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是,要将这柄龙渊剑送予我家少主?”
摩挲剑鞘,袁六有些不可置信。
大人物们都很在意气运与风水,身份越是显赫,对此也越是关注。
得个战国时期的古鼎,都会被认为是家族兴盛的预兆,而干将为楚王铸造的宝剑,更是蕴含大气运。如此宝物不供在祠堂作为传家宝,竟拿出来送人?
这位新贵,可真有些奇怪。
“所谓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袁公子有王者之资,往后定能成就丰功伟业。与其让这柄宝剑放我这蒙尘,不如赠给公子,助长真龙气运。”
一席瞎话道出,王耀神色自若。
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一贯不做理会。若真有宝物能叫人天命加身,也就没有这么多朝代了。
唐宋元明清,哪个朝代没有寻找过宝物,但都没能帯来气运、延续国祚。
与其说真有这回事,不如将其视为一种精神暗示。得到宝物觉得自个有气运,然后做人做事都有自信。真要去讲这龙渊剑有何玄妙,那全是胡咧咧。
融了都凑不足五斤铁。
袁术送给自己厚礼,能拿柄长剑就还去大半,王耀只觉得这买卖太划算。
“伯爷太谦虚了,如今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您呐!此剑我就替少主收下了,不过讲真的,就是一直佩在您身上……”
“也绝不会叫神锋蒙尘!”
招手唤来随从,袁六就要命其将宝剑收好。然而不过眨眼间,他又改了主意,直接将剑捧起,决定亲手运送。
不过两三次呼吸就要看一次宝剑的眸眼中,也饱含激动与敬
畏。
瞧他这副模样,王耀再一次体会到气运的力量。这种飘渺的东西被古人尊崇,其载体也从凡物转化为神器,价值也就直接变得无法估算。在痴迷运道的王侯公卿眼中,这宝剑价值连城……
在只尊崇自身力量、喜爱挖坟掘墓的董卓眼中,此剑诚然宝贵,但也就那样,笼络一下子侄辈就可以送出。
而在唯物主义的王耀眼中,这只是一把剑,用来换取丰厚物资,简直血赚。
在和睦融洽的氛围里,两人又笑谈了一会。袁六迫不及待的想要归去、奉上宝剑邀功,便率先请辞。王耀早无谈性,当即欣然应允。说来袁家确实豪气,说是送物资,但车辆也连同着一并留下。
看着这些庞大坚实的运输车,王耀心情愉悦,白赚的永远不嫌多。
得此车队,无论建设朔方还是差遣远商,都要省去许多功夫。
袁术,可真是大好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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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家,刘备来了。”
庄园中,刚刚披戴好甲胄的王耀正要上马,就见王虎跑来、气喘吁吁道:
“您出征朔方的这段日子,刘统领几乎隔两天就要前来问询情况。我想大抵是他们吃食不够了,瞧那破落样儿,下边才几百号人就无力供应,真是丢人。”
主子昨日被封为县伯,家将们知情后都很高兴。作为王耀以往的心腹亲随,家将王虎走路带风,说起话来也没由然的略含几分傲气。提及刘备,他字里行间明显有着轻蔑,想来对此人很不屑。
“为何吃食不够?”
王耀闻言皱眉,既为王虎的态度又为刘备
的处境,都感到很不满。
当初白波贼人势大,刘备率部前来协助自己,其中肯定有结交权贵的功利心,但这想法誰没有?世上能有几个圣人?刘大耳肯援助,王耀就记下这份情。
仆随主贵,很正常,王耀也不会打击下边人因为自己而骄傲的想法。
但这不代表就要纵容歪风邪气。王虎为王家家将,看门护院忠心耿耿,这点很好,可对待身份低微的外人就高高在上,显然是不行的。更何况刘关张是来帮自己的,于情于理都不能看轻对方。
“刘统领率义军前来,在于解救晋阳之危,他倾尽一切助我,我却连几百人的军粮都要吝啬吗?难道说……”
“我王家已经没落到,为援军提供点军粮都给不起的地步了么!?”
王耀猛甩马鞭,怒目而斥。
话音落下,周围随从顿时色变,全都低头垂首,丝毫不敢发出声响。
其身旁已经上马的高顺张辽闻言,也都满脸严肃,下马默然立于主家身侧。
王虎听声一怔,脸色微微有些泛白,张嘴不知说啥,很是手足无措。
见心腹家将这副模样,王耀也没再厉喝。他冷哼一声,便叫边上家仆去唤刘备入庄,旋即向王虎肃声问询情况。
“关于刘备的安置补给,我不是让曹将军去对接了么?为何会没有吃食?”
“回伯爷,曹将军当时确实对接了,可对接的那个辎重官是我们的人,您攻袭朔方,辎重营自然也跟着去了。”
王虎垂头,低声道:“刚镇压白波就马上要出征朔方,军情繁杂……不过曹洪将军还是
去知会了州军一声,叫他们在这段时日供应刘备军的食粮,州军也应了,谁知后面州军根本不供粮……”
听到这,王耀已经弄明白了。
不怪刘备,完全是自己这边的问题。
以曹洪粗犷的性格不会想太多,大.大咧咧知会一声就认为并州军会如实照做。
当然,如果一切正常,并州军的辎重官大概也会给刘备供应粮草。反正就几百人的食粮,还能交好自己,这样做只有好处。但后面因为张懿犯病,致使并州军本身都打算反叛,当然不会再守什么承诺,管劳什子刘备军的死活。
刘备没钱没背景,招募乡勇的起始资金都是靠张飞变卖家产赞助的。
光是维持军队,都叫他举步维艰,只有到处帮忙赚点生活费。
这日子紧得走一步算一步,结果在晋阳无所事事空耗了一个多月。五百人的粮食消耗不多,但那是对世家而言。
对口袋空空、钱囊贫瘠的刘备就很致命了,承担不起在所难免。
“州军不供食粮,我王家不能给?刘统领是来帮我的,他多次上门,你们明知他军中困顿,却不管不顾?”
“父亲与我兄长知晓此事么?”
“不知,刘备每次来都只是问询伯爷您到哪了,没有拜会老爷他们。”
王耀闻言,脸色难看起来。刘备是个仁厚人,再艰难也给王家留面子,他要是想找王诚,纵使恶仆不通禀,也能直接去郡衙找,王诚也必定会施助……
但王家脸面上就过不去了。
“虎子,先前听你话语,族中家将们似乎对刘统领有什么成见?”
“你最好有正当的理由。”
见主子面无表情,王虎顿时慌了,他赶忙跪倒在地,低声道:
“回主子,小人们最早也不讨厌刘统领,但他天天来叩门,旁边一个红脸汉子还老是出言不逊,先嚷嚷刘备贵为汉室宗亲,又说我王家忘恩负义……”
“小人们是王家家将,听这话就很生气,若非每次刘统领和他那白脸兄弟都会呵止红脸汉子,小人们就是拼着性命,也要撕烂红脸汉那张臭嘴。”
有些委屈,王虎将头垂得更低了。
“后来平爷恰好撞见刘统领来,听红脸汉在那骂,弄清楚原来只为一点吃食,就骂刘备是疯狗,叫我们将其打出去。小人怕误主子大事,就没听平爷的话,但后面越想越觉得刘备他们欺人太甚。”
“并州誰敢惹我们王家?就为一点吃的,那红脸汉竟如此无礼……”
声音越来越低,王虎默不作声。
王耀眉头紧皱,但气也消去大半。
作为王家的护院家将,主家被关羽辱骂,王虎他们讨厌刘关张情有可原。
当然客观说来,刘关张也没啥错。
关羽就那脾气,刘备张飞给王家留足面子,也在约束关羽不要放肆,已经够隐忍了。当然曹洪也没啥错,严格说来并州军也没错,一切还是张懿犯病致使的。
上位者一个乱来,下边就有无数的连锁反应,这事怪不得誰。
“我已知晓情况,这不怪你们。”
“起来吧。”
“以后出了事情不要自作主张,直接通报父亲或者我与兄长们。族里还不至于忙到那地步,会有人处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