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容最近在躲着黎商,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
他每天早出晚归,用Vi的话说,叫“比上班还积极”,每天溜边走,连林飒也看不下去了,认真教育他:“你要和黎商试一试就试,不喜欢了就分手,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
不过他说这话也没什么底气,因为他自己现在就整天鬼鬼祟祟的,有时候起得比苏容还早,两个人在玄关狭路相逢,场面颇为尴尬。
苏容本来还不知道他在躲什么,但周末他自己也玩脱了,因为带小麦去公园看别人遛狗,回来被黎商堵个正着。黎商其实也知道苏容在躲他,所以抓住他也不说什么,只道:“我明天不能来了。”
所以你不用起早贪黑躲我了。
苏容被抓个正着,是有点尴尬的,“哦”了一声,礼貌地问了句:“有通告吗?”
“萧肃的新电影,要进组了。”黎商看着他眼睛道,他比苏容高,这样低头看着他,总让人有情深似海的错觉。
苏容招架不住,他自觉已经走完了礼貌寒暄的流程,只点点头,就想带着小麦回家,黎商直接伸手抓住了他手臂。
他从来就这样,丝毫不顾忌场合,因为知道苏容一定顾忌,会乖乖不反抗。苏容自己也知道这逻辑,还是本能地后退。星海虽然号称隐私性最好的小区,仍然保不住有厉害狗仔溜进来,这季节到处都是花,他这后退不是挣脱,只是借着单元门口的紫荆花把自己和黎商身形挡住而已。
黎商敏锐得很,一见他这反应,眼睛里立刻带上笑意,问他:“你知道萧肃的新电影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混蛋还不把手放开,要是弘明工作室知道有这等商机,恐怕买套星海的房子都要进来拍。
“那妹妹去查一查嘛。”黎商笑着玩他头发,他以前每次等苏容头发稍长就绕在指间玩。
苏容打开了他的手,带着小麦要回家,却听见黎商在背后叫“妹妹。”
不该理他的,但以后他这样叫自己的日子恐怕也没有多少了,苏容不自觉地回了头,看见黎商在一树繁花下面对自己笑。
“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叫一叫你。”黎商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这样好看,但他最近也开始这样笑了,他以前笑就是笑,生气就是生气,不会有这种眼底还藏着点忧伤的笑容。要是陆赫看到,应该会很开心吧,他要的“有内容”的演员就是这样的。
他也跟自己一样,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在渐渐拉大吗?那种明明握在手里却无时无刻不再失去的感觉,他也在经历吗?
自己大概是真的要完蛋了,明明自己也经历过的事,落在黎商身上,却觉得让人无法承受。大概因为是自己教会他这样的吧,像把亚当引诱出了伊甸园,从此有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走进单元门时,苏容又忍不住回头看,黎商似乎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了一片树叶之类的东西。小麦在旁边问:“爸爸,你不喜欢黎商了吗?”
“不是啊。”
“那你怎么不理他啊。”
苏容没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
其实黎商也是很了解他的——回去后苏容就直接查起萧肃的电影,业内人没什么准确消息,直到问到颜烁,萧肃那电影是博谊立的项,也是主要投资方。本来就算没有博焱的关系,以他和苏容的交情,也是可以问的。但他现在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博焱那一层,对苏容就有点过于好了,一面接电话,一面就在电脑里查起来:“青帝那个电影是吧?”
“什么青帝?”
“‘他日我若为青帝’啊,是唐传奇的故事,晚唐黄巢起义你知道吧,之前狄仁杰那个IP电影不是卖得不错嘛?这个项目就是跟着那个弄的。萧肃的电影票房还是有保障的,兰戈的剧本,走玄幻还是仙侠吧,好像还有聂隐娘的戏份,那小说我看过,还挺好的……”
他说了一通,苏容也没懂,只知道是这个电影是博谊投资的,很重视。本来国内的玄幻仙侠电影市场是一直在的,毕竟从当年香港电影就开始了。但这几年这题材烂片多,很久没有出过一部好电影了,前两年陆赫的《虬髯客》翻了车,狄仁杰那IP后面几部也被说狗尾续貂。这电影是萧肃自己主动要拍的,都说这种玄幻片烂片多,都觉得导演们是偷懒,其实玄幻片再偷懒也偷不到哪去,要偷懒还是拍现代都市题材的电影好。萧肃也是艺高人胆大,他也确实是有威望在,用林蔲的话说,叫“我对萧肃有三部《虬髯客》的容忍度。”
苏容向来喜欢寻根究底,正把那本原著小说搜出来看,兰戈这人读书还是多的,经常把史书里的小故事找出来扩写成短篇,所以在微博和一些论坛上人气都很高。读书多的人心气就高,写着写着就容易不接地气了,像林蔲就有这毛病,兰戈却一直维持着雅俗共赏。虽然也被骂过说太媚俗,但苏容却觉得挺好看的,正忍不住默念这书名字,一边的小麦忽然接了一句:“报与桃花一处开。”
“什么?”苏容笑着摸摸他头发,小麦正啃苹果,他最近长身体,更显得手长腿长,小火柴人一样。跟黎商那几个月还是给他养成不少好习惯的,也不挑食,什么蔬菜都吃,连西蓝花也大口吃,问他为什么,他认真说:“因为我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
但他还是一样爱撒娇,一边啃一边爬上来和苏容挤一个单人沙发,说:“爸爸不是在念诗吗?”
“什么诗?”
“黄巢的诗,‘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小麦记忆力好得很:“爸爸没背过唐诗吗?”
苏容是背过唐诗的,可惜全给忘了,他对文字类的东西是真不擅长,他在小麦这年纪,专心研究的是在易霑他们打牌的时候怎么入股,还有趁Vi睡觉在他脸上画八条眉毛。
小麦一说,他就懂了,这文字游戏其实也算不上高明。
林飒的小名就叫飒飒,他其实从小就挺有意思的,高来高去,Vi对这些徒弟取名字都是用了心的。飒是个形容词,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说法,反正有段时间华天都在说,林飒那时候利落又洒脱,正应了这名字。
苏容“哼”了一声,对萧肃这行为一点没觉得多浪漫,还跑去给林飒打电话:“师兄,你不会是在躲萧肃吧?”
“他在片场,我躲他干什么?”
“那你中午回来吃饭吗?易霑弄了鹅肉来给小麦吃。”
“我在外面有事,你们自己吃吧。”
林飒这边没什么破绽,苏容又潜入群里,看黄蕾的动静,小麦等饿了,一直问:“我们什么时候吃鹅肉啊?”
这鹅肉是易霑弄来的,他带小麦去他朋友农庄玩,农庄养了只大鹅,欺负小孩欺负惯了,没想到遇到小麦这硬茬子。一人一鹅打了一架,把小麦鼻子都叼挂彩了,鹅也伤得不轻。易霑怕苏容怪他没看好他宝贝儿子,将功赎罪,让农庄主人把鹅杀了,送过来了,小麦没想到前一天还跟自己打得难分难解的鹅现在就变成一盆菜了,一度不敢相认。
苏容的生命力确实是顽强的,经过这么多事,竟然也慢慢给他缓过来了,还有心思关心起林飒的事了。黎商晚上进组,萧肃不爱交际,聚餐也是制片监制在安排,黄蕾在群里发席上照片,偷拍萧肃和黎商,说:“怎么感觉萧神和BOSS有点像啊。”
年轻人都是看着萧肃电影长起来的,把他越捧越高,连林蔲这种专业影评的都说“萧肃是封了神的人物”,此刻这封神人物休息了快两年,又出来拍电影。
苏容本来以为黄蕾是说他们长得像,因为都是混血儿,但黎商更偏美式金发碧眼那一挂的混血,虽然是深色发,看着也明朗大众审美。萧肃混的好像是印度还是波斯伊朗那一块,虽然也是白种人,但内敛许多,天生带着点文艺范。
他在群里潜伏两天,才明白黄蕾说的是性格。
黎商也算是导演圈的异数了,陆芸白开玩笑,说他是“拳打陆赫,脚踢乐子佼”,谁的账都不买,还说“我哥在他身上是伤了心的”。更不用说他欺负乐子佼,害得尹奚半夜打电话来护犊子的事了。乐子佼那个人是又社恐又结巴,黎商欺负他确实有点胜之不武。在录《光影竞技场》也有两期是跟别的导演合作的,艾虹导演也被气得不轻。
他在电影上是有点像学校的恶霸,看别人在认真堆东西,他偏要嫌弃几句,嫌弃得还很到点子上。等你叫他做吧,他又不肯做了,还要嫌弃这件事幼稚。
本来苏容也以为他这辈子就跟导演过不去了,以后只能自导自演。但看黄蕾整天在群里发片场照片,发现他跟萧肃竟然很合得来,竟然可以站在一起聊天,还露出笑容来。
大概跟性格也有关系,陆赫虽然冷漠,但到底是正常人。萧肃童年比黎商还惨,他爸爸是的的确确抛妻弃子的,香港又不是很把这种混血儿私生子当回事,整天被笑“鬼佬仔”。所以他的电影也常是这样,男主总是底层小人物,性格还不是传统高大上的好人主角,总是有点愤世嫉俗的,但又很好笑,难怪这一代年轻人拿他当精神偶像,动不动拿他电影台词当签名。
他电影里的感情线也是一个模式,女主总是很执着,一门心思追着男主跑,男主就是习惯性抗拒。随着情节发展却越陷越深,最后女主确实都活不下来,留下无数遗憾的爱情故事。很多人都说他拍的是白琉璃,也难怪林飒生气。
他这部电影摆明是送给林飒的,但看林飒这样子,应该是不会去看了。
黎商和萧肃意外地投缘,黄蕾不仅发照片报告进度,还偷听他们对话,这次深夜全剧组加班,她还有精神偷听,在群里说:“我刚刚听见BOSS说萧神‘你别靠近我,你太霉了’,萧神竟然没揍他。”
她并没偷听到全貌,所以苏容也没听懂这段话是为什么。
其实那天是拍女主戏,黎商不过是个背景,仍然化了妆换了衣服,看灯光师打光,萧肃指挥一番,也过来他旁边站着。很多人当他们这种人是天生冷漠,其实他们只是门槛高,人都需要亲密关系,只要过了城门那关,他们也是像普通人一样的。而且因为选择项少,更显得专注,像萧肃虽然不知道算黎商老师还是朋友,但是两人在片场总是没事就站到一起了,还时不时聊两句。
他们两个人都是不会好好说话的性格,萧肃年轻时更是采访态度差得不行,气得港媒牙痒痒,挖空心思想刻薄话。他在家过个生日,都要写他一夜御三女,说他是“铁肾大将军”。相比之下,黎商确实是他的精简版跟和谐版,虽然圈内人也没什么好话,但现在娱乐圈都是大家和和气气赚钱的,所以没什么怪话,一个618已经顶天了。
算是陆赫先卸下了黎商的防备也行,算萧肃赶上了好时候也行,总之他们俩意外合得来,黎商甚至第一次容得下一个年长男性教自己做人而没有揍他。
他甚至主动搞萧肃,看他拿着剧本站过来,懒洋洋嫌弃他:“你别靠近我,你太霉了。”
萧肃自己讲话就不太好听,对他这样也没什么反应,只看着剧本淡淡道:“我哪里霉了?”
“你哪都霉,感情运最差,别传染我。”
黎商这人有时候是真的气人,他和萧肃关系好起来是在萧肃筹拍这电影的时候,正赶上那时候苏容跑得不见人影,他去试镜萧肃电影,被萧肃看出端倪了。他和黎商是同类,安慰也恰到好处,十分硬核:“人又没死,你怕什么。”
结果现在苏容回来,他立马过河拆桥,还开玩笑嫌萧肃太霉,萧肃其实脾气也算好了,也没揍他,知道他是想炫耀,问他:“所以林飒师弟原谅你了?”
“你别催,反正肯定比你快。”
他不仅欺负萧肃厉害,对苏容的攻势也厉害,回头就给苏容送花。花送到时苏容正在开始找工作,花店的人进不来,苏容只好下去拿,小麦也跟着下去,看见了花,先“哇”一声。
不是花束,是一大捧瀑布似的的黄色重瓣花,花枝修长柔韧,香得很,没有包装,非常自然的一大捧,连卡片都没有,花店的小姑娘看见收花的是个男人,忍不住笑。
四月的风很暖和,苏容抱着一大捧花走回来,柔软的花枝在风里摇曳,香得简直不真实。
他不知道拿这一大捧花怎么办,小麦却热心,翻出一个大瓶子,摆在玄关的小桌子上,灯光一打,像春天庭院的一角。黎商审美向来可以,用林飒的话说,可能是他那学校开课教过如何用花和珠宝道歉。
林飒晚上悄悄回来,没提防,险些被花香得摔一个跟斗,早上吃早餐时告诉苏容:“这是木香花。”
苏容“哦”了一声,继续做他的鸵鸟。木香花有些开完了,就落下来,玄关落了一地,他坐在那里换鞋,总是像落荒而逃似的。
收到花的第三天,他回家,看见黎商坐在客厅里,跟小麦玩国际象棋,输了的人弹额头,小麦额头被弹得通红,这人反正向来是连小孩也不会让的。
他在外面呆了一天,连跑也没力气跑了,站在那里换鞋,小麦跑过来告诉他:“爸爸,黎商做了龙虾,好好吃!”
他“哦”了一声,去餐厅吃饭,黎商也是厉害,上午明明还在片场,六个小时飞回来,一点没停歇,就过来做龙虾。这人的精力真是充沛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相比之下,自己简直是老弱残兵,出城投降只是时间问题。
他以为黎商坐在客厅等他回家,端来晚餐给他吃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他还没动,黎商又拿着一个盘子在对面坐下来,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他。
龙虾是用奶油焗的,他不能吃,所以摆一盘子沙拉,里面还有奇亚籽之类的东西,认真跟他对坐吃晚餐。
苏容只当自己是瞎子,一顿饭吃完,就去换衣服,黎商收好盘子,跟过来,贴着他叫“妹妹”。
“干什么?”他推开黎商。
“没干什么。”他懒洋洋往苏容身上靠,把他逼到角落,熟练地揽他的腰:“我困了。”
“你困了回去睡觉。”苏容竭力冷漠:“你不是在片场吗?回来干什么?”
“萧肃老拍女主角,我就回来了。”
亏自己当初还以为他一去几个月呢。
苏容像以前一样,闪躲推拒,反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黎商却一直跟着他,最后他干脆冷下脸来,道:“你别这样,我们现在没关系了!”
要是前些天,黎商一定不会再跟过来了,当时在停车场,他那样简直是让人无处下手,连脾气也发不出来。这才几天,就这样子了。他这人真是天生会得寸进尺,兼有耐心和精力,不管是拳击场上的对峙,还是这种天长日久一步步软化,谁都耗不过他。
现在他就是算准苏容的怒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仍然在旁边跟着,还装委屈:“妹妹和博焱喝酒的账我还没算,还对我发脾气。”
他不说博焱,苏容还看不出他有恃无恐,就算他再怎么说他自己改变了,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记仇的家伙。像博焱这种事,越是生气越不会说,就好像当初展星洲的衣服一样,说出来了,就是没那么介意了。
但自己哪里露出过破绽,让他觉得不必介意了?
当然苏容知道他不会真觉得自己和博焱有什么——他和黎商都耗了一年才发生关系,漫长的拉锯战,黎商现在还笑他保守,最多不过一个吻而已。但光是吻,以黎商的性格,也能记仇记到天荒地老……
他满心疑惑,又不能问,只能赶他离开:“回你自己家去,你不走我走了。”
他知道黎商最大的死穴在哪,黎商怕他学陆赫。黎商至今觉得陆赫是得寸进尺,是得到他的信任后就为所欲为了,他在停车场那一番话已经示弱到极限,再加上博焱,他肯定会觉得自己在学陆赫的做法,让他喜欢上自己后又践踏他的感情。
但黎商这次压根没有退让,苏容于是真的去玄关换衣服换鞋准备出去,正脱下毛衣,却听见黎商在旁边问:“所以妹妹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是又怎么样?”
如果他像去片场那天一样看自己眼睛,自己一定会露馅,但还好没有。
“为什么?我比博焱哪里差了,我比他好看,比他有品位……”他像是真的生了气,直接欺近来,把苏容困在玄关:“他会这样抱妹妹吗?”
“黎商!”苏容冷着声音叫他名字:“你别在这发神经。”
但黎商直接亲了上来,他吻技向来好,即使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苏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被他按在玄关墙上亲,他扣住苏容想扇他耳光的手腕,问他:“博焱亲妹妹的时候,妹妹会这么享受吗?”
苏容脸都气红了,骂他:“我们早分手了,早在你跟秦蒹葭去她房间的时候,我们就分手了!”
“我没有进去她房间。”黎商认真对他解释:“是林飒激我的,他说要我对他客气点……”
“你闭嘴,我不想听这些!”
“所以妹妹是真的不喜欢我了吗?”他墨蓝眼睛安静看着苏容。
苏容用尽全部力气,才说出一个“是”字来。
那些食不知味的日子,晒着太阳却感觉自己心里有一个空洞、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会像有火在心里烧的痛苦,他不要再经历了。就让一切停在这时候,黎商已经学会爱人了,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一棵树,他眼前有广阔的整片森林,与其在那时候再把这些经历一遍,不如现在洒脱放手,保存体面。
但他没想到他连放手都放不了。
“是吗?”黎商这样问他:“那妹妹为什么在口袋里放着这张照片呢?”
他手上拿的,是黄蕾交给苏容的照片,苏容没舍得烧掉,他向来是放东西放得很稳的,他记得自己把这照片夹在黎商的画里,怎么会……
躲在地洞里的鼹鼠被拎出来晒太阳也不过如此,苏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几乎有点发抖:“你在哪找到的?你翻我东西?”
应该告诉他是自己捡到的,但黎商第一时间并不是解释,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别生气,我是逗妹妹玩的。”他像那天晚上在浴室一样安抚地抱住他:“我不该这样逗你的,我只是想听妹妹说喜欢我,你都很久没有承认喜欢我了……”
苏容用了一阵子才从慌乱中恢复,然后剧烈地挣扎起来。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黎商连这个也没有生气。
“好好,妹妹不喜欢我,妹妹是自由的,要喜欢谁都可以。”他在玄关灯光下这样认真地看着苏容眼睛,告诉他:“是我喜欢妹妹,我很喜欢妹妹,喜欢得不得了。妹妹知道木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苏容只是慌张地往后退,打翻那瓶木香花,黎商伸手扶住了瓶子,然而带着香气的花还是下雨一样落了下来,落了他们一头一脸。他就在这样的香气中亲吻苏容,苏容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听着黎商轻声告诉自己:“木香的花语,是‘我是你的俘虏’。”
他说:“我是妹妹的俘虏。”
他墨蓝眼睛这样好看,像童话故事里让人沉溺的宝石,面容英俊得像魔鬼,亲吻自己的力度却这样温柔,苏容感觉自己是被抽去了骨头,他软弱地靠着桌子往下滑,感觉黎商托住了自己的腰。只是被他亲吻,他就觉得后腰一阵阵地颤抖。
“放过我。”苏容的声音几乎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像一个被俘虏的伤兵一样,无助地向他求饶:“不要这样,黎商,求求你……”
他是被剥去壳的蜗牛,拔去刺的刺猬,他用了三个月和漫长的旅行积累起的城墙,一夕之间就倒塌成满地废墟,这个叫黎商的人随时可以进来攻城掠地,而他已经没有反抗的力量了。
黎商没有继续往下做,他也知道苏容的反应是被逼到极致了,所以一直温柔而安静地亲吻他,告诉他:“对不起,别的我都可以答应妹妹,就是这个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在很久很久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他亲吻着苏容,告诉他:“我是妹妹的俘虏,妹妹不能俘获了我再把我丢在这世界上,那样我一定会伤心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