侏儒的移动速度绝对不慢,用勇利的形容来说就是——那团死气移动的速度和教父早上骑单车晨练差不多。
教父就是阿纳托利,那个老爷子虽然五十多岁了,因为经常锻炼还是很健朗,凯瑟琳娜算了下,对方至少二十分钟会到达旅店,杀人的话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就按保守的1分钟算好了,回去也是二十分钟。
勇利是加了敏捷的刺客,怀特是骑士、凯瑟琳娜是力士,三人都在身体素质方面有加成,全力跑过去也要接近十五分钟,加上还要探索,余下的时间十分紧凑。
“时间紧,我们分开探索,我这边,你们两个去那边,三分钟后无论有没有找到东西都在门口汇合然后回旅店,不要拿性命开玩笑,如果遇到危险就先跑。”
为了探索到更多区域,早日离开这个鬼地方,凯瑟琳娜选择分兵,她的话自保没问题,勇利和怀特一个眼睛有特殊能力,另一个看着也是心里有谱,碰到事了应该也知道跑。
这么说着,他们一起进入了樁之屋的最深处。
看得出,这里的建筑已经很老旧了,就连脚下的木板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好像随时会被踩塌一样,光是走在上面就很没安全感,两人不得不把脚步放得很轻,不然总有一种脚下会发出“吱呀”声的感觉。
墙面上有许多白天没有的污迹,那似乎是血迹干涸后的样子。
怀特虽然还是个在低级场混的萌新,但他自视较高,或者说很有自知之明,晓得拥有嗅觉进化这一能力的自己素质很高。
而根据这两天的相处,小利在他眼里就是个看起来很软萌胆小的孩子,虽然觉醒了更出众的特殊能力,并因此被空间判定为素质比他更高,在空间里比他还好看好几倍……但孩子就是孩子,在这场行动中,自己才是主导者。
所以他很自然的转头说道:“小利,南茜去了樁之屋老板那里探索,我们去把其他人的宿舍搜一下?”
勇利怔了一下,顿了顿,缓缓摇头。
怀特挑眉:“你怕吗?怕的话就在门口等着也可以,我需要你的能力帮忙放风,走吧,我们时间不多,”
勇利站住了,他摇头:“我们没时间一个个搜索这里的房间。”
“但我们不止一天,还有好几天。”怀特指出。
“如果我们分几天搜集线索,然后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出去,而且还会有人在此期间被杀掉……侏儒每天都要出去杀人,这样的话,我们的选择就不够好。”
勇利坚持他的观点。
在死亡空间里人命不值一提,关键时刻互相坑害以让自己得利保命都是常见的事情,怀特才进第四场,却已经见惯了这种事,他认为勇利这样的态度很不合宜。
他对这个在空间里拥有如晨星般熠熠生辉面貌(这颜值意味着对方作为求生者的资质极高)的男孩露出讽刺的神情。
“小孩,你要知道愚蠢的善良比聪明的恶毒更不可饶恕,而且你说这选择不够好,难道你能拿得出更好的选择吗?”
此时的勇利远不能算口齿伶俐之辈,比起语言他总是更擅长用肢体和行动表达自我,他继续向前走,然后在拐角停住脚步,说是的。
有更好的选择。
后来回想一下,怀特不得不承认他最初开始认可勇利,就是在此刻了,一个在空间里还坚守原则、保持本心、不以善行为耻且这么做了还没死的人,的确配得上空间给他的脸。
而再后来怀特终于口头承认勇利是个不用空间配的壳子也照样熠熠生辉的人时,已经连此时初次进空间的胡林都成为一方大佬了,当然,那时候的勇利也老早摆脱受惊仓鼠的软萌形象,成为了……
现在,勇利直接带着怀特朝死气最浓的地方走去了。
安德烈和阿纳托利两个组织最资深者都教导过他们——在空间里要谨慎,苟一苟才是保命之道,但也不要一直苟,有时候只有不怕死才能活下去。
勇利一直把苟之一字做得很充分,这是他第一次干出如此危险的事情,但危险伴随着机遇,越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碰到关键。
小朋友脑子转了起来,勇利其实很聪明(其实大多顶级运动员的智商都很高,哪怕逆商偏低都能排进世界前六的勇利脑子不可能差),他仅仅通过美奈子偶尔的双语教学做到日常英语沟通无碍,他以七岁的年纪在死亡空间活到了现在。
根据现在樁之屋的环境,这里分明就是很破败的、到处是血迹的地方,但白天来看就很正常,而且白天这里的宿舍区死气很浓,直到晚上侏儒离开死气就散开了,这意味着白天侏儒就在这里,樁之屋的外表也可能是对方的幻术遮掩的。
现在的樁之屋才暴露出真正的面目,所以没错,只有在晚上出来才能得到关键的情报。
而且根据原著,樁之屋的异人都是很恶毒古怪的人,但这几天他们接触起来居然都有礼貌且友善,那么他们看到的到底是异人,还是侏儒制造的幻觉?
勇利想到这里心里打颤颤,总有种自己白天和boss擦肩而过好几次不自知的惊险感,他强压下那股让人汗毛倒立的恐惧,又想着樁的小屋的剧情就是少女,如今已知boss是侏儒,异人们作为配角暂时无害甚至可能他们都是幻觉,那么另一个关键人物就是……
是少女!
等走到死气最浓郁的地方,勇利停住脚步。
怀特看周围:“这是……仓库?等等,少女在故事里作为樁之屋谁都可以欺凌的食物链底端,就是住仓库的吧?”
他拉了几下锁,皱眉:“打不开,要砸锁吗?”
怀特的直觉告诉他,作为主角的少女也许和关键物有关。
怀特其实也算好人了,他是真没让勇利一个正版儿童去砸锁闯仓库做调查的事情,一直把勇利定位为放风人员,就勇利那眼睛的能力不放风也可惜了。
勇利抬头看了一下,摇头:“不用,你让我踩下你的肩膀,我透过窗户看看仓库里的状况,时间不多了,我们看完就走。”
“你看,不会被吓哭吧?”怀特嘴角一抽,他对勇利飙泪、受惊后蹦起来的表现记忆深刻呢。
勇利却很自然的拉着他蹲下,自己往怀特背上爬,抬腿踩他的肩膀。
要换了其他男孩子这么搞怀特八成就揍了,但小利偏偏披着美少女的皮,他就忍了。
两个人歪歪扭扭靠近墙边,勇利个子还是不够,踮着脚勉强扒住这间仓库唯一的窗户,睁着眼睛往里面看。
借着空间里那点月光,他的瞳孔狠狠收缩起来。
一个少女躺在仓库的正中间,她头身分离,眼睛却睁着,当勇利看向她时,那眼睛居然还看过来。
要是勇利年纪再大点的话,光这一眼就能把勇利吓得心脏病高血压脑梗一起发作。
那颗头嘴唇蠕动了一下。
“带我离开,我要离开。”
勇利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摔倒。
“怀特,我看到关键物了,先放我下去!”
怀特搜一下把人放下来,就听勇利焦急的道:“关键物是少女的头,但那颗头的眼睛还能动,她看到我了,然后这里的死气又浓起来了,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这个怀特懂,和关键物发现接触会导致boss暴走,那个侏儒这是要回来了!加上之前和南茜约好的时间也到了,两人迅速朝出口冲去,看到凯瑟琳娜后就招呼着赶紧走,boss要回来了。
好在有勇利的眼睛做保障,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了侏儒回来的路线,从一条要花更长时间的小路溜了回去,等终于在房间躺下时,真可谓是满头大汗。
这时布雷敲了他们的门,告知他们出口找到了,就在火车的驾驶室里,现在就差关键物来开启驾驶室的大门让他们逃跑了。
凯瑟琳娜也点头:“我们也找到了关键物,但触发关键物会导致boss暴走,我们拿到东西就要离开跑,而且小利发现boss白天其实也能活动,樁之屋的表演就是他幻术制造的假象,只是可能受限于规则,在没有触及死亡条件下不能对我们动手而已。”
可只要拿到关键物,boss就会开始追杀所有幸存人员了!
布雷:“那明天晚上一起去拿关键物,抢了就跑吧,拉娜是狙击手,进场时得到了一颗可以用于攻击boss的特殊子弹,但你们要派人跟在她旁边,没人保护的话她太危险了。”
可以说狙击手这一职业任何能力加成,开枪准头都要自己练,但低级场就能获得一颗攻击boss1次的子弹,到了中级场子弹数量上升为2颗,一般都是团队重点保护对象。
而从布雷的提议也可以看出黑叔叔也算厚道,他让自己跟着这帮人,也是有“我会带你们去出口,不会拿了关键物就跑的”的意思,让他们这边出人去保护拉娜,又何尝不是给双方互相监督的机会?
怀特作为皮厚的骑士当仁不让的被派过去了,勇利则要负责领路带凯瑟琳娜和黑叔叔去拿头。
就算心肝胆儿一起颤,勇利还是要再去和那颗头再见一面,可怜的勇利在应下这事的时候抖得像个筛子,怀特都看得纳闷,勇利现在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坚定的带着他去仓库的果断了。
布雷看勇利一眼,也皱眉头,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我是埃及的阿努比斯的首领,和你们的首领认识,这丫头怎么称呼?”
他指着勇利说丫头,勇利也没反驳,他现在就是个妹子的形象啊。
凯瑟琳娜怔了一下,居然没太意外,现在很多的组织首领其实都是萌新混过来的,他们经历场次多,总会对一些人印象深刻甚至互留联系方式,像俄、美、中、日、东南亚等有名的求生者组织的boss都是认识的,不过非洲的组织首领她还是第一次碰到。
她看看勇利,回道:“叫小利就行了。”
“能力不错。”布雷对勇利的能力很赞叹,但看着他抖抖抖的腿又实在不好夸勇利本人,真是想客气两句都客气不了。
这很正常,在看到勇利今晚的表现之前,怀特对勇利的看法和黑叔叔相似,天知道这小子居然是个平时哆哆嗦嗦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的靠谱人设。
但事儿还是定下了。
今天睡饱,明天白天装作没事人继续行动,晚上动手。
至于其他人,只能说在空间里不互相坑害就不错了,勇利昨晚的做法是厚道,可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嘴。
毕竟他们没害人心,谁知道别人知道关键物和出口的情报后不会起歪心思来坑他们呢?
第一个出去的人能拿到线索芯片,谁不想要啊?
原本勇利是这样想的,直到白天他又一次看到死人。
这次死得也是老手,原本十个人,现在只剩七个人了,除了勇利、凯瑟琳娜、怀特、布雷和拉娜,就另一个必修场四场的老手,还有胡林了。
如果勇利他们真的一个一个的慢慢搜樁之屋,恐怕几天过后,侏儒的手就要伸到他们这儿来,怀特不仅庆幸自己昨天和勇利一起拼了一把。
胡林这会儿看到死人也淡定了,他把被子往人身上一盖,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佛偈一样的话语,祝愿这个倒霉蛋顺利往生。
但他吃饭的时候胃口并不好。
勇利则始终觉得那个会扛着法国妮儿的东北大汉是个好人,他在第一次进空间时被人兜头来了一巴掌,还是靠着boss苟到最后才被安德烈捡了出去,第二场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体型小,在捉迷藏时,也曾因为另一个团队的强势威逼着去某些成人进不去的地方探索,正是那些人的恶意太明显,勇利才宁愿一个人苟着躲着的。
像胡林这样的人不多。
于是勇利还是找了个机会,在走廊上对胡林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别睡,厨房有做菜的料酒,你把那些都拿出来,然后在门口等着,如果我们被一个矮子追着跑过来,你就把酒坛扔他身上,用这个点燃。”
别问小朋友为什么知道厨房有酒,和他同寝的可是两个毛子!
他把火机递过去。
“点燃那个矮子后,就和我们一起跑!”
胡林愣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把火机塞口袋里,从怀里摸出个名片塞勇利手里。
他嘀咕着:“我是不知道你们那个不透露身份的规矩到底咋整,但哥信你,出去后有事就打电话找老哥,哥请你吃最地道的东北菜。”
勇利下意识的双手去接,然后定住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两只手握拳,或者把手放背后,或者一只手插口袋里。
他的左手被打断后又被泡药水里,辅以针灸练诡异的藏密功夫,手指力量的确变强很多,但这么练就是他的手指会比原来长许多,勇利觉得那长度有些畸形,而且现在他两只手的手指长度明显不同,看起来就很怪。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腕骨、手肘、手臂也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被打断,年过六岁的人再练要求苛刻的童子功就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等他的右手也开始练功的时候,左右手应该会一样。
唯一遗憾的是这种练法针对手部骨骼,脚这么练容易废,不然还真是提升脚部力量的好法子。
胡林也看到了这怪异的双手,但他什么都没说,又拍了下他的肩膀。
“好妮儿,大哥领你的情。”
神眼少女小利解锁称呼“好妮儿”,他眼神死了一下。
作为正在学习俄语、粤语、英语但不会普通话的日本男孩,勇利也觉得种花东北人的口音很谜了。
“你才是妮儿!”小朋友不开心的瞪胡林一眼,转身哒哒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