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4章 净

梁京白的床上全是他的味道,很好闻,给人凝神静气的感觉。

黄清若很快生出困意。

困意在不久之后,回到卧室的梁京白将她从床上拎起来,而搅散。

黄清若借着他的动作,脱开了自己的外套。

屋里暖气足,她一直没脱外套,怪热的。

趴在他的床上,她侧头,自下而上凝定他清冷如玉的脸:“找我不是要睡我的?我直接来你房间不是省了你的事?还是你想到我的房间里,由你爬我的床?”

说着黄清若又爬起来:“我之前搬走,现在我房间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你有没有睡衣借我一套?”

梁京白面无表情,也一声不吭。

“没有是吧?没有我就不穿了。穿了一会儿还得脱。”于是黄清若就这么在床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床边的梁京白,毫无廉耻地脱掉剩余的衣物。

脱完,黄清若问梁京白:“要现在吗?你帮我准备药了吗?”

“没准备先去给我准备,否则你扫兴我也扫兴。”黄清若从床上跨下去,赤着脚往卫生间里走,“我先洗个澡。”

她身上全是火锅味儿,刚刚躺在他的床上,她都嗅到她的头发也有味儿。

正好,统统蹭到他的床单被褥上面去。

黄清若前脚踩进卫生间,打算关门,发现后脚梁京白跟过来。

“想一起洗?”

她话音尚未完全落下,就被梁京白捞住腰往里拽,拽进淋浴间里。

梁京白打开水阀,取过花洒正正对准她的脸喷。

黄清若的眼睛顿时睁不开,而且梁京白拿捏了距离,致使花洒的小水柱喷在她的脸上还轻微泛疼。

下意识间她撇开脸闪躲,梁京白的手抓在她的后脑勺,抓住了她的头发,迫使她仰面抬头,正面迎接花洒的水柱。

黄清若又去抓他的手。他拿花洒用的恰恰是他的左手,于是她抓到了他左手腕间的佛珠,不小心一用力,就把他的佛珠给扯断了。

珠子散落地砖的清脆声掩盖在花洒的水声之下。

梁京白明显顿住一下。

黄清若同样顿住一下。

但她更在意的是,没了佛珠的遮挡,她又在他的腕间摸到看似消失了的那道疤痕的存在。

在他光洁皮肤上十分轻微的一抹粗糙的凸起。就是那道疤。

黄清若不自觉地在疤上来回摸了两下。

梁京白甩开她的手。

黄清若的身体踉跄着撞上淋浴间冰冷的玻璃门。

花洒也被他甩落在了地上,头朝上,继续喷射着水流。

头发上的水沿着她的额头流下来,黄清若还是睁不开眼睛。

睁不开眼睛,并不妨碍她猛地往前扑,成功地扑入梁京白的怀里。

他身上也很多水,洇了大半。

黄清若这一扑,把他没被水洇的一半也弄到了。

彼此的体温绵绵地传递。

她的额头磕在了他的下巴。

还是疼。

她没在意,搂着他的脖颈,嘴唇想往里埋一些,又去亲他的喉咙。

这回她没得逞,他先一步推开了她的脸。

在他推开她的脸时,她微微眯开的眼缝隔着蒸腾的雾气,瞧见他尖锐的喉结无声地滚了下。

黄清若抬头,转而亲上他。

先在他的耳畔落下轻触,继而亲到他的脸颊,最后觅至他的嘴唇。

她不是第一次主动来贴他的嘴唇了,但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接口勿。

前几次都是他的唇征伐她的唇,今次她辗转啄吮,干涸地汲取他清冽干净的气息。

她的身体深处仿佛有种本能,本能的悸动,即便是她在亲他,而不是他在亲她,她也迷失在这份亲密的愉悦里。

梁京白没有推开她,反倒搂住她。

他的手臂缠在她的腰间,开始回应她,带她更自如地游曳他的领地。

他太温柔了,温柔得黄清若怀疑现在和她这样的人不是梁京白。

可黄清若紧紧地闭住眼睛,一点不打算睁开,怕睁开之后又看见他和他的唇相割裂的冰冷的眼眸,扫了她的兴致。

她享受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全副身心在舒展在其中的感觉。

飘飘然的,如踩在云端,带着酒后微醺的迷朦。

这使得黄清若毫无防范于他充满凉意的手指,她仿佛瞬间被他从云端推下去,仓皇之下她只能紧紧地揪住他,揪紧他胸口的衣服。

地砖上散落的佛珠被她发软的脚踢到了,梁京白的手臂箍她入怀。

黄清若贴紧他,额头抵在他的肩头,下意识地咬住嘴唇。

他真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撑住了她身体,又带她稳稳地停留在云端,似乎刚刚被他推下去,只是错觉。.

可……须臾,他贴在她耳边的呼吸,徐徐地往她耳朵里送了几个字眼:“是不是绑架那一次……”

黄清若的心脏好像瞬间痉挛了下,扯出了痛意,也带出了回忆。

她的脑子从迷朦中清醒,人也自行地从云端跌落,落入深不见的水中,呼吸困难,面临溺毙。

她身体的变化只发生在刹那,非常地明显,无处可隐匿。

梁京白扯过浴巾,裹住她,打横抱起,离开洗浴间。

黄清若的意识久久无法回笼。

……满是陈腐铁锈味的旧工厂,她被那群人从梁京白的身边拖走。

她的一切挣扎宛若蚍蜉撼树。

她看着梁京白。

她卑微地看着梁京白。

她知道他也没有办法,可他确确实实是她当时唯一能求救的对象。

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然而,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无动于衷,漠然地任由她被拖走,面对她的目光,他也恍若未见。

她便开口喊了他。

至今她没想明白,为什么彼时她偏偏喊了个他厌恶至极的称呼。

结果就是,她一喊完,他便愈发冷漠地撇开了脸。

“……哥。”

梁京白的正在掐她人中的手应声一顿,清薄的双眸对视上她微微睁开的黑白分明的眼珠子。

她的头发潮潮的,脸上、身上也全是水。

只是现在可能不全是浴室里浇灌的水,还有她的汗。

她仍旧在抖,从洗浴间里被他抱出来有足足五分钟了,她仍旧抖得厉害,如同筛子,往她身上盖了被子也没用。

她此时此刻的眼神似燃尽的死灰,梁京白望进深处,望见的是比面前的她更小一点的她,也用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梁京白的手从她的人中扯离。

却又被她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