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春生怕江潋发火,刚要把殷九娘带走,没想到江潋非但没生气,反倒要证明给人家看。
望春愣了许久才恍然大悟,干爹这是在顺水推舟呀!
天老爷,干爹终于要开窍了吗,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看着一脸茫然小跑跟在干爹身边,时不时还回头看一眼殷九娘的若宁小姐,望春都要忍不住笑出声了。
若宁小姐多聪明的人,这会子竟然被整懵了,哈哈哈哈,这位九姑娘可真是个妙人儿。
望春笑着跟上殷九娘,对她小声说:“我瞧着这两个人就是在骗你,你等下一定要亲眼看着他们睡到一张床上再走,知道吗?”
“是吧,你也觉得他们在骗人吧?”殷九娘立刻把望春归为了自己人,也对他小声说,“你放心,我聪明着呢,谁都休想骗我。”
两人嘀嘀咕咕跟到了江潋的舱房门口,杜若宁已经被江潋拉进房里,眼瞅着他们也要进来,忙出声制止:“你们就别进来了吧,哪有围观别人睡觉的道理。”
殷九娘却不肯离去,站在门口道:“不进去也行,但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躺进被窝里,不然你就是在骗我,我要把小哥哥带走。”
杜若宁十分无语,只能向望春求助,让望春把她带走。
望春摊摊手,发愁道:“我怕她又要哭,这大晚上的,她一哭大家谁都别想睡了。”
话音未落,殷九娘已经开始嘤嘤啜泣:“我就知道你们在骗我,张郎,你就是张郎……”
说着就要冲进去找江潋。
望春一把拉住她:“若宁小姐,你就先委屈一下吧!”
“是啊,假装一下骗骗她,等她走了你再回去。”江潋也在她耳边小声劝。
“……”杜若宁郁闷至极,真不知道自己是造了哪门子孽,竟被一个神智不清的女人逼到这个份上。
算了算了,不就是假装一下吗,赶紧把人哄走,大家也能消停点。
她把牙一咬,心一横,走到床前,脱掉鞋子上了床,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上。
“这样总行了吧?”
“不行,他还没上去。”殷九娘指着江潋说道。
江潋于是也脱鞋上了床,和杜若宁坐进一个被窝里。
虽然两人近段时间有过不少肢体接触,也曾在床上亲热过,但是好奇怪,有被子和没被子的感觉截然不同。
有了被子的遮挡,即使是作假也显得格外暧昧,在被子底下哪怕是两根手指无意识的碰触,也会让人心跳加速。
杜若宁有点慌,冲门口大声道:“这样总行了吧?”
“躺下,躺下我才信。”殷九娘说道。
“……”杜若宁有点想发火。
“算了,上都上来了,不差躺这一下。”江潋小声劝她,“反正也没脱衣服,你再忍一下。”
杜若宁无奈,只好依言和他一起躺了下去。
“抱上,夫君要把手臂给娘子枕着。”殷九娘在门口踮着脚伸着脖子做现场指导。
没等杜若宁反对,江潋便托起她的头,把自己的手臂从她脖子下伸了过去,另一只手环到她背后,将她圈在怀里。
“行了行了,都这样了,应该没骗人。”望春赶在杜若宁耐心消耗完之前终止了殷九娘的胡闹,把她拉到一旁,关上了房门。
杜若宁的心跳得厉害,房门一关,第一时间就要爬起来。
江潋忙将她摁住,用气音哄她:“先等会儿,人还没走。”
话音未落,就听殷九娘在门外说道:“不对,他们好像没有脱衣服,我再进去瞧瞧。”
杜若宁吓得忙又躺了回去,枕着江潋的手臂屏住呼吸。
这个九娘,她不会真的进来检查衣服吧?
好在望春没让她进,哄她道:“脱了脱了,我看着呢,你可能没注意,走吧,咱就别打扰人家小两口休息了。”
殷九娘将信将疑,嘀嘀咕咕地被望春拉走了。
杜若宁没有像刚才那样急着爬起来,枕着江潋的手臂小声问:“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谁知道呢!”江潋幽幽道,“保险起见,你最好再多躺一会儿。”
杜若宁已经被折腾得没脾气,冲江潋抱怨:“你说这叫什么事,咱们犯得着向她证明吗,你不是心狠手辣的大奸臣吗,干嘛要这么迁就一个女人?”
“这能怪我吗?”江潋一脸无辜,“我原说要让她在临州下船,是你和望春都来替她讲情,让她坐到扬州再下,说她可怜,又说什么救命之恩,现在知道是个麻烦了吧?”
杜若宁噎住,无言以对。
她起初确实是出于怜悯,想着九娘一个孤女,还时常犯糊涂,能帮一点就帮一点,谁知道她就认定了江潋是她的张郎呢?
她也想过多带一个人可能会很麻烦,可她万万没想到,竟是这样的麻烦呀!
过去她常听说谁家的主母好心救了落难的姑娘,结果姑娘却勾搭家主,爬了家主的床,把主母气得要死要活。
怎么她遇到的却是这么个奇葩,自个不爬床,倒把别人往床上赶,还非要亲眼看着才罢休。
不仅如此,还把她好好的一个督公大人教得一肚子坏水。
真是失算。
“想什么呢?”江潋见她半天不说话,搭在她背上的手轻轻拍了下。
杜若宁回过神,抬眼正对上他波光潋滟的眸子,方才因分神而平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
她感觉嘴巴有点干,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舔,贝齿轻轻咬住下唇。
不经意的动作,却看得江潋心猿意马,呼吸不觉加重。
“若宁,我想……”
“你不想!”
杜若宁连忙打断他,一只手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九娘,你怎么又回来了?”门外响起望春的声音。
“他们还没熄灯,定是在骗我。”殷九娘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杜若宁的手腕一软,身子又跌了回去。
这丫头,还有完没完了?
江潋有点想笑,清了清嗓子正经道:“要不,先把灯熄了?”
杜若宁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江潋便当她是默许,转头吹熄了床头的灯。
房间陷入黑暗,殷九娘再次被望春拉走。
“要不,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江潋提议道。
“不行!”杜若宁断然拒绝,“我们只是在作假,又不是真的夫妻,睡一起像什么样,再怎么着也得有个底线。”
“……”江潋在黑暗里沉默了一会儿才闷闷道,“你怕什么,我都没有作案工具,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底线的。”
杜若宁顿时又哑了声。
不知怎的,这句话明明挺好笑的,她却莫名觉得心疼。
江潋是为了给她报仇,才入宫做了太监,虽然他自个好像对这件事已经看淡,甚至可以拿来自我调侃,可是,一个男人没了最重要的东西,多少都会有些自卑的吧?
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江潋在她面前表现得确实挺卑微的,若非对外人还是一样的铁石心肠杀伐果断,都快变得不像从前那个高冷又骄傲的督公大人了。
唉!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软了心肠,窝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既然如此,就睡一晚吧!”
一晚上而已,全当是对他的补偿吧!
江潋无声地勾起唇角,将怀中人儿紧紧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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