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林实下车的时候被陈域包的严严实实,坐车的间隙里,他把行李箱打开?跟林实戴上了帽子、手套和?围巾。
帽子是雷锋帽的款式,和?他姥爷一个款式,不过样式羔毛,颇为时尚一些。
下车前,陈域把帽子的两边拉下来把林实的耳朵盖上。
“你?怎么才跟我拉下来?
“刚拉下来怕你?听不见我说话。”
林实看了他几秒,幽幽地说“我耳朵没?问题,只是选择性?忽略罢了。”
陈域看着林实好一会儿,没?说话。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流一向如此,谁都不会嘴下留情。
男人先下车,最后才拉着林实下来。
他关好了门,朝前面?喊了声“姥爷,把车开?进去吧。”
“行。”年迈却有劲的声音传来,电三?轮一溜烟的开?走了。
两人是在村口下的车,陈域想带林实看看这边的乡村。
与其说是乡村,不如说是雪村,到处一片洁白。
林实确实没?见过这么厚的雪,雪被铲到路的两边,积起很高的雪堆。中间那条被称之为路的小道,也是被压实的雪。
这里的房子家家户户都是带个院子的小平房,整齐排列在两边。张灯结彩,一片红火。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上的人不算太多,大多都是几岁的小孩在外玩雪,浑身上下都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张张红彤彤的小脸蛋。
林实挽着陈域到处都看,好奇得紧。
遇见陈域姥爷的二哥打招呼,说“哟,铁罐回来了?”
“哎,二大爷,回来看我姥儿姥爷。”
“这你?对?象吧?哎哟,真好啊。”
陈域笑了笑,没?接话。
“待会儿来我屋吃呗?”
“不了,姥爷等?我呢。”
“行,得空了过来玩儿。”
陈域答应,牵着林实往自家走。
这雪天很干燥,跟她从小长大的城市不一样,气氛热闹。
两人走回去的道上,林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冰糖葫芦的纸袋子。
这是刚刚回来的路上,陈域姥爷跟林实买的。老?人当?时把车停在路边,打开?那个小窗户问“闺女,你?瞅瞅要根啥样的?”
林实是开?了眼界,花样百变的东西?都能弄成冰糖的,她看了一圈要了根冰糖香蕉。
姥爷买了后又从小窗口递进去给她,见她拿着了关好后窗后才重新开?车。
陈域跟她摘了右边的手套,方便林实拿着可以吃。
林实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陈域问“怎么样?”
“还?行。”
林实看着手里的东西?,想着还?吃不吃,这天冷的,连糖衣都不觉得怎么甜了。
陈域把头凑过去,就着林实的手咬了一口。
林实看了看还?剩一般的冰糖香蕉,又看了看嚼着东西?的陈域,有些沉默。
陈域转头看她,问“怎么?嫌脏?”
“没?,待会儿再吃吧。”
两人走进院儿里,陈域拿过她手里的串儿插在墙上的砖缝里,说“要吃待会儿过来拿。”
林实点了点头,跟着陈域进了屋里。
室内跟室外的温度差很大,两老?人在厨房里忙活,陈域把林实领到正在做饭的老?人面?前。
老?人面?对?着一口大锅,听见陈域喊她才转身。
她看着林实,笑容慈祥地拉着林实说“这就是小林吧,长得真俊。”
林实笑,喊了声“姥姥”。
姥爷和?陈域也笑,前者摇了摇头心想老?伴怎么没?点儿别的话说。
沉默了一会儿后,姥爷还?是说“我刚已经说过了。”
“那你?这说的实话啊。”
“赶紧吧,洗洗手吃饭了,我把玉米面?搭上,焖一会儿就开?锅。”
陈域正准备带着林实去洗手,听见姥爷说“铁罐,隔壁那屋收拾好了,行李都在里面?啊。”
男人应了声,带着林实去了那屋里。
怎么说,这是林实第?一次见到炕,她坐在上边。
扭了扭身子,问“晚上直接睡?会不会很烫?”
陈域抬下巴指了指墙一边放着的棉絮,说“还?得铺那褥子。”
“你?把买的礼品拿出来。”
陈域“嗯”了一声,忙活去了。他弯着腰没?回头,问“洗澡么?”
“方便吗?”
“不方便。”
“....那你?待会儿把我睡衣拿出来,我要换。”
陈域把东西?都拿出来后,两人去了厨房里。
菜摆在桌子上,林实坐在陈域旁边。
“林实给你?们买了点东西?,我放在屋里了。”
最先反应的是陈域姥爷,他说“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见外了不是?”
林实笑了笑,说“应该的。”
姥姥给林实夹了个鸡腿,说“快尝尝,可好吃了,很入味的。”
“哎。”
林实咬了一口,抬头就看见三?人都看着自己。
姥姥问“怎么样?是不很好吃?”
“嗯,好吃。”说完,开?始不停地给林实夹菜,非常热情。
林实左手拿着玉米面?,右手拿着筷子,没?闲下来。
姥姥问“哟,这手怎么搞的?这么长道疤?”
她的手已经不需要包扎了,只是不能正常伸直只能微微弯曲着。陈域说是伤到了筋,她不以为然。
“没?事,快好了。别光顾着给我夹菜,您也多吃点。”
一家人都大大咧咧,林实的体?格和?性?格在里面?显得格外娇小和?内敛。
姥爷顺着林实的手望过去,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说“来来来,多吃点,这皮冻好。”
林实转眼看了看陈域,后者没?事人一般选择性?没?看见。
她在桌底下踹了陈域一脚,他才有反应,说“哎,我碗里没?菜怎么没?人关心关心我?”
“你?少贫,吃你?的白饭。”
陈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一开?始林实看了他好几次,他都没?开?口。
“小林,我跟你?说。我们家铁罐从小就大块头,当?初取小名儿的时候,我跟你?姥爷就寻思取个名儿什么好呢?后来一想,他头硬,叫铁罐得了。”
林实笑了笑,说“这名儿挺好的。”
“是吧,小时候可皮了,完完全全就个二流子。上小学那会儿,天天跟人打架。别人家长带着孩子来我们家告状,说他天天在学校跟人打架。”
“那后来怎么处理的?”
“我说人家跟我们家是亲戚。”
林实笑了一声,极轻。
两个老?人讲起陈域小时候语言颇多,一顿饭吃得和?乐,林实听着那豪爽的口音和?故事,稍显惬意地吃完了这顿饭。
晚间,林实吃完想去帮忙洗碗,被陈域抢先了。
不得不说,这男人确实像头牛,吃苦耐劳,劲儿也大。
林实坐在炕上,屋里的灯有些昏暗,她看了看手机,母亲和?彦朗发来的消息,无非是问到了没?又或是冷不冷。
她低头回着消息,陈域甩了甩手推门进来。他身材高大,进门的低头还?得低着头。
“出不出去溜达?”
林实摇了摇头,她还?是有些怕冷,说“不了。”
“行,明儿带你?出去转转。”
“去哪儿转?”
他坐在林实旁边,手往她衣服里塞,倒是会找地方取暖。虽然隔着毛衣,林实还?得冻得一个激灵,往后仰,被陈域拉住。
“城里。”
“安朵在城里?”
“嗯。”
“姥姥姥爷呢?”
“串门去了。”
“什么时候去洗?”
陈域扔了两个字“等?着”,转身出去了。
没?过多久,他端了盆水进来,蹲在林实脚边,跟她脱鞋子。
林实并未感到不适,她对?于陈域的照顾逐渐习以为常。
陈域握着她的脚,有些凉。他迟迟没?把林实的脚放进水里,随后又闻了闻,说“醋吃多了?怎么有股酸味?”
林实低头看着陈域,把脚抬到他嘴边,说“你?尝尝是不是酸味?”
陈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句,气笑看着林实,说“我出去烧水。”
林实把脚放进水里,泡了会一会儿,直到水渐渐变凉才看见陈域拿了一壶水进来。
他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林实对?面?,掺了些热水进去,又脱了鞋把自己的脚踩进去。四只脚泡在水里有些拥挤,林实踩在陈域的脚背上。
两人一阵对?视,林实淡淡地笑了笑,湿淋淋的脚随着陈域的腿慢慢游上去。触感真实,有些不明白的意思慢慢爬在两人的心上。
这不明不暗的灯光在这时显得有些暧昧,陈域看着她坐着没?动,林实亦没?停下。
没?多久,陈域或许是按捺不住、又或许是别的,伸手握住她的脚。
他声音有些嘶哑,问“撩我呢?”
林实的手撑在炕上,她抬头看着顶上的灯,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两人在泡脚的过程中,姥姥和?姥爷回来了。在门外喊了一声,没?推门进去。
“铁罐,洗了没??”
“正在洗呢?”
“你?二大爷刚刚给了些冻梨,给小林尝尝。”
“得,待会儿出来拿。”
“好,我放外边了啊。”
林实想了想,喊了声“谢谢姥爷。”,而后,看着陈域笑,模样有些娇憨。
直到水快变凉,陈域才跟林实擦了脚出去倒水。
“你?等?会儿再进来,我换衣服。”
“嗯。”
林实的手不方便,或许真的如陈域说的那样,伤到筋了,动一下就整个手指扯得疼。以至于,她换衣服很慢,好一会儿才弄好。
林实套了件羽绒服在外面?,开?了门,看见陈域蹲在屋外抽烟。她突然觉得,不用姥姥和?姥爷说,陈域二流子的性?儿从小就定了型。
她走到陈域旁边,男人像是知道她来了,不紧不慢地把那半截的烟按进雪里。
“不是说了不抽烟么?”
陈域站起来,低头看她,慢慢地说“心有点儿躁。”
这话无非是提醒林实,她没?接茬。
两人去刷洗脸后,才回屋里铺上褥子。
林实简单的护肤后站在他身后看了他好一会儿,上前拍了拍他硬硬的臀部,清心寡欲地说“你?屁股还?挺翘。”
陈域对?于林实今天接二连三?的“骚扰”不反感,漫不经心地回答“比不过你?。”
你?有没?有过那种时候,看着爱的人为自己忙前忙后,不辞辛苦。你?心生爱意,满过任何时候。你?什么都没?想,只想给他一个吻或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才觉得满足舒坦?
林实不言,这时的她就是这种感觉。她想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但她没?有。
被褥铺好后,看着林实躺在上面?后,陈域才关了灯躺上去。
她在被子里动了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真暖和?。
陈域问“高兴么?”
“还?行。”
“高兴就行。”
“为什么?”
“因为我的高兴是建立在你?心情愉悦的基础上产生的。”语气懒散,有些玩笑的意味。
林实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想起那个文件袋里的病历和?梳妆台上的那个蓝色的药瓶。她不明白陈域对?自己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又或是是否因为她的情况才做这些。
因为她知道,陈域还?是那个陈域,只是林实不再那样冷漠,他时时刻刻都在纵容自己。
两人没?说话,夜的来临一切感官都变得清晰,除了视线。
林实没?有回复陈域的那句话,她躺了一会儿后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呼吸均匀,已然睡着。
或许是南北习性?的差异原因,林实躺了一会儿只觉得热得不行,她原是想忍耐着就这么睡着算了。但觉得背有些发烫,林实皱眉坐起来,穿上长款的羽绒服推门出去了。
这不亚于从炎热的夏天走进清凉的空调屋里,得到期待已久的舒坦。
她搬了个马扎坐在院子里,伸手握了一捧堆在墙边儿的雪捏在手里,静静看着等?它融化。
林实坐了一会儿后想起那根被陈域插在墙缝里的冰糖香蕉,她站起来走过去把它拿下来慢慢吃着。
因为天冷的原因,上面?的糖衣一点融化的痕迹都没?有,还?是薄脆偏甜。
陈域躺在炕上,摸了摸身边的位置,空无一人。他坐起来撩开?帘子看了看屋外,发现?林实猫着腰坐在小马扎上背对?着自己。
男人没?多想,穿了鞋子走出去,在她背后站了一会儿。
良久才问“饿了?”
林实蓦然回头看着陈域,手里拿着冰糖香蕉,愣了愣说“没?,炕太热了。”
陈域走过蹲在林实对?面?,把她的脚揣在怀里,问“怎么热?”
“我觉得有点烫。”
“待会儿我去把褥子铺厚点。”
“嗯。”
她的脚贴着陈域温暖的肚子,冷与热鲜明对?比,男人没?有半点不适,他看着林实,两人对?望许久。
林实把手里的冰糖香蕉递到他嘴边,说“尝尝?”
“我刷牙了。”
“没?事,我不嫌。”
陈域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两人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分享完了半个冰糖香蕉才回屋休息。
陈域进去后又铺了两层褥子才让林实躺上去,倒是不再那么硬得硌骨头了,软和?温暖。
待到陈域躺上去后,林实侧身对?着他,问“陈域,你?知道什么是被爱吗?”
“嗯?”
“就是你?对?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