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利在飞机上时,还在意大利的维克托打开了自己冰雕论坛账号的收件箱,看到了怀特发给他的一份名单。
亚历山大、维克托、灿.通帕拉、列夫、佩佩、安东尼奥、林康、莉莉、罗迪(大粑粑)、阿尔冯佐。
维克托不明白这份名单是什么意思。
【Виктор(维克托):这是什么名单?为什么我也在上面?】
【белый(白色):你应该知道,第一批进入第十一场的是勇利和他还活着的同期,他们也是目前各大组织的首领,对吧?】
【Виктор:是的,这和这份名单有什么关系?】
【белый:各个首领一起和勇利进去赌命创造奇迹,但也不是不管不顾就这么走了的,他们离开之前都会安排好自己的继承者和手下以及组织,保证求生者群体的秩序不会在他们离开后崩坏。
同时,按照协约,如果第一批人能活着出来的话,作为第一批的领队,勇利将会带第二队再次进入第十一场,如果他作为领队死在了里面,胡林会顶替他的位置,但如果没有人活着出来的话,第二梯队就不用组队进去了,按照自身进11场的时间进去即可,这样能最大限度保证秩序的稳定。】
怀特的意思就是,第一批大佬们若是能活着出11场,就会出人带第二批的队伍,总不至于让后辈们抓瞎,所以哪怕勇利死在了11场里,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出来,第二批次的队伍存活率都会大大提高。
而维克托被勇利塞进了这个队伍中。
勇利的确是有了挑战11场的决意,但他也做好了死的准备,甚至什么都安排好了。
【белый:总之,勇利真的是一片好意,你做好准备吧,第二批次的人大多是在明年上半年11场,大概就是你比完世锦赛之后,那段时间就别接商演了,我把名单里的成员们的联系方式也发给你,到时候你们自己商量着一起进下中级场磨练下默契,我们这一批的人已经开始这样做了。】
维克托愣住了。
勇利当然也知道怀特发名单这件事,因为名单是他亲自整理好,并通知怀特发的,他希望维克托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真的很相信维克托的能力,并愿意对维克托交付信任。
他捏着两枚白玉质感的芯片,眯起眼睛,这是他在自己的第十场,以及维克托的第十场拿到的第十一场的线索芯片。
属于他的那一枚上面刻着【11.场地沙漠】,属于维克托的那一枚上面刻着【11.场地丛林】。
这已经不像是线索,更像是在告知他们即将去某个环境的战场上,那么到时候他们会面对敌人吗?这些勇利不知道,但他已经有了杀死前方一切敌人的觉悟。
他希望他们能一起活下去,相伴着走很久很久。
第二天,参加完意大利经典赛的维克托回到了圣彼得堡,勇利正好临时被迪伦(风暴首领)叫去一起接一单第八场的活,以提前磨合作为一起进11场队友的默契,便没有去接维克托。
完成任务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12点,勇利站在电梯里松了口气,捏了捏肩膀。
迪伦接的这一单活拿出的线索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害得他在玛雅文明的遗墓里被骷髅追着跑了二十多天,也没有可以好好睡觉的地方,床都是石头做的,闹得他现在腰酸背痛。
电梯到达了8楼,门打开,他心心念念的银发少年居然就站在电梯门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勇利惊了一下,差点没被这一幕闹得以为自己还在空间里,他眨眨眼睛。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维克托却答非所问:“我可以和你一起进11场吗?”
勇利怔了怔,笑着摇头:“……你明知道这不可能,我已经给你安排好队伍了,而且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你一起进11场,只是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探个路……”
维克托突然摁着勇利的肩膀,把他推到墙壁上,勇利的话被维克托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他看着电梯墙,感受着从身后压制着他没法动弹的力量,确定维克托这是连源珠都用上了。
一缕银发垂到他的脸侧,一双手插|入他的指间。
勇利冷静下来,他轻轻说道:“维克托,你弄疼我了。”
身后人一顿,一只手搂住勇利的肩膀,与他脸贴脸蹭了蹭。
维克托借着电梯内部的灯光看清了勇利的神情。
即使看似被压制,勇利依然是冷静的,维克托很清楚,只要勇利认真反抗,自己连这样压着他都做不到。
他终于明白了,即使他已经展示过可以保护勇利的实力,勇利真的是至始至终没有考虑过带自己一起进入11场。
理智上维克托明白勇利是想保护他,可他还是愤怒又委屈。
这个人……就这么自顾自的决定了有关生死的事情,他都没有和自己商量的意思,甚至连事先知会一声都不曾。
维克托扛着勇利进了屋子里,库玛早带着两只狗狗睡了,房间隔音做得好,也不用担心吵醒他们。
勇利坐在沙发上,看着维克托倒了两杯温水过来,将其中一个杯子放他面前,他们用的是成对的青花玲珑瓷杯,是勇利托朋友在景德镇订制的,上面有着青色釉料搭配镂雕做的龙与毕方的q版形象,触手细腻,维克托曾笑着说“摸起来和勇利的皮肤一样润润的”。
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维克托不会对勇利发脾气,勇利也不会对他发脾气,此时维克托坐在他对面却一句话也不说……若是换了平常的话,这家伙一看到勇利,老早就蹭过来和勇利亲亲热热的挨挨挤挤的坐着,黏糊糊的。
勇利想了想,轻叹一声:“维克托,我们谈谈好吗?”
维克托抬头看他一眼,蓝蓝的眼里像泛着波涛的冰海,却也点点头。
勇利就慢慢说道:“我不可能带你一起进第十一场的,这点我希望你明白。”
维克托:“为什么?”
勇利:“因为很危险。”
“我不怕危险,而且我已经可以保护你了,你都可以带我进第十场了,为什么第十一场就不可以?”
“因为我知道第十场里会有什么,但第十一场里有什么我却不知道,现在没有还活着的11场幸存者,我们怀疑高级场没有最后一人可以免死的规则,我不能在自己都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带着你去闯这种地方。”
维克托大喊:“我不在乎!”
他看着勇利,眼里仿佛有水光。
“我不在乎那里危不危险,我早在第九场的时候就有和你死在一起的觉悟了,现在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这是维克托第一次对勇利这么大声说话,勇利此刻甚至有点想笑,因为维克托看起来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
勇利深吸一口气:“你愿意陪我死,但我却希望你好好的。”
“维恰,我是因为你,才最终下定决心进入11场,在遇到你之前,其实我已经有一段时间失去活下去的意志了。”
勇利咬住下唇,整理了下言辞。
“我很爱你,我希望你能一直快乐的活着,比这世上任何人都要幸福,无论那幸福是不是我给的,我甚至想过要做你的守门人,这样就算我们会天各一方,但我们都会活着,你可以放心追逐梦想,我也会在空间里祝福你,到时候你大可以开启新的人生,和一个普通人恋爱、结婚、生子,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这个,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维克托吸吸鼻子,勇利确定他情绪还算稳定,继续解释。
“进入第十一场是很危险的事情,不是我说把你带进去,就可以带进去的,我的队友们和我同期,我们互相了解所以才可以组队,而你作为求生者在他们面前都是小辈,我需要顾及他们的心情,所以我只能你送进第二批次的队伍,这是最稳妥的选择,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商量,但是就算我们商量过,结果是不会变的。”
他走到维克托面前蹲下,双手按住维克托的大腿,握住维克托的手捏了捏。
“有些话,我原本想晚些时候对你说,现在说大概也一样吧……我爱你,维克托,谢谢你一直陪我到现在,让我渡过了如此快乐的人生,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我希望能余生也与你共度,若是我没有出来,你也要好好的。”
吧嗒。
一滴眼泪落在了勇利的手背上,他睁大眼睛,惊愕的看着维克托,就看到大滴大滴的眼泪正从那双海洋般的蓝眼中流出。
如果正在流泪的人不是维克托,勇利甚至会赞叹一声“哭的真好看”,但这个人是维克托,他心里就有点慌。
“维、维克托?”
“啊啊,没想到胜生勇利是这么任性自私的人。”
维克托这么说着,眼泪还在继续往下流。
勇利有些歉意的说道:“是的,很抱歉对你说这些,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不用对你说这些话。”
他伸出手撩起维克托的一缕银发,维克托抬眼看他:“勇利,你在干嘛?”
“没什么,只是觉得原来维克托也会哭啊。”勇利觉得有点新奇。
维克托一把打开他的手:“我是在生气啊!”
勇利看着维克托,无奈的辩解道:“但这就是我们要面对的现实。”
“胜生勇利,我生气了!你别一副理直气壮的丢下我一个人,还自以为豁达的样子好不好!”
维克托也毫不示弱的回视他:“我以为你让我提前进入第九场、第十场,就是为了磨砺我,我以为你需要我的力量啊!”
“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自己去面临未知的死亡,就算你死了我也要幸福的活着?真是亏你说得出口啊!”
维克托一把按住这个笨蛋的肩膀,狠狠把他摁在沙发上。
勇利能感到热热的泪珠滴在脸上,刚开始他还因为愧疚没有反抗,直到维克托的手伸入衣服里,耳垂也被他咬住时,他才暗暗叹气,伸手捏住维克托的颈动脉窦,正要用力,维克托的声音就传来。
“你敢把我弄晕,我永远都不原谅你!”
大概是因为落在脖颈处的眼泪太烫,勇利到底没动手,他任由维克托笨拙的啃噬着自己的脖颈、肩膀,直直的瞪着天花板,心说你可以用不原谅我来做威胁,但你就不怕我不原谅你吗?
果然是平时对这家伙宠过头了,完全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勇利想,他怎么舍得丢下维克托一个人呢?这不是已经许了来世了吗?只要缘分到了,他们总会再见的。
而维克托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了,或许是因为值得生气的点太多?总之,维克托和勇利又吵架了,而且很明显是吵得前所未有厉害的那种。
如果说以前他们吵架,大家还能当情侣虐狗来看的话,这次他们之间的气氛简直紧张得连雅科夫都侧目了。
雅科夫知道的还比其他人多些,他知道这两人算生死相随的关系了,现在却已经连续3天连话都没说一句,气氛凝滞得让人窒息。
他偷偷拉过亚历山大,小声问道:“那两个人怎么回事?”
亚历山大看那边一眼,叹了口气:“别人管不了的事,先别理,再等两天,如果他们那时候还没和好的意思的话,我再去劝。”
他这么一说,雅科夫的心更放不下了,这是起码还要再冷战两天的意思?那两个是因为什么吵成这个样子的?接下来不会闹分手吧?
不怪雅科夫这么想,主要是尤比莱尼冰场分分合合的小情侣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谁能知道维克托不是其中一员呢?勇利平时惯着维克托,可他总有受不了的时候。
老父亲这心操的,也是心累。
亚历山大无奈的回道:“他们不会分手的,这点我可以确定,因为他们这次吵架的原因也是因为他们太爱对方了……”
说到这里,亚历山大又露出牙酸的表情,他可是才和苏珊娜定情就不得不分开了,虽然异地恋也有异地恋的谈法,偶尔来个电话play别有一番风味,两个肉食系隔着电话也能甜甜蜜蜜,但和维克托、勇利一比,二当家也会心里泛酸。
能天天住一个屋子,吃一桌饭,甚至连训练上学都是一起,怎么想都让人好羡慕。
但亚历山大也能理解他们,他看着勇利的背影,无奈的摇头。
失去过太多,自然就会对还能握在手里的一切无比珍视,甚至会将那些重要之物放在自己之上。
亚历山大想起他和勇利一起进某个中级场接活时,曾和勇利就“若是我们陨落在11场中,留在人世的爱人该如何自处”这个问题聊过很多。
那时他们在一栋大楼最高处,勇利站在栏杆上,安静的眺望着远方的夕阳。
亚历山大回答说,苏珊娜本身就是饱经磨难的求生者,即使他死了,那个女孩也能好好活下去。
勇利沉默了许久,垂下眼眸无奈苦笑。
然后孩子对亚历山大说:“我希望维克托也能像苏珊娜那样坚强……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如果我走了,被独留人世的他要怎么过,这大概也是我狠心把他推出去独自接活的关系吧,这一生不知能陪他多久,我不在时,也希望他好好过。”
或许勇利不是不懂维克托看到那份名单后会是如何反应,他只是,比谁都想维克托能好好的,就提前开始给维克托做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