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二日的清晨醒来的时候倒是?没人催了,林实睡眠不多，只是?没太多精神,常常看起来都较为?散漫。
天还未亮，她起床喝了一杯水，穿好?以后搬了张凳子推开玻璃门出去。
她盘腿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昨天的那本书。并未走神，看得专心。
天气虽然并未暖和，但倒不至于冷得绝对。
她向?来做事随心所欲，往往想起来什么?便立马行?动。
就譬如,昨晚半夜她突然醒来去了个洗手间,照了会?儿镜子后觉得哪里不对。思索了一会?儿后，直到重?新涂好?口红才慢慢躺进?被子里休息。
人的想法生来便是?活跃且奇思妙想的,只是?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一件件不如意的难堆积成山，才会?令她变成如今这样淡漠且少言。
林实醒后的没多久，陈域早已习惯性的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
他坐起身来转头看向?门外，一眼就发现林实坐在外面背对着自己,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陈域穿好?衣服，推开玻璃门看了一会?儿林实,发现她在看书。
林实并未发现，戴着耳机盯着手里的书，右手拿着一只笔，时不时会?画下横线。
静默了一会?儿后,陈域问“冷不冷？”说完，他自己觉得有些不妥，人家?戴着耳机怎么?可能会?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呢？
他抬头拍了拍林实的脑袋,很轻。女人抬头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微微迷惘，或许是?还未从书里走出来，她没有开口说话。
“冷不冷？”
林实没有穿袜子，她的腿盘在凳子上，长长的衣服盖住了两只脚。陈域觉得她像极了那种村民养着正在孵鸡蛋的母鸡，全身都藏在身体下。
“有点?。”
她缓慢的把脚放下来穿拖鞋里，有些麻木，动一下都如千根针扎在腿上，疼痛难忍。
男人看着她，没说话。弯腰一把将她抱进?怀里，进?屋后，他把林实放在沙发上，问“怎么?不在屋里看？”
“少了点?感?觉。”
“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
说实在的，她独来独往惯，现在跟陈域一起虽说习惯了，但有些事情做起来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因为?我在你旁边？”
林实不做声了，这问题是?正中靶心，一时间哪里还能急中生智想出别的话来硬生生地回答出别的来。
“哪里不好?，我改正。”
他看着林实的眼睛，目光炙热，当然炙热诚恳的还有他的态度。
林实把话说回来，说“好?像没什么?不自在。”
她觉得自己在陈域面前像一个小姑娘，做事说话都少了些从前那种的理智，被一些雀跃和慌乱代替，拼成了现在的她。
“真的？”
“嗯。”
陈域的眼神对林实的话半信半疑，但并未多问什么?。
屋里一下子静下来，男人站起来倒了一杯水放在林实手边的茶几上，转身去了洗手间。
林实看着他进?去后，转头盯着手里的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种话题总能轻易引起两人之间的隔阂，倒不是?林实不愿说，而是?担心说出真的想法令陈域不太高兴。
她靠在沙发上慢慢叹了口气。
陈域出来后，自顾自地的拿着衣服，林实顺着他望过去，对方吝啬地没有回应一个眼神。
她思索一会?儿后，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吃完早饭就去。”陈域没有回头。
算了，两人都是?强硬不肯低头的人，林实已经放软姿态，但对方并不领情，她也不再说话。
酒店有早餐，他穿戴整齐后出门了，甚至都没问林实吃点?什么?。
林实想了想，这大概就是?冷暴力，就像自己曾经对待他那样，不冷不热，问就回答，不问便沉默。她舔了舔嘴，低着头看自己腿上那本书，手里捏着书签，看不进?去一个字。
只是?，她拿起来夹在书里的照片看了很久。
不知过了多久，陈域在门口敲门。林实起身走过去，她直接开了门。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早餐，身上还有一阵没有完全散干净的香烟味儿。
她看着陈域片刻的时间有些愣怔，两人相?望无言。陈域低头看她的脚，白净的两只脚踩在毛毯上，因为?他的眼光，还有些不自然的踩在一起。
“不冷？”
林实没回话，摇了摇头，淡然的目光看着他，退了退身子由他进?屋。
陈域进?来后，走在林实前面。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把早饭放在桌上。
两人之间都没开口说话，林实坐在他身边，接过陈域递给自己的筷子，咬了一口面。
炸酱面的味道不错，她终于是?不再关心其他，认真地吃着碗里的面条。
她对喜欢的感?觉和反应有些模糊，想来这些，时常觉得自己的生活里总有一件事不能做得完美。
面条吃完，林实擦了一下嘴就听见陈域说“我们?谈谈？”
“谈什么?？”她没看陈域，盯着自己面前的那个空碗。
“你对我。”
林实没吱声，亦没看向?身边人。
“我自认为?对你已经很纵容，怎么?到现在还不自在？哪里不行?？说出来听听。”
这话的语气听起来就不是?纵容的态度，他是?如何说得有底气？
“我刚刚又?没说没有不自在。”
“你默认了。”
“......”
“说出来听听。”
林实觉得陈域尤其适合当老师，态度时而强烈得说出来的话总觉得是?对方的不对。
“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慢慢试应。”
她饶是?再硬气也只得妥协，因为?她已能够片面了解眼前这个人，他在她面前通常蛮横不讲理。
陈域看了一会?儿林实，听见她的回答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一点?，却没再追问下去。
时间还早，陈域问“还睡不睡一会?儿？”
“我们?早点?去早点?回？”
“好?。”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出了门，打通了昨天那个司机师傅的电话，却被告知现在过来不了。但也无妨，司机一个圈里的工作伙伴，很快便给陈域推来了另一个司机师傅的电话，对方表示马上过来。
这是?个与时间赛跑的工作，不一会?儿的时间对方便到了酒店门口等他们?。
上车后，陈域报了地点?，司机听后直接出发。
其实因为?昨天爬山的原因，林实今早起床已经觉得两条小腿有些酸痛发软了，不过她没告诉陈域。男人做好?的计划，若是?拂了他的意，终究不太好?。
她隐瞒着事实的结果?是?，整个旅程她都有些有心无力。直到坐在缆车里，林实看着底下滑雪的人才真的后悔起来。
林实商量着“你去划，我在边上看着你。”
“不行?，你跟我一起去。”
“我不会?。”
“那就先滑初级的。”
“......”
林实有些语塞，下了缆车她才发现自己被陈域骗了，因为?初级雪道是?乘魔毯的。
“你给我找个教练吧。”
“跟着我学。”
她并不是?新手，只是?对这种急速的运动有些惶恐。
陈域带她去的是?中级雪道，两人手里拿着滑雪板，不同的是?林实后面还绑了一个乌龟的屁股垫，看起来有些傻。
女人有些磨蹭，陈域想滑雪的心情有些高涨。
两人穿戴好?滑雪板，陈域在前，说“你跟着我，摔倒了就喊我，别害怕。”
林实戴好?雪镜没有回陈域的话，招了招手示意可以了。她一心想着赶紧滑完下去后，就待在下面不再上来了。
陈域明了，先踩着滑雪板滑下去了。
他身姿矫健，哪里像林实这样慢吞吞的。滑在雪道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人之间便产生了距离。
林实看着他离开有一会?儿的时间后才跟着滑下去。
一路还算通常，她认真且小心地滑完，看见陈域在一边等她。
两人走近后，陈域说“你滑得挺好?啊。”
“还行?。”
“跟谁一起学的？”
“张尧。”
“.....”一时间，他拉着林实边走边说“滑高级雪道去。”
“我不去。”
男人没说话，拉着她走。再次坐在缆车上，到达的地点?越来越高。
林实看着半人高的雪，站在雪地里打了个哈欠都觉得冷风呼呼地往嘴里吹。她撑在滑雪板上，看着身边的游客一个接一个的往下滑。一时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偏爱这样刺激危险的运动，例如陈域。
“我陪你，别让我下去。”
其实上来后陈域就没打算让林实跟着他滑高级雪道了，因为?看着确实对她而言难度很高且危险。
“我待会?儿去哪儿找你？”
“我在这儿等你，你再滑两圈就去吃中饭。”
“嗯。”
他话语简单，明显是?不再想与林实有过多交谈。他冷冷的回答后，穿好?滑雪板带上雪镜一溜烟地便滑下去了。
林实皱了皱眉，倒不是?因为?陈域的态度，而是?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陈域走后她没再有多的事情要做，抱着滑雪板去一边坐在地上玩雪。
起初觉得还算有趣，毕竟她之前没见过这样大的雪。随着时间的原因，双手也几近冻得通红麻木。林实捧手在嘴边哈了哈气，有重?新戴上了手套，起身往回走。
刚没走几步，便看见一个男生躺在雪地里，动弹不得，表情狰狞。或许是?有一会?儿的时间了，林实从边上走到那附近看了看，隐约听见男生同行?的人说可能是?骨折了。
她皱着眉，惋惜地看着男生叹了口气。
林实靠这边儿往回走，到达刚刚与陈域分别的地点?等着他重?新上来。
时间够长的，林实站在一边儿有些无趣。不知道等了多久才听见陈域喊自己，她抬头看过去，对方脸色还未缓和。跟这边儿的天气有些像，严峻寒冷。
她想起刚刚那个男生的情况，跟陈域商量“别滑了吧，刚刚有一男生骨折了。”
对方不为?所动，往脚上戴滑雪板，没回答。
林实见状拉住他，脸色不太好?，说“你跟我怄气，别跟自己怄气。”
陈域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不跟自己怄气？我要是?做得好?还能让你不自在？”
“我说了你给我点?时间。”
“行?，你好?好?反省。”
归根结底，都是?林实冷漠惹得祸。
“好?，那你别滑。”
他语气还是?不怎么?好?，但是?已经开始脱滑雪板。嘴里说着“张尧带你玩这么?危险的运动，他想什么?呢？”
“当时有教练教我，并且我滑得是?初级的。倒是?你，把我往上面带。”
“......”
他没说话，准是?说不过林实。摘了手套牵着林实的手，女人的手很冷，生铁一般。
“吃什么?？”林实问。
“随便。”
“你想想。”
“肯德基，看看什么?东西都把你吃哭了。”
“......”
他们?之间的爱不少，但斗争也不少。
两人坐了缆车下去，陈域带着林实又?去初级赛道滑了几遍。这一次林实没再拒绝，毕竟初级的比高级的看起来安全太多。
陈域再次回来的时候，他们?直接脱了滑雪服去吃饭了。
“吃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么?？”
“我不是?很想吃那个。”
“我想吃。”
林实被陈域拉着去了肯德基，她那次哪里是?想去吃这个，分明是?小橙子想吃这个，她才和张尧一起去了。
她坐在椅子上等陈域点?餐，这算是?快餐了，又?是?景区，出餐更加快了。
餐盘里别堆满了食物，陈域坐在她对面。
林实看着面前的东西没下手，问“吃得完么?你？”
“让你一次吃个够。”
“.....”
或许是?滑雪有些累，又?或许是?陈域根本无心同林实说些什么?。他埋头吃着眼前的东西，没抬头看林实一眼。
喧闹的店内，他们?这一桌的氛围极其低。林实原是?习惯了不说话的人，倒是?今天，陈域那明显的生气弄得她有些自责。
果?然是?一路读书出来的，连生气都能把责任推给别人，并且对方还挑不出一个理。
林实看了看陈域低着的头，咬了一口红豆派，才慢慢地问“你喜欢吃红豆派？”
“嗯。”
“那你怎么?不吃。”
男人抬头，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林实手里的红豆派，又?看了看林实，没说话。
但林实已知晓他的意思，他表示自己吃了他还吃什么?。
林实把剩下的一个红豆派推到他面前，说“你多吃点?，免得说话呛我。”
男人撕了一圈纸，还没咬，听见林实说“小心烫。”
他暗自笑了笑，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