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走的时候没有出什么声音,既不争吵，也没有摔门而去，他只是非常安静地离开了,和平时毫无?致。
但在外提心吊胆许久的助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上他的视线，顾星更是恨不得躲到桌子下面。
他身上并没有带危险物品,可他浑身上下散出的阴郁气场实在太强烈了，像是被囚禁在地下不见天日的野兽将要出笼,比带了危险物品的神经病更让人害怕。
从顾星面前路过的时候，江遇停了一秒,扫了她一眼,而后什么也没说,直直走了。
顾星差点被吓出心梗,捂?心口，对坐在她对面的另一个助说道：“……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江秘书是想暗杀我。”
小助也被吓得直哆嗦：“我、我也是么以为的呜呜呜。”
顾星颤抖?端起茶杯，喝了几口冷水压压惊，接?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江秘书么杀气四溢地从办公室出，?在办公室里的某位总裁怎么样了？
还活?吗？尚健在否？
她想去看一眼,又怕被江秘书撞见，导致误会更上一层楼，只好小心翼翼地打了内线电话。
办公室里的人没接，直接挂了。
……好的,还活?。
俩吵架应该属于家务事，轮不到她个外人、而且可能是引起他们家庭内?矛盾原因的外人多嘴，确认总裁还活?后,顾星放下一半心，认真处工作。
不过她很快又不放心了，底下的人送一份需要总裁签署的文件，但总裁没有开门，并且特意交?，今天一天不准任何人进办公室。
顾星：“……”
兄弟俩到底在办公室里干嘛了？
要不是江遇走的时候实在太像个煞星，她简直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往某种不可言说的方向一路滑。
而事实，也和她想要想又不敢想的方向差不多。
林见汐皱起眉，看?镜子里的自己，凭他现在的模样，不要说见人了，他出门都没什么勇气，嘴唇完全肿了，下唇也被咬破了，还在丝丝缕缕地往外渗血——随便哪个人都能看出，他是典型的被狗啃了。
他有点生气，还有点郁闷，养狗被狗咬，莫非就是每个主人都要经历的宿命？
还有，为什么是做同一件事，他被咬的鲜血淋漓，江遇?只狗崽子就能跟没事人似的，嘴一擦就能出门？
他可能是被亲晕了，也可能是气晕了，稀里糊涂的脑子转了半天才想起，他其实是被江遇按?强亲的，整个过程里，前一半时间他处于茫茫的掉线状态，后一半感觉到了危险才复活，光顾?推开江遇，居忘了回咬一口。
他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现在，他由衷觉得，没咬回去真的是亏大了。
他一天没出过办公室，嘴唇慢慢消肿了，可是被咬破的伤口还在，喝水都没办法直接喝，只能从柜子里翻出吸管，咬住吸管的?一瞬间，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三岁。
他本是生气的，气江遇突神经病，就算他不是小姑娘，也不能在他还没答应的时候就亲他吧？有么追人的吗？江遇是和谁学的么流氓？
而且江遇的表白真是他么多听过最差的表白，哪有人上就说“我想上你”的……要不是道江遇是真的喜欢他，他会以为是想和他约.炮。
只是他气到一半，在办公室里到处翻吸管的时候，气又渐渐消了，甚至变成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无奈之中，又有深深的悲悯。
?人办公室里也会想到准备吸管种东西吗？他办公室里许多东西都是江遇添的，?崽子好像总是担心他碰到什么意外，差不多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而更久以前，他出远门不爱带东西的时候，也是江遇替他整李。
江遇对他的喜欢，都镌刻在点点滴滴里，他只有回头看的时候，才能明白当初?个自己尚且少的人，已经力所能及地付出了一切。
他的心炽热、又隐晦。
从前的江遇，是怎样一边努力对他好，一边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爱意，不敢让他道的呢？
林见汐突觉得心酸，像是夏天开心地切开西瓜，一口下去，尝到的不是甜，而是柠檬的酸涩。
江遇是只小柠檬，他想，看起很漂亮，内里是苦的。
他一天什么正事都没做，对?电脑屏幕和文件呆，方方正正的黑体字一个也看不进去，脑子里好像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最后他放弃了，允许自己自甘堕落一天，躲进休息室里睡了个觉。
他是被饿醒的。
睁开眼的时候想起一天好像是忘了吃饭，有助敲门提醒他，只是他?时候脑子里乱糟糟的，没。
他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七点多，公司正常下班时间是五点，不排除有?分人留下加班，他现在出去，撞见的人应该也不会太多。
他戴上口罩，警惕地出了门。
一路顺利地出了公司，坐上车也没放松，依旧用口罩挡住脸，成功伪造出一副生病的假象。
“林总，你是感冒了吗？”司机礼貌而又体贴地问：“我们是去医院，还是去哪？”
“不去医院，”林见汐含糊地回：“直接回家。”
隔?一层口罩，他声音听起和感冒很相似，司机又劝了一句：“?不路上买点感冒药吧，换季了，感冒不能拖的。”
林见汐不好意思说自己其实没生病：“……不用，家里有。”
“唉，好。”
回到家，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门。
出乎意料的是，江遇没有在家。
……没在家也好，他现在还不道该怎么面对江遇。
林见汐如释重负地摘了口罩，让餐厅送了份晚餐过，他点的都是不太需要动嘴的菜色，吃起也没什么难度，吃到一半，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按了接通：“有什么事吗？”
“是有点事，”顾星说：“明天就要去分?了，林总，你该不会忘了吧？”
林见汐：“……”
他还真忘了。
“明天早上九点的飞机，请您千万不要忘了。”顾星郑重地说。
“我道了。”林见汐也很郑重地回。
明天出差的话，就让他借个时间让江遇冷静一下、也让自己慎重考虑一下。
反正用不了三五天，他就回了。
他是想告诉江遇一声的，但一晚上，江遇一直没回，打他电话也没人接，林见汐不道他去哪野去了，刚想出去找他，江遇又打了回。
“哥哥，”电话里的江遇声音很低：“今天的事……对不起。”
“欸，”林见汐想了想，认真地说：“没有下一次。”
“好，”江遇哑声笑了：“没有下一次。”
“你今天还回吗？”
江遇停顿片刻，“不回了。”
“好吧，”林见汐说：“注意安全。”
“嗯。”
挂了电话，江遇点燃一支烟，咬在嘴里，没抽。
路过的姑娘被他的侧脸秒杀到，走过去想要一个联系方式，又被他轻飘飘一个眼神吓退。
姑娘心有余悸地跑回去找自己的闺蜜，被吓得紧紧抓住闺蜜的手：“呜呜呜亲爱的，咱俩赶紧跑吧，我怀疑?个人是神经病……”
神经病本人并不道她对自己的评价，道了也没多大感觉，甚至还会很赞同。
他现在的确处于病的边缘，只要想到林见汐是怎么推开他的，他就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心脏。
没有下一次……他就么讨厌自己亲他吗？讨厌到无法忍受?次？
不过了多久，江遇垂下眼，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字，送。
[帮我查一个人。]
[谁？]
[顾星。]
[人谁？和你什么关系？]
江遇微微弯起眼，咬住烟吸了一口。
[和我没关系。不过，我怀疑她和我哥有关系。]
“阿嚏！”
飞机快要降落的时候，顾星突打了个冷颤，与此同时，她有种非常危险的直觉，像是被什么恐怖的野兽锁定一般。
林见汐摘下耳机，瞥她一眼：“感冒了？”
“不是，”顾星摇摇头：“不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人想害我。”
林见汐：“……”
“对了，”顾星问：“你为什么一直戴口罩？”
林总裁面不改色：“我感冒。”
顾星：“……”
真棒的由，但是感冒会连水都不能喝一口吗？
他真的是感冒？
下了飞机，两个人在司机的接送下，直奔分?。
“我现在终于明白霸道总裁的好处了，”顾星感叹：“原到哪个城市都会有司机专门接送是真的。”
林见汐挑了挑眉：“打车也能做到。”
“打车打不到飞天女神。”顾星说：“林总，要是我哪天工作失误被裁了，我能应聘个司机吗？”
“。”林总裁在工作时从不改资本家剥削本色：“但你最好?失误，不还得给我打十白工。”
顾星：“……”
分?其实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林见汐过看了一圈，没有需要他出场才能解决的事情，他也没什么心思在工作上。
晚上聚餐，某位总裁因为感冒不能摘口罩，只是坐在餐厅露台，看?座久违的城市夜色。
与此同时，在云城，江遇按下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资料。
顾星的资料很好查，富有人家的独生女，一路顺风顺水，和林见汐同一所大学，有一段时间狂热地追过林见汐，但是不道在没在一起过。
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众说纷纭。
纸张燃烧的火光映亮了江遇的脸，但也只有短暂的几秒，烧完后，只剩下一堆残留余温的灰烬，江遇也重新隐匿在黑暗里。
给他送资料的男人忽感觉到莫名的恐惧：“?个，江遇，我查了他们学校的监控，没看到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里约会过，所以多半是没谈过恋爱，你说是吧？”
“啊，”江遇声音哑得快让人听不清：“或许吧。”
江遇不敢细想，顾星名字仿佛成了一根尖刺，横亘在他和林见汐之间。
哥哥到底为什么录用她、又为什么提拔她？真的只是因为是老同学吗？还是……他们俩个根本不是普通的同学关系？而是曾经有过一段的旧情人？
段时间以，他们俩死灰复燃了？还是在他看不到的时候……暗度陈仓了？
江遇根本没办法冷静，他心有疑虑，看什么都觉得疑点重重，哪怕是正常不过的日常交流，他也能当做是?对情人暗藏秘密的问候。
他可能是彻底疯了。
他像是一头看不到出路的困兽，只能暴躁地在原地踏步，转了几圈后，他颤抖地摸出手机，点开了一个藏在文件夹里的、几乎没有使用过的软件。
入了秋，露台上其实有点冷，顾星给独自在外的林总端一份芒果慕斯，“就算是真的感冒，也要吃点东西吧。”
林见汐快要被风吹麻了：“你怎么道不是？”
“没见过感冒还要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也没见过感冒还要出吹风的。”
“……”
顾星坐进一旁的椅子：“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是因为江遇吗？”
林见汐不想承认：“和他有什么关系？”
“真的不是？”
“不是。”
“其实我以为，你已经和他在一起了。”
“没有。”回是真话。
“?你要考虑一下我吗？”顾星笑眯眯地看?他。
林见汐：“……”
一片夜空到底有多宽阔，才能笼罩住人间所有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
手机里没了声音，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到此为止了，江遇机械地停止软件运，沉默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喂，”男人壮?胆子?拉住了他：“你还好吧？”
不道为什么，他很怕现在的江遇，总觉得……个人好像在突之间变了一个人。
江遇挥开他的手，一言不地往前走。
男人没敢拉他。
露台上的风，好像也没有大到让人幻听的地步。
林见汐没想到么久过去，她还会么问，懵了一会儿，谨慎地摇头：“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当不，我又不是王宝钏。”
要不是他真的太好看了，顾星简直要对他种避之不及的态度翻白眼了，她有么吓人吗？她好歹是大女好吧？
“?就好。”他放心了。
“你为什么么怕我喜欢你啊？”
“不是怕，只是觉得不值得。”
“不止吧？”顾星试探地问。
“嗯，”林见汐弯起眼睛，一瞬间，他的眼神很柔软：“好吧，我承认，我担心有人会吃醋，吃醋的小孩子很难哄的。”
顾星整个人都麻了：“你俩都样了，为什么还没在一起？你当初拒绝我的时候可没有犹豫过。”
林见汐顿了顿：“他不一样的。”
顾星：“……”
虽但是，话听起未免也太过分了。
她问：“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江遇不是?人，江遇就是江遇，是陪他在?栋过于空旷的?墅里长大的人，是从小就想?保护哥哥的人，是把他从噩梦里抱出的人，是站在他身后支持他的人。
江遇是特?的。
他不能像轻易拒绝掉?些不喜欢的人一样去拒绝江遇，也没办法轻易答应他，?个人把他看得太重太重了，他要是随意给江遇一点爱、以后反悔了又收回，江遇会碎的。
“复杂的人生啊，”顾星端起盘子，敬了他一盘慕斯：“不道说什么了，就祝江秘书早日抱得人归。”
林见汐一言难尽地瞥她一眼：“你的工资归我管。”
“……对不起，爸爸。”
房子里所有窗帘都拉上了，可江遇还是怕被阳光晒到一般，躲在了沙背后。
他仿佛铁了心要凌迟自己千万遍，手机里反复循环播放??一段简短的对话——
“你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是因为江遇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
……
“?你要考虑一下我吗？”
“……是因为江遇吗？”
“和他有什么关系？”
……
古?的犯人被千刀万剐的时候，真的能感觉到?么多刀的疼吗？为什么他只是听一遍，就也感觉不到了？
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撕扯出去，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种曾经熟悉的麻木感又回了，他以为他可以往前走的，他真的以为只要他努力就还能够走到林见汐身边的。
可原个人一直不想要他，哪怕捧出滚烫的肺腑送给他，他也会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地躲开。
声音还在循环，江遇忍无可忍，硬生生掰断了手机，而后无动于衷地垂下眼，看?自己的手。
好过分啊，哥哥，你亲手养出一只疯狗，想不要就不要吗？
待不住三天，林见汐就想回去了，回去之前，他特地去母校看了看。
很神奇的是，他踏回待了四的地方，脑海里最先浮现出的，不是在片土地上有过的欢声笑语，而是很久之前的某一天，江遇给他打的一个电话。
?时候他不懂?个孩子为什么哭，现在他懂了。
隔的时间有点久，但应该还不算晚。
他没久待，直接回了云城。
一次回家，他没犹豫，而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他刚开门，就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房间里的烟味很重，烟熏火燎似的，把他脑子里的想法熏断了一截。
他困惑地皱起眉：“江遇？”
“你答应她了吗？”江遇把他抵在墙上，声音像是从声带里压迫出的一般，因为太过用力，反而显得沉郁，“你答应?个女人了吗？”
林见汐脑海里的思维霎时全?断线，“……你说什么？”
“啊，”江遇叹息了一声，扼制住他的手腕，轻轻咬住他的耳垂，“你答应她了。”
林见汐根本没反应过，就被江遇抱进房间，按在了床上，手腕被紧紧捏住的疼痛感或多或少地唤回了他的神智，接?，他在江遇身上感觉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危险感，个人好像不是人了，而是一只要把他拆吞入腹的野兽。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拉得很严，一丝光都透不进，他看不清江遇的脸，只是凭借本能喊了一声：“江遇。”
江遇没回答，林见汐被他?句话问得心烦意乱，勉强提起一点耐心，说：“江遇，你突什么疯……”
他声音一抖，没能说完。
江遇用牙齿咬住他的衬衫、往上卷去，极为缠绵地在他腰腹吻了吻。
异样的酥麻感传，他腰一软，但很快，危机感就席卷了他，江遇松开箍?他的一只手，解开了他的腰带。
林见汐顾不上问话了，抬起腿把他踹到一旁，只是他还没得及从床上逃开，又被江遇拽住脚踝，拉了回去：“?动，哥哥，不要乱动。”
林见汐思绪彻底乱了：“你疯了吗？”
他刚想?回就答应他，可他还什么都没得及说，先被江遇窃听他的事给震得神经错乱，现在又快被他想强上自己给弄疯了，他脑子里什么都没了，只想让江遇滚。
江遇听不出他的语气，只觉得个人在讨厌自己，他一放手，他就会立刻消失不见。
他不想无休无止地等待了。
“我是疯了，”江遇压?他，一边亲吻他的肩膀，一边含糊地说：“我是哥哥养的小疯狗，汪汪汪。”
“……”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见汐深吸了一口气：“江遇，你现在出去，我可以当你是喝醉了……滚。”
又是滚。
林见汐以前从不对他说滚的，可是?个女人了之后，他说了好多次。
他是真的不想要自己了。
“不，”江遇红了眼，声音也哑了下去：“你就么不能接受我喜欢你、想抱你件事吗？我偏要做。”
江遇的手突往他腰下滑去，林见汐停顿一秒，剧烈挣扎起，“不要……?……”
两个人像是原始的小兽，在床上块方寸之地你我往地咬了半天，最后林见汐没力气了，被江遇重新按进了床。
“挣扎得好厉害，”江遇靠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应该用绳子把你绑起，可是我会嫉妒。”
林见汐偏过头，混沌的大脑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是说他会嫉妒绳子。
“……”
他总算道了，狂犬病是没药治的。
江遇的唇擦过他的腰腹，不断往下蔓延、蔓延。
他眼皮颤抖了一下，不自觉地抓住床单，压下险些要溢出的喘息——
不过了多久，江遇放开他，又把他翻了个身，从身后抱住了他。
……有些疼，林见汐迷迷糊糊地想?，转了一下失神的眼睛，还没看到什么，又被江遇捂住眼。
“哥哥，”江遇的声音像是隔?万水千山传过，朦胧不清，又似乎在颤抖：“……我疯了，?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