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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平生无愧事,死后方敢对青天。
天下之人,没有几人敢说这样的话。
生前所做的亏心之事,违心之事太多太多了,如真要到了地府,谁又敢直面阎王。
那十八层地狱之苦,听听都够瘆人的了,更何况还要亲身经历。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索魂拘魄的阴差,个个都在前,朱能已是自认为,自己到了地府。
而步青甲所说的拔舌,直接就让他招了。
这一场局布的。
看似简单,但步青甲却是知道,只要有一人露了破绽,定会前功尽弃。
身在风尘之中的龟者朱能,瞒心昧己之事,做得太多了。
在朱能的招供之下,被画作判官的书吏,拿着笔,写着朱能所供之恶事,一件胜过一件,一桩坏过一桩。
躲在一角的县令等官员们,听着那朱能所供之事,差一点就没忍住,想要冲出来,给朱能一脚,或者一巴掌。
好在他们忍住了心中的冲动,要不然,这事怕是又得转了又转。
朱能供述结束后,被装扮成阴差的衙役给拖回了牢房去。
步青甲等人,离了场,到了县衙后堂清洗脸上的各种颜色涂料。
「步青甲,还真有你的啊。阎王扮得实在太像了,连我都被你那喝声给震得以为到了地府。如没你这主意,我等也是为难得很,不知道该如何了结此案。」县尉带着一些害怕的神情,又带着一些欣赏的神色,看着步青甲说道。
步青甲哪好在这几位官员面前充大,欠了欠身,「诸位大人,学生也是迫不得已。况且,朱能身为画舫的龟者,每日里迎来送往,点头哈腰的,少不得有些客人对其打骂。久而久之,他朱能定会干些黑心的事情。」
「一个小小的龟者,除了瞒心昧己干下私藏信件银票之事,甚至还偷盗客人钱财,甚至,还帮着他的东家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看来,淮河之上的画舫,得要好好清查一番了。」县令的看法,好似并不在朱能身上,而是在淮河之上的画舫上。
步青甲听他这些话,赶紧装作不知,行了行礼道:「诸位大人,夜已深,案情也已经水落石出,诸位大人辛苦一夜,必然困累不已,学生告辞。」
「你也累了一夜,那就赶紧回去休息,明日下午,来衙门结案。」县令一直在思索着什么,县尉见后,替着县令发话。
步青甲拱了拱手,在衙役的领路之下,出了县衙。
得赶紧走,省得自己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
县令想要查淮河之上的画舫,这件事情看似简单,但步青甲却是认为,想要查淮河之上的画舫之事,绝非一个县令能做的。
据步青甲了解。
林州治所林县县令,与自己租赁宅院主人吴年前是一家,同姓吴,本名吴品。
步青甲虽不知道,吴县令的父母,为何要给他儿子取名吴品,或许是期望自己儿子做官能做吧。
吴品到林县上任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有半年。
半年时间,如是个聪明之辈,或者消息灵通之人,更或者是一个到任就被同化的县令,步青甲料定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淮河之上的画舫,其背后的东家是些什么人,步青甲早在好多年前就有所了解了。
就拿香春画舫的东家。
据步青甲所知,其身份,乃是原江南省转运使的亲弟弟。
而且,步青甲更是知道,淮河之上,除了有香春画舫,以及青夏、花秋、夜冬三艘大画舫,均属于那原转运使亲弟弟的。
虽说。
原转运使早已下仕,但步青甲却是可以联想到,这里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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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必定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
甚至。
步青甲还猜测,现任的林州知府也好,还是现任的江南省诸官员们,必是掺了一腿的,要不然,这些淮上的画舫,为何一直没有变动过,一直都是那些个。
一个小小的林县县令,想要查这些画舫,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步青甲一听到他的话后,立马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选择直接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皇朝行政分三级。
一省,二府、州,三县。
江南省的省治所,就是这林州城。
府、州并存,府与州虽并存,但府比起州来,等级高半级一级的。
就好比江南省所辖的青州知府,也仅仅只是从六品级或正六品,而到了这林州知府,要么是级,要么就是级。
而转运使,其级别也没高到哪里去,也仅仅只是,或者而已。
同时,各省除了设有转运使,还有经略安抚使、提点刑狱使,以及提举常平使,官职级也差不离。
这四官职,正是四司,分别监管地方军政、财赋、司法、盐铁专卖等诸事。
制衡,这就是朝廷对
一个小小的从八品的县令,想要动原转运使的聚宝盆,这真是拿鸡蛋碰石头。
一夜过去。
吴员外一大清早的就来到了偏院中。
得了步青甲的解释后,中午与步青甲喝了一顿好酒,吃了一顿好饭后,双双一同去了县衙门。
当步青甲他们来到县衙后不久,画舫的妈妈,与着柳如烟她们也一并被通知前来过堂。.
不多时。
吴县令再次升起了堂来。
当堂一升起,县令把昨夜步青甲所设之局,从朱能嘴中套出来的供词道出来后,朱能还依然想抵赖。
可当书吏把他昨夜所画了押的供词摆在他面前之后,朱能才意识到,昨夜那似梦似幻似真的场景,乃是眼前的这些人设的局之后,顿时后悔不迭。
想抵赖,供词却已是画了押,但他依然还想为自己辩解。
可是。
当衙役拿着他私藏的银票出来之后,朱能再也没了油头,最终只得认罪。
银票还在,信却是没了。
朱能最后如何判的,步青甲不关心,但却也能知道,朱能的下场,必然不会太好,至少,步青甲从县令的脸上就能看出,他有多痛恨这个龟者了。
案结之后。
步青甲与着吴员外,以及在县牢之中冤屈的蹲了一夜的阿财,出了县衙。
柳如烟拿着原本就属于她的银票,看着步青甲离去的背影,心中甚是想追上去。
可一转眼之间,步青甲的身影,却是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