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茴香,什么茴香?”魏名扬看着情绪激动的阿野,一脸好奇地问,“你说的是人还是药材?”
“是人,是我喜欢的人。”阿野还是很激动,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口中喃喃道,“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
“哎,你先别急呀,这大晚上的,你上哪去找她,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魏名扬忙将他拦住,一连声地问道。
阿野一怔,半撑着身子僵在床上。
是啊,茴香在哪呢?
他好像只想起她的名字,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甚至都没想起她长什么样子。
但他十分肯定,肯定有这么一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长山,长山……”他转头去寻找长山,“我们是一个寨子的,你一定知道茴香是谁对不对,你一定知道她在哪里对不对?”
长山正陷在一种震惊又慌乱的状态里,突然被阿野惊醒,木木地看向他,几乎来不及收起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你说什么?”他心慌慌地反问。
“茴香,我说茴香,你知不知道谁是茴香?”阿野急切地问。
“不知道。”长山摇摇头,“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这点他确实没撒谎,阿野从前的圈子里,他所知道只有江潋,杜若宁和春夏秋冬,别的人他并不了解。
可是,阿野突然想起来这个叫茴香的人,还说是自己喜欢的人,这着实让他有点手足无措,因为他拿不准阿野除了这个茴香还有没有想起别的人。
他害怕他想起江潋,因为江潋的名字天下无人不知,只要他说出来,他们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住,不说别人,单单一个热心肠的魏名扬,就能通过他父亲的关系帮忙联系上江潋。
何况江潋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阿野,说不定这附近州郡就有他的人。
“除了这个名字,你还有没有想起别的事情?”他试探着问阿野。
阿野想了很久,沮丧地摇了摇头:“没有了,别的还是想不起来,想多了就头疼。”
长山悄悄松了口气:“既然如此,还是先睡一觉再说吧,免得过度思虑适得其反。”
“对对对,阿野先生这种情况确实不宜用脑过度。”大夫及时插了一句,把方子递给长山,“还是先让他喝药静养吧!”
大夫发了话,大家自然都要听从,掌柜的拿走了药方让人去抓药煎药,让长山留下来照看阿野。
魏名扬虽然好奇得很,此时也不便继续追问,只得和大家一起退了出去。
刘姑娘临出门又回头看了阿野一眼,心情复地跟着父亲走了。
之前她以为阿野说有喜欢的人是在骗她,还质问阿野,喜欢一个人就该把那人的名字刻在心上,怎么可能随便遗忘,原来阿野没骗她,也没有真正忘记心爱的姑娘,他即便失忆了,也能从记忆深处找回那个名字。
可见那个名字确实是被他刻在心尖上的。
她不知道阿野以后还能不能再想起更多的事,有没有机会和心爱的姑娘重逢,但她已经决定斩断自己的情丝,不让自己去破坏阿野心中那份纯美的感情。
可能她今生今世都没有福气去拥有这样一份感情,但她愿意为这样的感情默默祝福。..
阿野哥,但愿有一天,你会找回自己心爱的姑娘。
房门关上,阿野靠在床头神情迷离,长山倒了杯水给他喝,他喝了两口,目光直直地盯着长山问道:“关于我的过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长山心里咯噔一下,忙借着放杯子的动作转过身,缓了一下才道:“我知道的确实不多,大夫说了让你先别多想,你还是休息好了再说吧!”
“我睡不着。”阿野说,“我好想知道茴香在哪里,她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的。”
长山定定看着他:“我真没听说过这个人,或许是你的幻想也未可知。”
“不是的,不是幻想,我确定就是有这么一个人。”阿野斩钉截铁道。
“行吧!”长山不再和他争辩,“即使真有这么一个人,也得等你休息好了,记忆恢复了才能去找她不是吗?”
阿野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慢慢点了点头,安静下来。
“我好想快点恢复记忆呀!”进入梦乡之前,他轻声喃喃道,“我肯定忘了很多重要的人,我觉得他们肯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然而记忆并不是他想恢复就能恢复的,自从这天突然想起茴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想起过任何有用的事情,哪怕他每有闲暇便苦思冥想,终究还是无济于事。
渐渐地,他写作的时间越来越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时常在窗前一坐就是几个时辰,整个人都变得心事重重,再不复往日的活泼开朗,无忧无虑。
长山看在眼里,内心十分纠结,以他身体不适为由,帮他推掉了很多书商的邀约,同时也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无比惭愧,每天都在说出真相和继续隐瞒中挣扎徘徊,把自己弄得痛苦不堪。
魏名扬不了解情况,却又非常热心,给阿野介绍了一位极擅长针灸的老神医,让他每隔三天去针灸一次,有没有效果另说,起码对阿野来说是一种心理安慰,能让他对未来抱有一线希望。
阿野很配合,别的事情都靠长山提醒,唯独针灸的时间记得十分清楚,到了那一天,不用任何人告知,自己就会放下一切跑去医馆扎针。
他真的真的太渴望恢复记忆了。
他想去找他的茴香,看看这个藏在他记忆里的姑娘,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还想去找一找那个时常出现在他梦里的模糊身影,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他的亲人。
他想要补齐那些缺失的记忆,哪怕那些记忆是痛苦的,可怕的,一点都不美好的,他也想把它们找回来。
没有记忆的人,和游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
他不要做这样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