打趣,夸赞着喜笑颜开。
秦世云也作为宋琼奶奶的伴娘试穿礼服。
虞归看着她开心的样子眼眶发热,内心充满遗憾和自责。
如果自己早一点回来,在爷爷还在的时候,为他们也补办一场婚礼该多好。
看到虞归眼里泛起泪光,季清歌不动声色抚摸她的后背安慰。
深呼吸平复了心情。
虞归揽住季清歌,“谢谢你清歌,还特意过来帮忙。”
两人勾肩搭背,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
季清歌笑着回忆。
“我一直都记得你说故乡特别美,奶奶做的鸡蛋羹无人能敌。之前因为我们都忙抽不出时间,这次也算是兑现了一起来的约定。”
她们俩是初中同学,多年的好友。
即使高中大学都不同校,也还是经常在周末相约出游。
因为职业具有相关性,两人在工作场合偶尔也会碰到。
目光掠过虞归光洁的脖颈。
季清歌突然发现,她除了配合工作才会摘下的项链不见了。
季清歌还能清楚地记起当时故意逗她,问是谁送的。
虞归轻抚项链上造型别致的吊坠,眼里是掩不住的甜蜜,“你还明知故问。”
“你跟严...”
男士试礼服的房间门打开,岳霁白打头走出来。
平时穿着随意的男人,穿上笔挺的黑色西服,矜贵气质油然而生。
配上那张俊朗的脸,让人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
恰巧视线重合,岳霁白对虞归挑眉,“想夸我可以直说。”
虞归轻笑,“打扮一下倒确实人模人样,可惜长了嘴。”
“噢—”
岳霁白拉长音,眼里意味深长,“承认了你早就觊觎我的美色,那天晚上是故意占我便宜。”
他就这么当着众多人的面直言不讳。
虞归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冲过去掐死他。
“我占你便宜?岳霁白你有毛病啊,自恋加妄想症,赶紧治治去吧!”
这边两人斗嘴,季清歌看到有人拉着秦世云私语,“世云,我看这俩孩子啊,有戏。”
秦世云闻言笑了,语气温柔慈爱,“小白是个好孩子。要真能成,我肯定是同意的。”
婚礼前夜,江淼明天作为花童之一,换上礼服被虞归拉着去提前彩排过流程。
路上江淼看虞归紧张还跟她开玩笑,“你激动的跟是你要结婚一样。”
虞归跟江淼手拉手甩着玩。
她含笑的眸子熠熠生光,反过来逗江淼。
“你就不激动?这辈子估计就这一次,二十几了还能当花童。”
江淼噗嗤笑出声,“也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也有点激动了。”
两人到了沙滩上布置好的婚礼场地。
灯倒是开着,但其他人都没在。
江淼走上两边有鲜花装点的长台子,忍不住开口抱怨,“宋琼这人,自己爷爷奶奶的大事,还没咱们积极上心。”
虞归似是不经意松开江淼,蹲下去摸是不是真花。
“那你可冤枉他了。这台子好像都是他跟着一起搭的,这几天一直奔波个不停。”
随着一声响,绚烂的烟花在天边绽放,照亮了沙滩。
江淼回头看不由皱眉,“怎么这时候放啊?是不是谁误点了?”
听到她这么不解风情的话,虞归感动的眼泪都差点给憋回去了。
长台尽头的背景板被降下来的幕布遮住,响起抒情浪漫的音乐。
“江淼!”宋琼的声音传来。
江淼转过身愣住,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的模样。
幕布上投影播放着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各自的,有合照,也有跟家人岛民们的。
当宋琼走近,江淼看到他红着眼单膝跪地。
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虞归说彩排是假的,甚至慌乱到后退了一步。
“我喜欢你。”
宋琼望着江淼说出这句正式的告白就哽咽了。
江淼眼眸颤动,鼻子发酸也红了眼。
宋琼见她哭,就更控制不住情绪,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
高壮的男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不起啊,我就是太笨了,才耽误这么久。”
“江淼,我跟你一样从小就发自内心喜欢咱们小岛,从没想过到外面去闯荡。”
“小时候我还跟我家老爷子下过战书呢,我说总有一天要打败他成为下一任村长。”
“你不信你问他!”
宋琼吸了下鼻子,眼神认真坚定。
“江淼,这不是因为你才有的想法,是我自己就这么想的。留在溪荀,是我们恰好想法一致,这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噗...”
江淼笑着落泪,“你跟谁学的这么肉麻?”
宋琼也跟着她笑了,声音不自觉温柔,“我想像爷爷奶奶那样,跟你携手相伴一辈子。”
“虽然我喝酒喝不过你和你爸,人也不怎么聪明,但我发誓我会爱护你,听你的话。”
“你...”
他又开始泪如雨下,“你能不能嫁给我?”
江淼跟宋琼对视,啜泣着点头。
宋琼得到肯定的回答,嗓子里溢出一声抽泣。
手抖着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准备的戒指。
洁白无暇的珍珠戒指。
珍珠是宋琼这几天潜水上百次,找到最漂亮的一颗。
他临时去拜师学习,亲手制作。
“小时候没有把“绝世珍宝”给你,让你伤心了。这颗饱含着我的真心,补偿给你。”
随即宋琼又紧张地补充,“钻石戒指也会有,但我怕我选的不好看,所以想到时候让你挑自己最喜欢的。”
“傻子。”
江淼笑骂,戴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珠戒指。
随后抱住宋琼哭泣,“你用心做的,我怎么会嫌弃啊。”
看到两人紧紧相拥,虞归也哭成了泪人。
悄无声息离开沙滩,不打扰只属于有情人的重要时刻。
放下做不到自己想要的干净利索。
即便扔掉了项链,虞归还是会回想起自己曾拥有过的幸福。
相遇是在雪天。
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着被风卷得飞扬,总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跑道也被洁白覆盖。
天地一片白茫茫,万籁俱静。
优雅中带着一丝悲凉的钢琴曲,仿佛是为这场终会消融的大雪提前送上满怀敬意的告别。
虞归在传出乐曲的琴房门口停下脚步。
在为纪念一段不欢而散的爱情所作的曲子中。
她跟坐在钢琴前,犹如皎洁明月的严商清目光交织。
彼时虞归还只是表演系的学生,而他已经凭借执导的第一部电影成为被仰望的存在。
当时严商清公开露面很少,大多数人只听过他的名字,并不知晓他的长相。
所以虞归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同校的学长。
严商清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直到两人在几次见面后,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
虞归才从他口中听到他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各自所处的位置,相隔实在有些遥远。
虞归下意识就想逃跑,但被严商清拉住。
他含笑的眼眸温柔如水,倒映着她的身影。
一字一句给予她勇气,“你能成为不输任何人,耀眼美丽的光。”
一声毫不顾忌的酒嗝,把虞归从回忆里拽出来。
她胡乱擦掉眼泪起身,但因为蹲着哭了太久,刚站起来有些眼前发黑。
跟聚会那天在海边一样,大手抓住虞归的手臂给了她支撑。
缓过来后,虞归闻到面前男人身上的酒味。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眸有些无语。
声音因为哭了一场比平时闷。
“刚才烟花不是你负责放的吗?你喝这么多酒。”
岳霁白摸了下后脑勺,清了清嗓子。
“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帮别人求婚,喝点缓解紧张情绪而已,毕竟身负重任哪能真喝多了。”
第一次听岳霁白这么坦诚,虞归有些意外。
泛红的眸子浮起笑意,“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竟然还会紧张?”
“那要跟你哭得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比,我确实不能算紧张。”
岳霁白故意咂舌感叹,“幸好我喝了点。不然这大晚上以为是满腹委屈的女鬼,还真不敢靠近。”
虞归眼里的笑瞬间消失,被羞愤取而代之。
她气得踮起脚,双手抓住岳霁白的脖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去死!”
岳霁白看她气急败坏笑了。
但嘴上装柔弱还咳了几声,“你真下狠手啊?咳咳咳,上不来气了。”
“装吧你就!你还笑?”
虞归看到他眼里的笑就更恼羞成怒。
“混蛋岳霁白,你才要撅过去,你才是鬼!”
岳霁白盯着虞归眯了眯眼,突然俯身把她给扛了起来。
一瞬间被头朝下挂在肩上,虞归吓了一跳。
挣扎着打他的后背,“你又发什么神经?你不会真喝多发酒疯吧?放我下去!”
岳霁白用无赖的口吻威胁,“你觉得混蛋那么好说话,要我放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