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慌不择路的雯靖正暗自庆幸,还好我跑得快,对方没有追来。庆幸过后则是忐忑,那一发打中了吗?如果打中了,伤得重吗?这次回去,又该如何交待?
呃,回去
想到这里,雯靖才反应过来,之前我不是迷路了么?恨恨的敲了下脑袋,好不容易见到个大活人,不去问路,干嘛要争一只死去的鸟?
唉,现在完了,人也得罪了,物也没要回来
更倒霉,也更可怕的是,我又跑到哪里来了?先前一人一鸟在林中追追打打,至少算是个伴,如今林中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阳光洒落,留下婆娑树影,亡命奔跑时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却觉有些狰狞。风过林间,飒飒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藏在四周。更加诡异的是,这林间虽不至于鸟语花香,也该有些蚊虫嘶鸣,但此刻竟全无动静。
这就有些吓人了
一些不太好的念头从心底生起,一些道听途说的故事重现于脑海。
小时候,家中的老武士常常露出胳膊,显出累累伤疤,然后以此为凭,给孩子们讲述当年的冒险经历。他说,当真正的猛兽降临时,山中的精怪俱会受其震慑,敛声屏气不敢稍动。而那猛兽也最是挑嘴,血肉只拣最鲜嫩的。说到鲜嫩,就当属各类未成年的幼兽,而人又是其中最最鲜美的,甚至会为了这一口美食,闯入城镇。你们看啊,远行的队伍不愿带上孩子,就是怕招惹来猛兽的窥视。老夫这手臂上的伤疤,也是为救回被叼走的孩子所留。所以呢,不要再哭闹了,万一引来猛兽
几年后,虽有人揭过那个老武士的短,说那些伤疤都是酒馆喝多了,打架斗殴所致,但儿时的记忆总是最深刻的。何况从内心深处,也最愿意相信那些猛兽的传说,因为小伙伴间最乐此不疲的游戏,就是打猛兽。
当然,孩子间能成为猛兽的,通常是最弱小无力的那只。就像现在的他,被丛林四面包围,孤苦无依
透过林间的空隙仰望天空,雯靖想要通过太阳辨认出东南西北,可惜此时既非日初,也非日落,他竟然弄不清孤悬天空中的太阳,到底算是什么方位。脑海中,那些曾自认为熟知的常识,竟然陌生起来。
是了,家中的一切都是熟悉的。自己知道家中的位置,知道城镇的布局,那时看着太阳自然知道在什么方位。可是,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即使太阳还是那颗太阳,也已经无法成为他的依靠。
那么,要不要等到日落之后,借助星星的帮助。比起升升落落的太阳,星星更显永恒。亘古不变的星辰,或许能够为他指明方向。
是的,或许。
现在的雯靖,已经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辨认那些星斗。可是,若拖到了晚上,恐怕就会惊动许多人。刚刚已经闯祸了,再惹出新的乱子,恐怕就不好交待了。即使此行中除去姐姐,再无人能够真正制约他,但总有一天得回家。
一想到回家,雯靖立刻感到屁股隐隐作痛。在外人眼里,他是无法无天整日里只知闯祸的少爷,可是回到家中,那地位不提也罢。他真的很羡慕别人家的孩子,即使被父母教训,也总不至于老子动手,娘递棍子
唉,真想就此离家出走呀。可是走,又能去到哪里呢?他连眼前的林子都走不出去。没办法了,只能靠运气。拣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掰下一截,来回捋了几把,然后轻轻竖在地上。刚刚放手,一阵风就贴地吹来,啪嗒一声放倒了树枝。
“呃,这把不算!”雯靖自言自语着,“那个方向明显就不对,欺负我不懂事么?”
只是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喃喃细语,催促他立刻起行。于是,雯靖再次汗毛炸立
这边,区秀并未急着追赶,而是在等。睡狮城中敢于招惹自己的,已经多年不曾出现。今日,好容易冒出一个,正好多玩一会。而且,刚刚的少年有些慌不择路,竟然没有朝着睡狮城的方向跑。若是一路跑向城中,倒是需要抓紧一些,总不好在城内欺负顽劣少年。现在么,呵呵,且容他多跑一会。有巡林犬在,终归是跑不掉的。
与别处不同,睡狮城中的巡林犬,除去狩,还多用来寻人。寻人,不是为了追缉逃犯,而是为了找回那些迷失在山林中的熊孩子。这些狰狞的巨犬,不知为何对孩子总是异常温柔,全然不见面对猛兽时的凶悍。当年,自己不就是被巡林犬找到的么。那个少年,若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摆脱搜寻,这几只巡林犬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直接下锅好了。
最近,也真是有些无聊,城中的孩子们不知为何安分起来,竟然很长时间不见有人走失。身边的巡林犬也因此好长时间没有用武之地,真是可惜了。
等待中,区秀正思绪发散、魂游天外,一阵尖叫忽然由远而近,向着这边而来。正觉疑惑,刚刚那个少年就以惊人的速度冲出树林,回来了。那速度,区秀不禁为之侧目,若用来逃跑,身边的几只狗恐怕真得下锅。
少年看到她后如见亲人,速度不减贴地滑出一个漂亮的弧线,调整方向直奔过来。几只巡林犬已经做出反应,前趋数步开始拦截,竟被他连滚带爬的避开,扑到脚前。此时,一口气终于泄了,五体投地趴在那里。
瘫软了半晌,才在区秀疑惑的目光中抬起头来,说道:“姐,我不跑了”
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