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遇对他有想法,和亲眼目睹,是两件天差地别的事。
甚至和之前的意外相比,也是不同的,那时候好歹还有裤子挡着,不像刚才。
林见汐不想去回想刚才撞见的画面,但,冲击力实在太强了,他想忘掉也有点难。
自从他发现江遇喜欢自己后,江遇就没再隐藏过,而江遇可能是害怕把他吓到,到现在为止,表现得都能算是“发乎情止乎礼”,一举一动都维持在线内,以至于他恍惚间也?觉得,现在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
这种错觉终于在今天被打破了,他清晰地意识到,江遇现在是个想上他的男人,不是他的宝贝弟弟。
林见汐:“……”
这段时间江遇出差,他身边少了一个人,没有人再等他,也没有人陪他,他严重不习惯,就像缺少了一点很重要的东西,然后他试着想了想,如江遇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那么答应他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看来,好像还是不太行。
他有点烦,一烦就想发脾气,但房间里被某人整理得整整齐齐,他找不到下手的地方,环绕一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一碰到想要逃避的事情,就钻进被窝,用被子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
当代高科技为什么还没发明出一键格式记忆的产品?他完全可以买爆。?好能连江遇这只兔崽子一起扔了,省心。
他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不是梦见世界天塌地陷、海水倒灌陆地,他和江遇一起被淹没在水底,就是梦见江遇变成了一只摇着尾巴围着他转的草原恶狼,把他当成了食物,咬着他的衣服死活要把他拖回窝里。
在江遇把他扑倒在地、狰狞的獠牙咬上他咽喉的时候,他惊醒了。
林见汐心情复杂地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晨曦已至,黯淡的白光铺陈开,新的一天又来了。
他没睡好,思绪有点迟钝,过了好一?儿,他才下床,换了衣服,轻轻推开门。
江遇还没醒,以往他只要发出一点动静,哪怕轻微,江遇也?立刻醒来,然后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碰到了什么麻烦。
从前他不明白,江遇的听力到底为什么这么好,现在想来,可能不是他听力好,只是他太过喜欢自己。
他扶着门,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从前岁月里那些无法明白的事情,如今都一一有了回应。
为什么江遇总是粘着他,为什么这么粘人的江遇又经常会躲开他的拥抱和亲密的触碰,为什么他的东西放在哪里江遇?比他还清楚,为什么江遇总是会在他碰到意外的时候第一时间出现……所有为什么的答案,无非不过是,江遇喜欢他。
而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再想想。
房门关上的声音很轻,但再轻微,只要全神贯注去听,依然能够听见。
不对,用“听见”这个词也不太准确,更准确的,其实应该是“感觉”。
当一个人把他的全部心神都牵系在另一个人身上的时候,他自然而然能够感觉到那个人在做什么。
江遇就是这样。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林见汐是怎么离开的,生活在一起这么久,他比林见汐想象的还要了解他。
窗外的天色还不甚明晰,大概连六点钟都没到。
这么早就出去,看来他昨天是真的吓到他的哥哥了。
他抬起手,遮挡住泄露进来的晨光。
从被发现到现在,他一直都在耐心等待着,等林见汐接受他、回应他,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等得太久的缘故,他渐渐有?无法忍耐了。
人的欲望然是没办法压抑的,他从前忍得多艰难,现在就反弹得多厉害,他以前觉得只要林见汐还疼他,那么他可以把自己的爱意藏一辈子,现在才发现,原来他并不能做到。
没被发现的时候,他是可以彻夜谈心可以拥抱取暖的弟弟,发现之后,他什么也不是了,不是弟弟,也不是他的情人,他变成了一个让林见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存在。
林见汐甚至开始远离他。
他在澳洲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因为距离而变得遥远,现在明明近在咫尺,心却再也没办法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
如不继续往前走,他?后只会变成一个……渐?渐远的陌生人。
那他一定?疯的。
直到上班时间,江遇才出现在公司。
公司里的员工们看到他,都恍惚了一下,一直以来,江秘书都是跟着林总共进退,这好像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江秘书独自出现。
怎么说呢,明明一个人上班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放在他身上,就显得尤为不正常,总感觉怪怪的,莫非江秘书失宠了?
一时间,众人投过去的视线都很复杂。
江遇直接无视,乘上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也不知道他来得是巧还是不巧,电梯门开的时候,他刚好听见林见汐的声音。
他背对着自己,声音里含着一点笑意,语气温和,不知道在对谁说:“不用太担心,我和你一起去。”
江遇依照他的目光望过去:“?”
对上江遇的视线,顾星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根本不敢接林见汐这句话,她一边在心里哀嚎怎么这么倒霉,一边用眼神示意林见汐“爹别说了快住口!你冤家来了!”
林见汐若有所觉地转过头,瞥了江遇一眼,又转回来,继续对顾星说:“那就这么定了。”
顾星颤颤巍巍地回道:“好的林总。”
话音未落,她觉得江遇看她的目光更冷了。
她十分想摸摸自己的额头,看看上面是不是刻了一个光鲜亮丽的“死”字。
她也不知道,江秘书怎么能来的这么不是时候。
三分钟前,她正式被林见汐委以重任,成为公司分部业务经理,也是事到临头,她才想起自己其实还是个刚入职不久的职场新人,有了心理准备还是紧张,一连失误砸坏了三只茶杯。
林见汐看了有点好:“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做不好,丢你的脸吗……”她越说声音越低,她是林见汐一手提上来的,要是表现得不好,岂不是在间接丢林总的脸?
“没事,”林见汐想了想,说:“不用担心,我和你一起去。”
然后电梯门开了。
江遇来了。
她可能大概要死了。
好在江某人还没有神经到当场请她切腹自尽,只是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跟在林见汐身后进了办公室。
顾星:“……”
她愿意一生吃素,祈祷世界和平。
事实上,江遇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凶残,起码在林见汐面前,他还能收敛住攻击性。
“哥哥,”江遇压着焦躁,轻声问:“你答应她什么了?”
他今天没有和林见汐一起来,是想给他冷静的时间,结呢?他和别人约定了什么?
江遇极度暴躁,他知道林见汐不?答应太过分的事情,但焦躁是没办法控制的,它深刻在他的骨髓里,如影随形,随便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他的情绪被另一个人掌控,可是这个人不是他的。
“工作上的事。”林见汐简单解释了一句:“我派她到分部工作,她没什么经验,刚好我也不太放心,就想跟过去看看。”
“不放心?你不放心什么?”江遇按着座椅扶手,紧紧盯着他:“是不放心她,还是不放心我?”
“不放心分部……”
“……”林见汐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叹了一口气:“江遇,有?事情,不是非要挑明不可的。”
“我也不想的,”江遇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柔软:“可是哥哥,我已经等你好久了,快要等不下去了。”
林见汐心里突兀地一跳,直觉不好,想把他推到一旁,反而被他握住了手,两个人的手指亲密地缠绕在一起,是十指相扣的手势。
江遇掌心滚烫,炽热的温度从相握的手掌传来,林见汐像是被烫到一般,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江遇。”
“哥哥。”
两个人的声音一同响起,又一同沉寂,过了一?儿,江遇先开口:“你都知道了吧,哥哥,我喜欢你。”
这是从那个怦然心动的夜晚到现在,他第一次这么光明正大地对他说“喜欢”两个字。
这句话压在他心底太久太久了,久到现在说出口时,都沉得好似万重高山,压得他的声音都不自觉变低了下去。
他曾经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机会了。
江遇微垂着眼:“我不说,你就一直当做不知道,我给你那么多时间,可你还是想躲着我,我就那么让你害怕吗?”
“你今天起的这么早,是昨天被我吓到了吧?”江遇靠在他耳边,慢慢地说:“可我就是这样,我喜欢你,想抱你,连第一次春.梦,梦见的都是你。”
林见汐:“……”
“你别再躲着我了,”江遇停顿许久,颤抖地说:“和我试试不?吗?求你了,哥哥。”
或许是两个人距离太近了,又或许是因为江遇满是悲哀的祈求,林见汐忽然觉得有?呼吸不过来。
他想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本意不是想逃跑,但在江遇眼里,这和再一次逃避没有任何区别。
江遇绷着的神经突然断了。
“江遇,你……”
林见汐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迫中止了。
江遇不管不顾地靠过来,捏住他的下巴,近乎凶残地吻上他的唇。
齿间慢慢蔓延开血腥味,他的嘴被咬破了。
这是一个侵略性很强的吻,林见汐的呼吸、喘息,和挣扎,都被江遇掠夺一空,他被困在江遇手臂圈出来的一方天地里,怎么都逃不开。
彼此的呼吸是烫的,血液也是烫的,唇齿相缠间,他朦朦胧胧感觉到了江遇流淌在血管里的、躁动又磅礴的欲.望。
全部是对他的。
林见汐这回是真的想逃跑了:“唔,不要……江遇!”
他竭尽全力推开江遇,分开的时候,还响起了某种缠绵的水声,这让他不由得更加发麻。
他擦了擦唇角,急促呼吸了两下,抬起手一指房门:“滚。”
江遇站起身,视线在他嫣红的唇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点了点头,哑声说:“好,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