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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人是何人?
就凭那‘小尼慧慈,就能知道,所来的证人,乃是步青甲曾在偏院中所撞见的,吴员外吴绅的女儿,吴倩。
顶着一个小光头,出现在这大堂之上,实在有些异类。
步青甲实在不明白,吴倩为何能成为人证。
而且,还是当着她自己不敢见的父亲的面出现在大堂之上,这已经超出了步青甲的想法了。
是好,还是坏。
步青甲此时已经无从他想了。
自打步青甲提审开始,这证人是一个接一个的。
从秀才,到员外,再到下人,后又风尘女子。
如今。
又出现了僧尼。
吴倩一出现,步青甲愣了之外,江南省的那几位陪审官,以及记录官等人,皆是愣了。
古毅带着疑惑的目光投向堂桌之后的史进。
曹正冲等人也是如此。
虽说。
皇朝的证人制度规定,八十岁以上的耄耋老人,十岁以下的幼童婴孩,还有得了笃疾之人,以及同居相隐之人不可为证。
笃疾,指是得了重病,或者不治之症之人。
而风尘女子也好,还是僧尼也罢,均不在这些人之列,到是可以作证。
可一个小尼姑出现在大堂之上,不要说所有人都会傻了眼,即便是步青甲一见之下,也觉得这事实在让人无法想像。..
曹正冲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古毅。
古毅轻轻点了点头,随即看向史进说道:「史大人,这是?」
「这是本官近几日所查,所问,所询之下,此僧尼听闻本官前来江南省查科场舞弊案后,自愿前来为步青甲佐证之人。」史进看了看曹正冲,向着古毅回道。
今次,曹正冲没再向之前一样插话,史进很是满意。
而古毅虽说是插话进来,但却并没有像曹正冲一样,代替他审案,这也让史进觉得满意的地方。
史进的话,让曹正冲等人有些紧张。
有人愿为步青甲作证的人出现,这代表着本来已经可以定性的科场舞弊案,有了转变的可能。
古毅看向曹正冲以及其他人等。
曹正冲好似有些忍不住,「史大人,一个僧尼何以为证。」
「哦?依曹大人之言,僧尼不可为证,那何人可以为证?风尘中的歌伎吗?依藉而言,僧尼之藉乃是自由身,而风尘歌伎乃是有主的。论这两类人的话,僧尼的证言,更值得可信。」史进最是不喜那曹正冲。
曹正冲再一次的插话进来,直接就激发了史进心中的不快。
曹正冲无言了。
他要是再反驳,那不就是说柳如烟这样的风尘女子作证,都是不可取信的嘛。
步青甲侧头看着吴倩。
而本跪在地上的吴绅,也侧头看着吴倩,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与不相信。
吴倩隐于尼庵中数年,即便头发没了,可吴绅一样能一眼认出这个自称慧慈的小尼姑,就是自己的女儿。
突然。
吴绅爬将起来,扑向吴倩,一把抱住,哭天抹泪的,「我的女儿啊,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三年无音杏,你怎滴成这样了啊。」
三年前,吴绅以为女儿被拐了去。
寻了好些年,没个寻处之后,只能把心中挂念寄于神仙之流。
可如今。
自己女儿却是以僧尼的身份,出现在了这大堂之上,吴绅实在无法想像,更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此刻的心情。
「肃静!」史进一拍惊堂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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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二人,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止住了各自心中的挂念,或者愧疚。
这里是大堂,迫使得吴绅不得不压住心中的念想与疑惑,也迫使得吴倩不得不控制自己心中的愧疚,抹掉眼中的泪水。
史进又是一拍惊堂木,「僧尼慧慈,你何以要替步青甲作证。你又知道些什么,如实道来。如有半句假话,本官将拿你下监。」
「小尼乃吴家女儿吴倩,也为恩法寺僧尼慧慈。三年前......。那日,小尼小女病重,而小尼身资早已用尽,不得不回偏院,拿些早年所藏之事物典当。也正是那日,小尼碰见了柳大家,还有李仲李大人。那日,小尼虽小女病重,但因怕自己隐于恩法寺之事泄漏,心中担心他们泄了小尼身世,一直待到柳大家与李仲大人离去后,方才离开了偏院。以上,小尼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假话,任凭大人发落。」吴倩被问,向着史进讲述那日夜的事情。
步青甲听后,愣了好久。
步青甲到现在也没明白,吴倩何以不顾泄漏自己身份,要出堂作证,而且所作的证,乃是假证,也要帮他步青甲。
当吴倩作证结束,柳如烟脸色立马一变,「大人,她说谎,她作假证。那日,她是最晚出现在偏院,又是最早离开的,她根本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大人,她说谎,她说谎。」
「肃静!」史进怒拍惊堂木。
到底谁作假证,从二人的言辞之上,无可分辨。
曹正冲此刻也是急了,「史大人,这僧尼明显就是作假证。柳如烟有李仲所写试题在手,她说的必是真的。而她一个僧尼,仅凭几句话,却是无任何物证,足以可见,她在说谎。来人,上刑,本官就不相信,在大刑之下,她还敢作假供,还敢说谎。」
「放肆!来人,把曹正冲轰出大堂。」史进忍他曹正冲好多次了。
这一次,更是在他未发话之下,曹正冲就代表着他下令要对吴倩上刑,直接就惹怒了史进了。
一个御史钦差,一个江南省四司之一的转运使。
两人杠上了。
衙差不会动手,毕竟他们属于本地衙差。
但一直候在外,史进从京城带来的禁军将士可就不讲究了,直接进到大堂,还真就把曹正冲给轰了出去。
真真假假。
到底谁真,谁假,只有当事人知道。
这一日,没了曹正冲的影响,史进审起案来,也越来越直接。
刑具,这个上完,那个上。
吴倩吃了刑,吴绅看得那叫一个心疼得心在滴血,可她依然坚持自己的证词无假。
而柳如烟自是知道,自己如果抗不住大刑,自己的后果绝对凄惨无比,嘴依然硬得如铁一般。
一直坐于堂中一名一直未曾说过话的陪审官,江南省的走马承受公事,突然插话道:「史大人,即然案子审到现在,也无从辨真假。而昨日本官接到从京城发来的密旨。陛下说,如史大人审理此案无果的话,押着他们回京城,由陛下亲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