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坚长听着程昱的话,心里将南方各州的情形,在心底迅速想了一遍。
抵挡袁术的主要力量,其实有三股:最南方的,是交趾以士家为主的世家大族,基本上将袁术挡在了南海郡以东。最北方的,则是以孙坚为主的江东世家,这一支主要以进攻为主,在吴郡等地,给了韩馥等人巨大的压力。
而
而其他的,诸如公孙瓒,袁绍等人,则是‘坐机而动’,虽然有进攻,但影响力十分有限。
而董卓,则一直作壁上观,默默发育,现在谁也说不清楚,董卓到底有多少兵马,多少钱粮。
“真的不能拖延时间了吗?”皇甫坚长紧拧着眉头,轻声自语。
朝廷基本上平定了兖、冀、青各州,北方最大的叛逆,就剩下不成气候的黑山军,经过去年冀州一战,威胁已被降到最低。
朝廷现在更是力推‘新政’,企图恢复民生,增强国力。
因此,稳定,对朝廷来说万分珍贵,哪怕多个半年的和平时间,都有无穷好处。
臧霸本就是匪盗出身,为陶谦所招募,现在陶谦死了,谁还能制得住他?
赵昱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转过身,赵昱准备与陶家一些人商议丧事。
皇甫坚长道:“嗯,你先去,任命很快就会到。”
赵昱对商贾之人最是不屑,甚至是厌恶,不由皱眉道:“他们来做什么?又想做什么生意?哼!告诉他们,想的别想,立即离开!”
作为一个游侠,史阿更在乎心中的‘信义’,对家国的看法并不重,很多事情,都能冷眼客观看待。
皇甫坚长回头看了眼,根本不理会,道:“快走快走!”
突然间,那妇人大哭,上前抱着陶谦撕心裂肺的大哭起来。
忽然间,一个皇城府的卫士急匆匆跑上来,紧张的道:“寿春那边的急报,说是袁绍轻敌冒进,被张郃包围在寿春,形势十分危急。”
陶谦费力的抬起眼皮,双眼无神,一点光彩都没有。
他连忙左右前后四顾,见没有人,这才松口气,不停的眨眼,道:“先生,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朝野的口水都能淹死你。”
是以,他对程昱的说法,十分赞同,认为是解决当前危机的妙策!
皇甫坚长边走边急思,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公孙瓒我能调动,我们加快脚步,或许能追上关羽。”
他想明白了!
臧霸并不是要去给陶谦报仇,而是打着这个名义,招兵买马!
“他不会打琅琊郡的主意吧?”赵昱眼神里出现一丝慌乱,心里阵阵不安。
病房内,一时间哭喊连天。
皇甫坚长听着程昱的,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忽然惊叫一声,连连拍着脑门,道:“糊涂糊涂糊涂啊……”
赵昱心情沉重,道:“我们只有几千人,还没有什么钱粮,怎么讨伐?还是为使君治丧吧。”
程昱见皇甫坚长万般着急,忽然道:“二公子有没有想过,袁绍轻敌冒进,真的是无意的吗?他与袁术,可是亲兄弟!”
程昱向着张超抬手,道:“东海郡遏制吕布北上,与沛县紧邻,乃是要害之地,张太守责任重大!”
史阿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程昱,目露欣赏。
大军缓缓移动,在寒冬腊月,人头攒动,旗帜凛冽。
关羽眉头皱了下,道:“我也不知道。”
皇甫坚长瞥了他一眼,仍旧难以安心,道:“不行,我得给我父亲写信,必须要阻止吕布投靠董卓,要保住孙坚与袁绍,一定要拖住袁术,朝廷需要时间……”
坐在高头大马,关羽摸着长胡须,神情淡漠,不慌不忙的行军。
“张太守,”
张超自然不会对皇甫坚长的话有所怀疑,当即道:“多谢二公子,下官打算连夜拔师。”
往常的他,肯定看不到这么多,早就鲁莽的撞过去了!
程昱肃色道:“二公子,不能排除这种可能!下官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反而不是救出袁绍,应该是作壁上观,将一些人与事,看看清楚!”
“校尉!”
“主人!”
皇甫坚长重重点头,道:“张太守保重!”
臧霸上前盯着陶谦,默默良久,转过头,与赵昱对视一眼,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等他赶到的时候,开阳县里的一众大小官员,全都围在陶谦床边。
程昱听着,并没有阻止。
一个妇人哭腔道:“主人醒过来,想喝点粥,可喝一点就吐,一直吐……”
程昱见不远处赵昱走过来,道:“出城再写吧。”
程昱听着皇甫坚长的话,也仔细想了又想,忽然道:“倒也不是没有机会,只要让董卓与袁术对上,饿狼恶虎相斗,朝廷或许至少还能有两年的时间。”
“太守,糜家派人来了。”一个小吏来到赵昱身旁,低声道。
赵昱上前,跪坐在陶谦床边,耳朵凑近陶谦嘴边,低声道:“使君,你要说什么?”
程昱不知道皇甫坚长还藏着这些,道:“二公子,不妨给袁术也写一封。”
话音未落,臧霸大步离去,看样子是要出城。
张超自然清楚,沉着脸,道:“下官誓死守卫东海!”
皇甫坚长直摇头,道:“袁绍,孙坚都不能有事。走,现在去九江郡!”
与此同时,关羽带着三千人兵马,出九江郡,入徐州下邳,刚刚过了怀陵。
程昱见皇甫坚长这么大反应,情知说的严重了,道:“二公子,这是下官判断的最糟糕的情况,孙坚在吴郡根基深厚,不是那么容易击垮的,袁绍背靠汝南,有公孙瓒在后,不会那么快落败,不用那么担心……”
他并不知道,身后看似平静,没有什么问题的琅琊郡,陶谦突然病故,水面下的矛盾浮现,危机摇曳。
程昱望着张超的背影,神情渐渐晦涩,像是自语般的道:“广陵郡落入了吕布手里,吴郡的孙坚将腹背受敌,并且在九江郡的袁绍也将不好过,或许,未必要朝廷后退,袁术与董卓,很快就要真的对上了。”
程昱面露犹豫,见没有其他人,还是道:“朝廷撤出豫州以及半个徐州。”
史阿还是
徐州另一半落入吕布手里,那原本背靠徐州的孙坚、袁绍,都将陷入孤立无援,甚至是被包围的境地!
程昱刚要再说,余光便见到张超急匆匆上来,抬着手,道:“二公子,下官整顿的差不多了,随时可以去东海郡。”
皇甫坚长接过史阿手里的空白信封,递给程昱就急声道:“先生着笔。”
赵昱大步走回陶谦病房,忽的顿住脚步,转头看向臧霸离开的方向,神情惊变。
他身后坐着一个粗壮,圆脸,络腮胡浓密的汉子,声音粗重,道:“二哥,我想大哥了,咱们什么时候去见大哥!”
程昱心里透亮,乱世之中,有兵在手就有一切,陶谦想借兵,张超不想借,本质上都是一样。
在他看来,朝廷那边得到消息,也会做出判断,用不着他们这边紧张的出谋划策。
臧霸冷笑一声,道:“治丧归你,但吕布的人头,我要定了!”
皇甫坚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看向程昱。
皇甫坚长来回踱步,满面焦急,甚至于脸上出现丝丝冷汗,道:“说这些晚了,孙坚,袁绍不能有事,否则整个南方都得落入袁术与董卓手里,万一这虎狼合流,朝廷的麻烦就大了……”
皇甫坚长一怔,道:“写什么?”
程昱十分冷静,面露思忖,道:“这张郃……还真是不简单,明明被赶出了九江,居然还能设伏,将袁绍围困在寿春。二公子,现在的关键,是荆州的刘表了。”
皇甫坚长脚步飞快,道:“先生不懂,去年我在宫里陪陛下用膳,陛下无意中说过,孙坚,袁绍,刘表是
张超转身,下了城楼,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南下。
皇甫坚长脚步猛的一停,双眼怒睁,转头盯着程昱,道:“先生是说,那袁绍,是故意的,他们两兄弟,一同谋反了?”
赵昱急了,道:“先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张飞顿时急了,打马上前,与关羽并列,双眼如铜铃,声音更大,道:“你不是给大哥写信了吗?只要他调我们回去,袁绍那厮,还敢强留不成?”
“太守,太守,使君不行了!”一个士兵喊叫着跑过来。
张飞冷哼一声,道:“什么鸟旨意,我不管!反正只要大哥来信了,我们就都回汉中,省得在这里受他娘的鸟气!”
赵昱脸色急变,猛的转身,拉过一匹马,直奔官衙。
张超见皇甫坚长等人没有耍滑头,心里大松,再次抱拳,道:“保重!”
程昱微微一笑,道:“他不是乞降吗?二公子与他谈谈条件,然后,双方的信会不小心走漏出去。”
皇甫坚长还在来回踱步,心里千思百转,不断摇头,道:“这谁也说不准,这种可能不能出现!孙坚,袁绍……他们出事,刘表将独木难支,整个南方都将落入叛军手里,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等赵昱赶到的时候,只能看到皇甫坚长一众人骑马疾驰的背影。
小吏应着,快步转身离去。
陶谦双眼已睁不开,嘴角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皇甫坚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身冷静下来,不多久,他双眼闪过凌厉幽芒,道:“先生说的不错,确实可以借机看清楚一些人!老史,将我爹给我的那几封空白盖印的信拿出来,我要给孙坚,董卓,公孙瓒,刘表写信!”
皇甫坚长一把夺过信,扫过一眼,神情凝重无比的看向程昱,道:“怎么办?”
赵昱没有拦他,在他看来,臧霸只是一时激愤,几千人跑去打数万人,只要没昏头,都不会干出这种事。
赵昱默默无声,满脸悲伤的退了下来。
关羽没有看他,道:“你想回去可以回去,我是陛下旨意调过来的,没有旨意,我回不了汉中。”
臧霸板着脸,双眼似愤似悲。
程昱见皇甫坚长说着就要下城楼,追着道:“二公子,我们去九江也帮不了什么忙,而且那边十分危险,不如去相县,盯着董卓,更为有用。”
程昱丈二摸不着头脑,道:“二公子,去了九江又能如何?那边我们是无兵可调的。”
皇甫坚长一愣,道:“连夜走?为什么?”
皇甫坚长双眼大睁,惊愕的张了张嘴,一个字说不出口。
“怎么让他们对上?”皇甫坚长激动的道。
张超也转头看了眼,见没有其他人,坦率的道:“有人传话给我,说陶使君想要找我借兵,下官就这么点兵马,东海与下邳接壤,一万五千人未必能守得住。是以,只能先行一步,不给陶使君开口的机会。”
是疑问句,但说出来的却好像是陈述句。
赵昱神色无奈,叹道:“浪费了一桌酒席。”
臧霸恨声道:“使君身体不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快,都怪那吕布,三番两次的要害使君!我欲兴师讨伐,你怎么看?”
皇甫坚长心里惊疑不定,对于程昱,心里是十分佩服。
而这会儿,皇甫坚长带着人出了开阳,火急火燎的直奔九江郡。
还是说不出半个字。
程昱摇头,道:“这也怪不得二公子。那孙坚目光短浅,屡屡与丁史君为难,若是他肯帮衬丁史君,局势何至于变成这样?”
关羽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摸着胡须,闻言忽然手一顿,转向张飞,道:“或许,有机会。”
“什么机会?”张飞急声道。
关羽道:“那位二公子,他手眼通天,或许可以让我们回到大哥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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