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若当作没看见,熄灭手机屏幕,跟管乐说:“睡了。”
“好啊。”管乐欣然答应,但管乐的嘴巴仍旧没停下来,“梁禹的嘴巴真够硬到,到现在也不愿意说怎么知道我们住这里的。我看看明天早上起来他还扛不扛得住。”
并不是说有多隐秘,梁禹完全查不到,可总得知道梁禹查到的方式。
现在梁禹正和栗焱一个房间,由栗焱看着梁禹,但凡梁禹想大吵大闹,栗焱会将梁禹的手脚重新捆绑起来,也会塞住梁禹的嘴。
黄清若嗯了一声,闭上眼睛。
管乐也终于没了动静,老老实实地睡觉。
黄清若也确实睡着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她醒过来,又摸出手机看一眼。
距离她之前放下手机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而这两个小时里,梁京白一共又发了四条短信。
平均半小时一次。
每条短信的内容都一模一样:【小七】
跟念经似的。
黄清若看着这些个重复的字眼,耳边仿佛自动播放梁京白的声音,播放梁京白是如何用他的声调一下下地喊她。
她依旧打算当作没瞧见,要熄灭手机屏幕继续睡。
梁京白的电话则恰恰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黄清若没接起,眼睁睁看着它跳动到最后自动挂断。
梁京白的第二通打过来。
黄清若划过接听键,手机听筒贴在耳朵上,但没吭声。
梁京白那边则也没吭声。
两人就这么相互听着对方的呼吸。
黄清若从来没和梁京白这样过。
以至于现在的气氛很奇怪。
说不出的奇怪。
最后还是梁京白先开口,开口说:“出来。”
黄清若想问出去干什么。
话到嘴边又觉得没劲。
干脆什么也没回应,直接挂断电话。
曼珠沙华和梵文纹身都莫名地发热。
在先前两人相互听着对方呼吸的过程中,它们就开始慢慢地升温。
升温到现在是发热的状态。
黄清若轻轻坐了起来。
还是惊动到了管乐。
管乐迷糊地问:“清若你干什么去?”
黄清若回答:“上厕所。”
管乐抱着枕头栽了几下脑袋嗯嗯嗯。BIqupai.
黄清若带着手机,又去她的包里摸了东西,径自出门。
门口有今晚负责站岗守夜的两位保镖。
管乐的保镖。
梁京白不可能不知道,但梁京白仍旧坚持要她出去,说明梁京白自己权衡过被发现的风险,黄清若便不帮他再权衡了。
她跟两个保镖说她有事出去一趟,如果一会儿管乐找她,告知一声。
由于管乐并没有什么特殊交代,两个保镖自然而然没有阻拦。
甚至因为管乐的态度,两个保镖也是拿黄清若当半个雇主的。
两人保镖最多问了黄清若一句需不需要有人陪着一起。
黄清若说不用。
五百米的距离很近。
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能看见路边停着好几辆车。
不知道哪一辆才是梁京白的。
不过黄清若张望的时候,有一辆车闪了一下车灯。
她便拐弯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
立即听到咔哒一声车门锁起。
但车子并没有启动。
车内也没开灯,昏黑暗昧。
黄清若转头看驾驶座里的梁京白。
昨天在酒店,她来不及看看梁京白这趟假死又复活,人是否哪里有变化。
比如从部落逃出来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很遗憾,他四肢健全、毫发无伤。
而说起毫发无伤,梁京白的头发比起之前刚剪短的样子,又长了些。
只是仍旧比不得从前他鲻鱼头的长度。
“我和梁柳烟聊——”
“跟我没关系,我也没问你,你不用告诉我。”梁京白打断她。
这样吗?黄清若以为他就是想听这些。
可她除了这个,没其他能和他聊的。
所以黄清若紧接着将丝绒锦袋拿出来:“她送了我和路昂的儿子一只长命锁。”
梁京白没有看丝绒锦袋,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你无论强调多少次,你的谎言都改变不了孩子孩子身上流的是我的血。”
黄清若也说:“你无论给你自己洗脑多少次,路昂的儿子都不可能变成你的儿子。”
梁京白的一条手臂横过来,横到黄清若的后颈,将她按向他。
然后黄清若被迫承受他的亲吻。
和昨天两人在酒店里的血腥厮杀不同,今天的梁京白一上来走的就是温柔挂。
黄清若没有给他回应,由他亲吻的时间久了,脑子也难免有点不泠清。
等她的手机转移到了梁京白的手里,黄清若意识到,他的温柔是带着目的的——
梁京白不仅趁她不注意拿走了她的手机、解开了手机的指纹锁,还点开了她手机里的东西翻阅。
黄清若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在翻阅什么,以为他是要从她的手机获取能够要挟她的她的秘密。
她没什么秘密,所以她无所畏惧。
最多就是让他看见,她在微信里怎么和柯伟豪“勾搭”的。
但小路随的那段“嘛嘛嘛嘛嘛”的声音响在车厢里时,黄清若就无法保持淡定了。
“还给我!”她伸手去抢手机。
梁京白利用安全带捆绑住了黄清若的两条手臂,桎梏住了她的动作,重复地播放了小路随的视频。
“还、给、我!”黄清若咬牙切齿地重复。
梁京白没理她,又重复了一遍视频之后,转而去翻她的手机相册。
黄清若之前清空过一次微信,聊天记录只剩这几天的内容,所以和尹助理的对话框里的东西也只剩那一点。
但尹助理发过给她的那些小路随的照片和视频,她在前往缅国的前一天晚上正式翻看那些东西的时候,就统统转存到手机里了,专门建了一个相册。
梁京白发现了那个相册。
眼见梁京白一点点地从后往前翻看,看得格外仔细格外认真,黄清若从一开始的着急,慢慢地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她,平平张嘴道:“他和路昂很像,是不是?”
梁京白的指尖在她的手机屏幕上轻轻顿了顿,应声侧过头来。
光线昏昧的缘故,黄清若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那双清薄的双眸,比夜色更为漆黑凉静。
凉静得瘆人,似乎弥漫出了实质性的流状物,无声第朝她包裹过来,要将她吞没。
“黄清若,”梁京白低低开了口,同样充满凉意的嗓音,微微暗哑,“你和梁柳烟一样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