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内患

休整了两日,宫里冯郁传信,说祥丰帝要亲自审徐漾和刘平,让魏尧进宫去辅佐审问,魏尧便进了宫,宁清一人也是无趣,便与魏尧坐同驾马车进宫,只不过魏尧去安庆殿,而他则去了东宫。

安庆殿后殿。

魏尧一到,祥丰帝便让黄均把人带进来。徐漾和刘平当初也是风光恣意的人,如今依然没了当日的神采,各个都耸拉着脸,面色苍白。

魏尧坐在左侧,冯郁给他递上的刘府记册和刑部的文书,记册是抄刘府时搜到的,刑部那一一核对过后将不对的账另外摘出来,好让祥丰帝过目。魏尧翻了翻刑部的文书,其中提到了刘府帐上三万两银的空缺,账簿上没有,刘平寝屋暗室里却搜出了这些钱。若放在金库里,还好推诿说账上一时未计入,可这些偏偏藏在暗室里,坐实了嫌疑,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刘平倒是不辩驳,对刑部列出的罪状皆供认不讳,只是祥丰帝问他缘由时,他道:“臣当年考取进士入朝为官时,满腔热血,一心为民,只是身居高位久了,利益诱惑、众人的奉承渐渐让臣忘了初心。偶尔夜深人静时,臣也会慨叹,只不过路已经走下去了,哪还有回头的道理。”

刘平朝祥丰帝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臣辜负了陛下的厚望,不敢请求原谅,但求一死。”

祥丰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理得清,但就偷矿私卖一事便可要了你的命,更何况你手上知道的就有两条朝廷命官的性命,不知道的想来更多了。”

徐漾则还如先前对魏尧招的一样,只认谋取利益,知情不报之罪,别的悉数推给了詹桂友,可祥丰帝也不傻,何况他因这事大怒了几回,雷霆之怒怎可能说消就消,最终刘平被判斩首,家族及冠男子流放三千里,女眷和孩童充为官奴,至于徐漾,祥丰帝还算仁慈,赐了他自尽,白绫毒酒还能容他选一选。

祥丰帝道:“再给你们一日时间,若有什么未说的,还有机会告诉朕,或许朕还能宽恕一二,否则,便等着时辰到吧。”

魏尧闻言不动声色地瞥了祥丰帝一眼。

看来,皇帝也觉得此事有古怪,并未全信他们二人所言。

徐漾愣了愣,见刘平已经俯下身行礼,这才慢了一步跟上。

东宫。

太子已有半月未见宁清,趁着宁涣小憩的功夫与宁清在书房说话。

宁清记挂妹妹,问道:“涣妹最近身子可好?”

朱御脸上浮出了笑容:“还好,只是最近身子懒了越发嗜睡,太医瞧过说是正常,我便随她去,等她醒了,你陪他说说话,再一同用晚膳。她总是记挂你和宁相,还说你近来越发不安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很是担心你的安危,私下里还向我埋怨了魏尧几句。”

宁清自然答应,还笑道:“涣妹埋怨昭倬做什么?”

“还能什么,无非说他带坏你,从前你最多在帝都城里没有正形,现在正形是有了,可总是接触些危险,反而不比从前令她和宁相安心。”

宁清笑了笑:“涣妹在意我,说这些情有可原,只是这话可别让昭倬听到,起初还是我死皮赖脸要跟去南疆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哪里扯得上是他带坏我,要是也是我带坏他。”

“说起来有一事我一直没机会问你。”朱御看着他,别有深意道,“当初你与魏尧成亲是形势所逼,只是后来,我见你越发甘之如饴了,你们俩的关系也不像从前那般冷硬,所以眼下你们…”

宁清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如今我们相处不错,我倒是觉得日后就这么走下去也是一桩幸事。因而前事莫提,后事勿追。”

朱御点点头:“你欢喜就好。”

接着两人自然提及了昌州的事,说到刘平,朱御倒想起来:“你刚回帝都,有一事必然还不知,城外的庄子这些日子已经空了,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搬空了,原来守着的人也不见踪影。袁虚也有动作,似乎要关了聚客斋,这些日子都能看见进进出出的人在搬东西,生意已经不做了。”

宁清确实不知这些,这倒是稀奇了:“聚客斋生意那样好,又兼有探听消息、掩人耳目之用,袁虚没道理突然关了它。或许是昌州之事败露后,他的主家也按耐不住了,他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庄子和聚客斋上,于是索性关了,让我们不好再顺着追查下去。”

朱御疑惑道:“袁虚的主家不是刘平吗?”

“应该另有其人,若真只是刘平一人做的,袁虚的这些举动是为什么?他明面上是心虚,暗地里是想让我们相信刘平是幕后之人,若不是先前发现了破绽,说不准还真叫他们蒙了去。”

“什么破绽?”

宁清便将昌州发现的信戳一事告诉他,朱御一听,也觉得蹊跷:“这么说来,刘平或许也是个替死鬼,那幕后之人是谁,你可有线索?”

宁清微微一笑:“还不确切知晓,只是也有法子可找。原现是大海捞针,可刘平出现后,倒真成了转机。他一个尚书,竟然能心甘情愿为他人卖命,那这人会是谁?”

朱御了然:“只有诸位王公,和少数大臣了。”

宁清颔首:“先前有贼人闯进国公,那人后来是进了袁虚的府宅,现在想来应该只是幌子,那幕后之人的府邸极可能就在附近,查一查便能将范围缩小到几个人身上,到时候再一一排查,虽费时间,但总算是能见到成效了。”

宁清又道:“正因还未查明,于是我与昭倬说好,等这事明了再上报陛下,眼下便顺着他们的心意让刘平担着所有罪吧。”

“还是兰誉心细。”朱御想到了什么,沉思了片刻道,“我倒是有一想法,或许能更进一步猜到幕后之人,可这是死马当活马医,未必有效。”

“什么法子?”宁清好奇道。

“先前我与你说过,杜源、詹桂友、刘平皆是同一届进士,我总觉得这不是凑巧,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卖命的人,单靠权势怕是不足,毕竟利益和性命一比就显得不值一提了,没道理他们宁死也不供出那人,所以我想,或许除了权势更多的还是情谊。与他们相关的便是祥丰五年科举,对读书人来说,有时候赏识的恩情比常人所想远要重。”

宁清恍然,深觉有理,说道:“大魏五年一大科举,除了礼部的监考官,朝廷还会另排几个大臣,这都是记录在册的,顺着这个去查,或许真能查到一些端倪。”

朱御颔首,心下决定稍晚些时候派暗卫调查此事。

宁涣醒后听说宁清来了,赶忙起身换了身衣裳见他,言语神色都带了些担心:“兄长从嘉州回来紧接着就去了昌州,这些日子就没好好歇息过,前几日我见到父亲,他虽未直说,可心里和我一样是很记挂你的。”

宁清握住她的手笑道:“我明白,过几日我变回宁府看看他。”

宁清的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腹部,笑得更柔和些:“我的小外甥怎么样了?”

宁涣瞋笑道:“孩子还小呢,虽然挺折腾人,但很是康健。”

宁清故作严肃地盯着她的肚子说道:“折腾你娘怎么行,你得安分点,顺顺利利的长大,让你娘少受点罪。”

“兰誉还和未出生的孩子计较起来了?”

宁清转头往殿外看去,原来是魏尧,说道:“审讯结束的倒早。”

魏尧向太子行了礼,对宁清道:“都是已成定局的事,审讯不过是再问一遍,没什么新鲜事,就早了结了。”

宁清颔首。

宁涣看着魏尧淡淡道:“公爷。”

魏尧微微一笑:“妹妹生分了。”

朱御适时吩咐宫人上菜,说道:“既然公爷恰好来了,便一起用膳吧,也是机会难得。”

魏尧自然应了。

席间宁涣的心思都放在魏尧和宁清身上,她发现这两人有些微妙,虽说两人并未有特别亲昵的举动,饭也是各吃各的,可随意的一个眼神,顺手的一个动作,皆能看出端倪。像是老夫老妻经岁月风霜吹打后的那番从容,虽不似旁人亲昵,可一言一行间皆看得到深情。

宁涣其实最初便不觉得她兄长配不上魏尧,相反,她以为魏尧是一个武夫,而兄长虽然有些没正形,可诗情画意不少,放眼帝都,也是说得上名的世家公子,这样的人是最招名门闺秀喜欢的。那样不拘小节的人,因一纸婚书嫁给了安国公,她原担心宁清的日子会过得不舒坦,尤其是大婚后跟着魏尧四处涉险,她更是埋怨魏尧。可如今宁涣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她别无所求,兄长高兴便好。

晚膳后,宁涣送宁清和魏尧远去,朱御搂着她道:“如今还担心你兄长吗?”

宁涣微微笑着摇摇头:“他很好,不必担心。”

有时情到深处,非但当事人沉醉其中,局外人更是看得通透,有些事看出了,很多事也就不言而喻,不用多说。

——

南蛮,玄武殿。

自从嘉州一役战败后,朝野上下不平的声音越发多,民间对此事更是大有怨言,孙胤这个南蛮王当得本就不稳,原想借此出风头,想不到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没捞到,反而惹了一身骚。更令他不安的是,东夷王穆靖自上次后便不再搭理他,即使他有意示好,穆靖也仿若未见,而北狄王更是懒得理他的麻烦事。

孙胤这才有些慌了,也因此看清局势,北狄王压根是利用他,赚了钱后便弃若敝履,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可穆靖不同,东夷向来与南蛮交好,他这个王位想坐的高枕无忧,少不了他的帮衬。因而他腆着脸,亲自修书到东夷,说要亲自拜访,没想到的是,穆靖这次竟回信了,还说过几日会亲自前来。孙胤以为高兴不已,早早吩咐下去,让人好好准备,他极为看重此次机会,打算不管如何都得劝服穆靖,让他坚定的站在自己身后。

有一变故更加重了孙胤的猜疑和不安,因为次日上朝时,竟然有朝臣提起了孙宣,便是他一向忌惮的异母兄弟。他的王位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若不是当初听布那的先下手为强,按当时的样子,先王极可能将王位传给孙宣,他上位后这样的声音也不少,只是被他压了下去,无人敢明目张胆议论罢了。

他继立为新王时,按理要封赏诸位兄弟,以示兄弟同胞之情,那时他便有意压制孙宣,给他的府邸甚至比尚小的王弟还差,也没让他当个一官半职,至今还是闲人一个。孙宣为人不喜铺张高调,不管孙胤如何磋磨他,从未说个不字,加之孙胤初登王位,不宜大开杀戒,因而才留下他,只是孙胤没想到,今日竟有人胆敢提及封赏孙宣一事,显然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提这话的人是个不大的言官,本不成气候,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礼居然也掺和进来,秦礼是谢楚玄的得意部下,今日谢楚玄告假没来,想也知道秦礼这举动是受谁的指示,因而以他为首,后面十来个大臣都加进附和几句,全然看不见孙胤越发难看的脸色,险些没将他气死。

结果显而易见,孙胤大发雷霆,将他们骂了一通便草草退朝了。有胆子小的几个出宫时凑过来问秦礼:“秦大人,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王上?”

相比之下,秦礼倒是从容得很:“担心什么,没有把握谢大人会让我们平白送死?”

有这句话几个大人就放心了,连忙簇拥着秦礼出宫。

孙胤下了朝依旧不消气,便让人把孙宣叫来,敲打一番。在他看来,若不是孙宣有意,那些人哪有胆子这样?也不知孙宣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谢楚玄这个重臣也收买了,可见是他看走了眼,这人手段不低,也是,否则当初父王能这么属意他吗?

孙胤越想越上火,因而孙宣进殿时便被他砸过来的茶盏溅了一身水。孙宣对方才朝堂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不过孙胤针对他不是一日两日了,他早就习以为常,见孙胤气头上,便顺从地跪下行礼,孙胤不叫他,他就安分地跪着。孙胤显然不解气,别说跪着,他现在恨不得立即了断了眼前这人,只是他也不傻,如今他有求于穆靖,好不容易穆靖答应来南蛮,事情正要有转圜余地,若在这个关头杀了孙宣,穆靖定然不会高兴,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只怕又要僵了。

他心想即使穆靖对他不满,可只要他是南蛮王,是先王定下的后继者,看在先王和母后的面子上,穆靖一定会站在他这边,孙宣说到底只是个不入流的庶子,又有他压着,能翻腾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孙胤面色总算舒展了些,接过新换的茶盏喝了口水,阴阳怪气地讽刺道:“孤登上王位也有些时日了,想不到四弟的心思还这么活络,当真认准了我顾念兄弟情谊,不想做残害手足的事,便一味试探孤的底线吗?”

孙宣的膝盖碾到了一块碎陶块,疼痛感越发强烈,只是这时候他不能动弹一步,让孙胤借题发挥,只能挺直腰板好好跪着,语气却很是谦卑:“臣弟怎敢,不知王兄说今日发这么大火所为何事?”

“哼。”孙胤冷笑一声,“到挺能装模作样。”

他将茶盏放下,继续道:“就方才,十来位大臣向孤进言,嫌孤刻薄了你,请求我再厚赏你,还有人要让你入朝。”

孙宣心下一惊,他这一年来已是战战兢兢低调行事,平日只怕孙胤想起他,那些大臣也不是不知道他的处境,怎会突然替他说话?这究竟是为他好,还是反其道而行,激怒孙胤好让他直接杀了自己?不管是哪一种,孙宣都不喜,眼下他与孙胤是龙蛇之分,天囊之别,他撞上去无疑是送死,倒不如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孙宣俯下身道:“臣弟不知诸位大臣为何突发奇想。臣弟这些日子种花养鱼,日子活的悠闲,倒是乐在其中,如真让臣弟入朝,只怕反而不妥。臣弟闲散惯了,朝中之事还是留给有能之士吧,臣弟学识浅薄,恐无法胜任。”

管他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话进了孙胤的耳朵还算舒心,他道:“四弟明白就好。孤叫你来也是问问你的想法,既然你也没这意思,孤就准你继续过那神仙生活。只是你日后也得小心些,免得让有心之人误会你心有不轨,这不是让孤难做吗?”

孙宣应道:“王兄说的是。”

正巧总管太监过来要汇报迎接东夷王席宴之事,孙胤便大发慈悲,摆了摆手,让孙宣退下了。

孙宣起身时还有微微的踉跄,孙胤瞥了他一眼,见他的右膝盖处淡蓝的衣袍上沾了片血迹,冷冷一笑,又转头听总管太监说话。

孙宣的右膝盖已经肿了,走起路来极不方便,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替他备轿的,他便一步步在悠长的宫道上挪动着步伐,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那么慢慢地远去。

他背后,暗中查看的小太监盯着他看了半晌,见他的身影要消失在宫墙拐角时才转身离去。

穆靖此次来南蛮,久违的受到尊待,孙胤对他分外敬重,甚至算得上讨好,穆靖心如明镜,自然看得出他那点心思,他对此视而不见,面子还给孙胤,只是半点承诺都没有,因而一顿饭下来,孙胤心里更是惴惴不安。他拿不准穆靖的意思,索性开口问道:“先前孤蒙蔽了双眼,竟不知叔父对孤的良苦用心,有些地方唐突冒犯了叔父,还望叔父见谅。”

穆靖笑了笑,有些嘲讽的意味:“别了,孤担不起你这声叔父,若不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上,这趟孤是不会来的。”

孙胤吃了瘪,也不敢再猖狂,只能忍下,投其所好道:“叔父说的是,您与父王是莫逆之交,因为十分帮衬孤,孤心里很是感激您。”

孙胤见他不领情,无法,只能继续道:“如今朝中民间皆动荡不安,大臣都不站在孤身边,反而去拥护旁人,孤实在是孤立无援,这叫人怎么不急切。”

过了良久,孙胤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只听穆靖道:“新王登基都是如此,先前是凭着你父王的荫庇,那些老臣不会对你太刻薄,可你登上王位一来所做作为就没一件能入眼的,他们怎还会对你客客气气,自然是照着先前的规矩来了。你父王当年所遭受的比此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忍忍便可,他们也是为了你好,熬过这一遭你才算是立了威信,旁人便不会看轻你。”

孙胤一听就急了,忍几日还好,可要让那群老顽固闭嘴臣服哪里是一日之功,他可等不了三年五载。他觉得穆靖这是还未消气,便又是好言好语的求着,最终穆靖应了帮他一把,他才欢天喜地的送穆靖回去。

穆靖离开王宫后并未急着回东夷,他中途换了马车,从华贵的车驾换到再寻常不过的普通马车上,狭窄不说,就连车帘和木头都已经旧迹斑斑了,架上街压根吸引不了旁人的注意。

马车在一间府邸的小侧门停下,这府邸远远看着派头不小,可仔细一看,外墙不少地方都脱了漆,房檐下还沾了些蛛网,一看就知年久失修了,在崇阳一众豪宅大院里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落寞。

马车方停不久,侧门就被人打开了,穆靖换了一身暗色紫金云纹袍,顺着侧门进了府中。下人默不作声地将他带到的小厅,里面有人已经等了他良久了。

穆靖进了厅,笑道:“贤侄。”

孙宣脸上一愣,跪地行礼道:“见过东夷王。”

穆靖将他扶起,说道:“别生分,孤与你父亲交情不浅,从前也见过你,眼下就你我二人,没必要拘泥这些礼节,唤叔父即可。”

孙宣缓缓点头,先前穆靖托人送信给他时,他着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穆靖还记得起他这人,甚至将大任托付于他,不解之余也让他惶恐。

“孤不能久留,要说的事先前在信中都与你说清楚了,今日前来不过是见见你。”穆靖看着他的面容,不自觉笑道。

穆靖留了片刻便要走,孙宣送他至门外,有些不方便的腿脚引起了穆靖的注意,不用问也知道是孙胤那个小肚鸡肠之人做的恶心事。

他道:“好事多磨,能人多难,你是耐得住的人,日后必然有所成就。”

孙宣淡笑道:“这么久以来都忍下了,害怕这一时半刻吗,叔父不必记挂。”

穆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昌州这个剧情差不多结束了,接下来我要准备末考,没时间码字了,请假一个月左右,销假以后再把后续剧情写完,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