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遥遥地望见郭靖被蒙古人层层包围,虽精神尚好,但身上也不免挂彩,郭芙只觉喉咙发紧,咬紧贝齿,借着杨过的力道左足轻轻地踏在小红马的头上,如同一只乳燕般投进郭靖怀中。郭靖忙接住她,急声道:“芙儿,你和过儿怎又回来了?”郭芙瘪瘪小嘴,紧抱住郭靖手臂,轻轻摇了两下,抑住泪意道:“郭家的香火有破虏和襄儿,芙儿只陪着爹爹便罢了!”话音未了,却见杨过身法轻灵地也跃到了郭靖身边,杨过笑道:“我和芙妹已经向襄阳报信了,想来再有一会儿,郭伯母便能率人赶来。”。
郭靖摇摇头,正要说什么,但观他二人神态,心中便明白过芙二人心意,他只得长叹一声:“罢了,过儿,芙儿,我们便杀蒙古人个天翻地覆!”过芙两人精神大振,忙齐声答应。
郭靖已鏖战多时,降龙十八掌的威力渐渐减弱,他心道:“再如此消耗内力,怕是撑不到襄阳救兵的到来……”忽的双手招式一变,左手变掌为拳,正是义兄周伯通独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右手夺得一个蒙古骑兵的长刀,权作长剑使用,一招一式俱是自幼娴熟的越女剑。相传越女剑为越女阿青所创,便是三千甲士也决计阻挡不得。千年间精妙招式俱已失传,然郭靖的九阴内力厚积薄发,便是寻常招式,也足够威慑众人了。
杨过一边与敌人厮杀,一边留神照看郭芙,见她的身影有些摇晃,自己又腾不出手来去拉过她,不禁焦急万分,忽想起小龙女有一根金铃索,这根金铃索如同灵蛇一般,随心左右,杨过心道:“若是我现下有跟金铃索便好了……”瞥见自己右边空荡荡的长袖,神色一喜,忙将内力贯注在右边衣袖中,长长的袖子像有生命的藤蔓一般,倏忽缠在郭芙的纤腰上,稍一用力,便将郭芙拉至身边。杨过道:“芙妹,你就跟在我身边,我用袖子将你裹紧,蒙古人决计不会伤了你……”郭芙忙摇摇头道:“你快放开!我还能和蒙古人打!”杨过正要将她强拉到身边,却见郭芙小嘴一呶:“你快将我抛到你身后去……”杨过无法,将郭芙往身后轻轻一抛,衣袖却没有放松,郭芙一刀解决了想要偷袭杨过的蒙古人,得意道:“你瞧,听我的没错吧?”
杨过哭笑不得,灵机一动道:“芙妹,你便跟在我身边,若你瞧见敌人我便用衣袖送你过去,你帮我解决好不好?”郭芙不假思索赞道:“再妙不过!”杨过暗松一口气,心中叹道,要让这位郭大小姐安分地待在自己身边还真是不易呀。
这一战便从清晨又僵持到天近晌午,郭靖三人已向襄阳退了数里之远,仍不见援兵到来,杨过暗自焦急:莫不是襄阳发生什么变故?此时双方人马都渐渐罢手,暂时休息。郭芙见蒙古人虎视眈眈,绝无撤退之意,而郭靖一人承受了蒙古人的大半攻击,体力不支,正在闭目休息,脸上颓意稍露,心中慌乱,向杨过求助道:“杨哥哥,我们该怎么办?你快想法子救救我爹爹呀。”
杨过一怔,思忖了片刻,问道:“芙妹,你怕不怕死?”郭芙怔了怔,摇了摇头。杨过目带怜惜道:“我知道,你情愿自己死也要就郭伯伯是不是?”未等郭芙回答,杨过又道:“我同你的心是一样的。”他细细地环视了周围一圈,对郭芙道:“芙妹,你能把小红马叫过来么?”
郭芙点点头,曲起手指,一声口哨,只听远处咴咴的两声,小红马伴着哒哒哒的马蹄声疾驰而来。原来小红马将过芙两人送回后,因心恋主人,并未离去,而是跟在后面,也是小红马机警,竟未让蒙古人发现它。
杨过慢慢地走近郭靖身边,郭靖睁开眼睛问道:“过儿,有什么事?”杨过左手虚按在自己右边肩膀上,皱眉道:“郭伯伯,我的伤口有些疼……”郭靖忙一手扶着他的断臂处,一手卷起衣袖替他查看伤口,郭芙在旁也唬了一跳,忙凑近一起查看杨过伤口,正当此时,杨过左臂出其不意的插到郭靖胁下,点住他右臂下的京门穴,郭靖没有防备,登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
杨过见郭靖郭芙俱是一副错愕的神情,便低声道:“郭伯伯,过儿得罪了!芙妹,还不来帮忙?”郭芙忙点点头,与杨过一同扶着郭靖。杨过左臂上运起内力,将郭靖远远一抛,郭靖便稳稳地落在小红马的背上,郭芙登时明白过来,高声喝到:“马儿,快带我爹爹回城!”小红马高声嘶鸣,四蹄发力奔腾而起,蒙古人却是追之不及。
郭芙远远地望着郭靖与小红马呼啸而去,心中欢喜,回头来却见杨过面带悲戚,她忙道:“杨哥哥,你怎么了?”杨过知这次送走郭靖,蒙古人必然恼羞成怒,将怒气发泄到自己和郭芙的身上,两人绝无幸免之理。杨过只觉满腹的苦涩与绝望,是自己,是自己亲手断绝了心爱之人生还的希望啊。杨过猛然将郭芙拉到自己的怀中,下巴轻轻地蹭着她的乌发,喃喃道:“芙妹,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郭芙满面通红,缩缩肩膀,忸怩不安道:“杨过,你做什么呀?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