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芙气势汹汹地随步入一间石室,却发现这是屋子空荡荡的,哪里有一丝郭襄的影子?她不由回身指责道:“杨过,你骗我?”
杨过有意要引她远离耶律齐等一干人,偏偏此时胸口疼得厉害,便白着一张俊脸道:“小妹子离这还隔了两间屋子,你随我来。”
郭芙有意反驳他,却见他脸色煞白,有意要问他情花毒如何,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又穿过了两间石室,才在略略站定。郭芙不愿见杨过,便转身打量起这件不大的石室,这仿佛是一间什么人的起居室,当中摆了一张石桌,两把石凳,墙边有一张石床并一个石头雕凿的衣柜,室内虽寥寥,但确实有住过的痕迹。
郭芙走到床边瞧了瞧,见床上的被褥里并没有郭襄,便扭头气道:“杨过,你又骗我?襄儿呢?”她半天未听到杨过答言,便扭头瞧向杨过。见杨过脸色苍白,偏乌眸沉沉,紧紧地盯着她,让郭芙没由来想起自家那对白雕,猎食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像出鞘的剑,锋利又危险。
郭芙见杨过一步步走向自己,平素笑嘻嘻的一张脸沉眉肃目,在昏暗的烛光里显得尤为阴沉,不由得腿一软,没骨气地坐到床上,结结巴巴道:“杨过,你干什么吓人?”
杨过早知以郭芙的脾气,同自己单独相处,定是又吵又闹,哪里肯听自己解释?不得已便做出一副可怖的模样,先震慑住这姑娘,接下来的解释和赔礼便顺理成章了。
杨过见郭芙浑身犹带水汽,明艳的小脸泫然欲泣,倒平添三分可怜,便软了嗓音道:“逞什么能,从水路潜进古墓一路得多凶险?”说着,便伸手去握郭芙的手。裹在他掌心的那只手,纤细而柔弱,软绵绵的,却冷冰冰的。
郭芙却像被开水飞溅了一身似的,猛地推开身边的杨过,忙不迭地跑到了出口处,想要逃出去,可惜杨过早料到这点,石门任凭郭芙如何推,都纹丝不动。
杨过道:“都冷得像一个冰人了,你跑什么?你且过来写,我输些真气给你。”郭芙面朝着石门,不去看杨过,嘴唇被冻得有些发青,却仍倔头倔脑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把襄儿给我,我立刻就走!”
杨过的心仿佛被人划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四周的冰冷气息呼呼往里面倒灌,冷得他四肢冰冷,目眩神晕。半晌,杨过走到郭芙,想要掰过她的肩膀,苦涩道:“你当真不愿见我?为什么?”想了想,道:“是因为耶律齐么?”
郭芙被迫转身和杨过对视,一双明眸定定地瞧着杨过,满眼的疏离。郭芙怒气冲冲地推开面前的杨过,冷声道:“这关耶律大哥什么事?你少浑说,快把襄儿给我!”说着,又冲到另一面石墙边,躲杨过躲得远远的,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
杨过冷笑一声,高声道:“怎么不干耶律齐的事?我同你分开时还好好的,现在你对我不理不睬,不是耶律齐调拨的,那就是武家兄弟!你瞧着,我现在就去教训他们!”说着便要打开石门冲出去。
郭芙顺手从石桌上抄起一个石杯去砸杨过,蹙眉生气道:“你现在武功好生了不得,想杀谁便杀谁,想怪谁就怪谁,你怎么不想想是自己的错?”自己这般说着,却撑不住哽咽起来。
杨过闻言,忙逼上前去,听见郭芙抽抽噎噎的声音,便柔声安慰道:“芙妹,是我不好,不该留下你在全真教,可是当时情势所迫……你骂我几句?打我一顿?这都使得……”
郭芙听到他如此避重就轻的话,一颗心早已沉沉地坠入大海,她将眼泪一抹,把面前杨过嬉笑的脸狠狠地拍开,奔到另一个角落里,背靠着石壁,想一只陷入绝境的幼兽一般,高声道:“你离我远一点,我再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你说话!”
杨过一愣,长眉微拧,不是耶律齐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自己丢下她,那是因为什么。他便轻声道:“芙妹,你过来,慢慢说你到底怎么了?”
郭芙别过脸不去瞧他那副柔情款款的模样,冷言道:“我没事!你把襄儿给我,我立刻就走!”
杨过不由得气急,正想要去墙角将她拎过来,却环视四周,只听“咻”的几声,四周石壁上的灯盏应声尔灭,小小的石室陷入了漆黑。
郭芙蓦然陷入黑暗中,便尖叫了一身,双手扶着身后的石壁,高声问道:“杨过,你搞什么鬼?”杨过放柔声音,仿佛像诱导猎物一般,道:“芙妹,你别害怕,到我这来……”
郭芙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心里早已害怕地不能自已。偏偏杨过边靠近自己边安慰道:“芙妹,你别怕,我过去扶你。”郭芙冷冷地打了一个颤,一种莫名的恐惧袭遍全身,她“啊”的一声尖叫,双手使劲地在周围挥舞,仿佛这样便可以将那些可怖的东西挥走。
郭芙猛地感觉有一只手臂环绕住了自己的腰肢,她又是一阵尖叫,使劲地拍打着缠在腰间的手臂,却听到杨过的声音紧贴着耳边道:“芙妹,别打了,是我……”
郭芙愣了愣,一时之间,说不清是黑暗恐怖,还是面前的杨过更加恐怖,等她缓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去掰杨过缠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杨过将手臂箍得更紧一些,日思夜想的人就在自己的怀里,却也顾不得心猿意马,连连求饶道:“芙妹,轻些,轻些,我这只手臂也要废在你手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