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一出大戏要上演了

赛樊楼中,只有掌柜的趴在柜台上,象征着店铺还没关门,厨子和店小二躺在桌子上呼呼的睡大觉。

堂堂正店,居然无半个客人。

恰巧此时,在门口有一外地客商牵着驽马路过赛樊楼,好奇的伸着头看着里面的人。

店里的小二眯缝着眼睛不耐烦的说道:“想吃饭去旁边的八宝楼去,我们这黄铺了。”

那客商将信将疑的抬头看看招牌,嘴里嘀咕着:“我爹五年前来这行商之后,念叨了五年赛樊楼的羊羹,这怎么轮到我来就关门了。”

慵懒的小二不耐烦的说道:“做羊羹的张厨子现在还在牢里捉耗子呢,他的羊羹你是吃不上了。”

“唉,人生无常啊!”客商叹息一声,牵马离开。

小二没再看他一眼,继续睡觉。

这一幕完完整整的被尚富看在眼里。

一杯茶汤,尚富慢慢的品尝。

这对他来说就是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唯有当一个人出现,他的心情又不好了。

家中的小伙计从门口拎着食盒气鼓鼓的回来。

尚富问道:“他还是不肯吃八宝楼的东西?”

那小伙计吐槽:“那个死赘婿现在老实了,看见咱们的饭菜天天流口水,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只要咱们用赛樊楼的食盒送,代表赛樊楼的东西就吃。”

管家尚富气定神闲:“一个臭要饭的赘婿而已,终究是抵不住口腹之欲啊。”

尚富轻啜茶水:“满足他的要求,现在就换赛樊楼以前的食盒,给那个赘婿送去。”

“南货店收入甚多,还是需要敷衍下寒雨瑶那个小丫头的。”

……

刚刚把小伙计撵走的云枫将院子里的桌椅搬到门廊附近,倒上一杯茶水,正在尝试适应大康朝这加奶加姜还要加盐的茶汤。

在什么环境,做什么事情,这是他前世学到的经验。

寒文远就在院子的台阶上蹲着,死死的盯着云枫。

饮茶的云枫问道:“文远,你要是蹲着不舒服,那就过来坐着吧,反正等食盒到了,也是要带你一起闻味的。”

寒文远一个劲摇头:“族老让我看着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把赛樊楼拿回来,他让我每天晚上都把你做了什么说一遍。”

“我怕太近了反而看不清了。”

他摆弄腿上放着的一张张,在上面用毛笔写着蝇头小字。

云枫说道:“那就好好看看你姑爷怎么搞定这些恶人的,我有些计谋看似愚蠢,却正能对付小人。”

话说着,隔壁传来声音:“天天叽叽喳喳的,别人吃饭的时候就叫唤,想要来我们三房蹭饭啊?”

尖锐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寒聪的声音。

三房地位最差,寒雨瑶是个女流之辈,故而两房就住在隔壁。

云枫桌子早就搬到了两家中间,此时转头就能看到寒聪家:“你吃饭呢啊?今天吃什么好东西了?”

等了十几秒,寒聪没回答。

又过几秒,就看见寒聪端着饭碗走出来。

龙行虎步,气势十足,手中的饭碗端的平稳,饭碗上点缀着几片绿叶菜,看样子像是菘菜,也就是后世说的小白菜。

在菜叶子上,油汪汪的盖着油汪汪的两片豕肉,满面油光的浸透米饭上。

香味袭来,当真是让人食欲大开。

寒聪特意端着饭碗凑到云枫的面前让云枫闻着香味,然后用筷子扒拉肉片下的米饭。

“闻到没?这可是肉味,用你们七房的钱买的,你们七房扣了五成的例钱,怕是要吃糠咽菜了吧?”寒聪炫耀的说道。

等炫耀完了,拿筷子挑了一口大米饭,别提多香了。

这一刻,寒聪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升华了,不舍得吃的肉吃上了,三房的那些该死的拖油瓶也终于没那么烦人了。

现在还能在七房面前炫耀了,这多爽啊。

要知道寒雨瑶的母亲可是寒同甫的正房妻子,是整个后院的话事人。

再看看这个在休夫大会上让自己出尽洋相的死赘婿那个馋样。

寒聪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爽的张开。

瞧瞧那杯连姜片、八角、胡椒都不舍得放的茶汤,寒聪再扒拉两口手上的饭碗。

满嘴流油,寒聪使劲的把肥油蹭在自己的嘴唇上。

云枫莫名的打了个寒颤,看着寒聪饿死鬼投胎的模样,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

幸亏啊,小桃红从外面进来,她领着南货铺的小伙计:“姑爷,这家伙又来了,说是给你重新换的食盒!”

就看见那小伙计没好气的把食盒按照你要求换了,满意了吧?

云枫看了一眼这食盒上三个大字。

赛樊楼。

再打开食盒,肉香肆意。

这才点头称赞:“这才像点样子,你先回去吧,如果饭菜不够满意,我可是要退货的。”

那伙计狠狠的瞪了云枫一眼:“三两银子一顿饭,怎么不吃死你。”

说着转身就走了。

菜无炒菜,自然没有太多的智商费。

正常的价格三两银子也够平常的穷苦家庭吃上一个月了。

可是在正店酒楼,只是一顿饭而已。

云枫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端出来。

第一道菜就是曾经赛樊楼的名菜,羊羹。

云枫轻嗅,这羊肉的膻气全无,只留下肉的清香,再点缀盐的味道,非常的清淡。

再佐以萝卜芯去腥,可以说是非常的讲究了。

肉羹放在桌子上,再端出樱桃煎、美化汤饼、双色双味鱼三道小菜。

中午这三菜一汤就算是齐全了。

再从食盒里拿出筷子放在止箸上。

看着眼前的寒聪,看着他满嘴流油,看着他手中的贱物豕肉,看着他惊讶的面庞。

云枫问道:“不知道赛樊楼的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尝尝?毕竟是自己家的买卖,近水楼台先得月。”

“咯咯~”寒聪的喉咙里散发出嫉妒的哽咽。

云枫骄傲的道:“这羊羹也吃腻了,樱桃煎也不甜了,双色双尾鱼也不鲜了。”

“你!”寒聪指着云枫,再看看自己碗里的豕肉。

在大康朝,豕肉是贱物,达官显贵们是不吃的,盖因为这年头的猪那是什么都吃,不管是垃圾泔水还是屎尿之类,那是来者不拒。

味道腥臊难闻,着实让人难以下咽。

但是对穷人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

寒聪这个不受待见的寒家老三以前也就过年能吃上豕肉。

他哪儿想到,云枫这个狗屁的上门女婿居然开始吃赛樊楼的美味了,那可是他十几年来做梦都想尝一尝的正店酒楼啊。

寒聪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忽然感觉一粒米卡在喉咙里。

“咳咳咳~”他一个劲的咳嗽,一直到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

这才好一点。

恰巧这时候云枫夹了一块羊肉,继续炫耀:“谁让族里从小就把这块地给了雨瑶,外公又给盖了一座襄州最好的正店呢!这就叫底气,有这酒楼,就能吃一辈子的羊羹。”

寒聪憋屈的瞪着,指着云枫吼道:“你们七房的例钱有一半给我们三房了,这地的租金也有我们三房一半!”

“你等着,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收房租去,交不上来,你们全都给我滚蛋!”

寒聪色厉内荏,捧着饭碗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屋里。

坐在桌子上的云枫看了眼桌子上一点没动的饭菜,对身后的寒文远招招手:“文远,把东西重新装回去,送回南货铺去,这三两银子挺贵呢,我吃屋里的菜就行了。”

寒文远愣愣的看着云枫,一时之间不知道云枫究竟唱的哪出大戏。

云枫没多管,饥饿难耐的转头往屋里走,那有厨房做的荠菜疙瘩和大黄米粥。

人到大门口,云枫忽然回头告诉寒文远:“如果没看明白,就去问族老去。”

说罢,人已经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