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行得正、立得端,所作所为不以为他人所见所言为目的,即便他人不在这里,看不见听不到我在做什么,我亦保持自身良好品格勿有所失,这样的话你以后切勿再讲与我听。”听瑶瑶这样说话,容宣对她印象大减,她这般行径与那些投机取巧、两面三刀的人有何区别,女孩家家的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屋外的瑶瑶撇撇嘴,对他的说辞嗤之以鼻,怏怏地坐回树后捣药去了,爻女前些天崴了脚,要给她做药敷。
见外面没了声音,容宣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插好门栓,从箱子里翻出萧琅给他写的那封“双面信”,他记得正月里无名先生就要接萧琅回蓬莱,可九月了她怎地还在公主府,难不成接她的人遭遇了意外状况?
他翻开竹简,萧琅确实写了自己不日将要回山。无名先生既要让她回蓬莱定是察觉到了齐国不安,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萧琅与旁人不同,无名先生一定会尽快派人来接她,更何况拖延亦非无名先生行事作风。
可眼下萧琅似乎还在齐国且行踪已全部暴露,齐国与她皆到事危累卵之时,这大半年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致于如此地步?
容宣铺开一把尺牍想要给萧琅写信叮嘱她一番,但左思右想又觉得十分不妥,估摸着自己写了她也收不到。
西夷人这一番动作萧姜夫人不可能无动于衷,藏是藏不住的,早晚会被人发现,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萧琅送回蓬莱,这个人选是其他任何人她都不会放心,与萧琅一起的十有八九是齐子客,只是不知他们会走哪条路。
齐子客常年在外走商应当知晓齐国往北的好多条官道都已经不允通行,水路尚可,不知他们会走水路还是走南北官道,走水路的话或许会遇到东原临海郡县的检查,走南北官道又稍微远了些,倒是可以去汤邑避一避……
容宣收起尺牍托着下巴发呆,思忖着萧琅若是走南北官道此时应当快要离开齐国了罢?官道好像离伊邑不远呢,不知道他能不能见上一面,见了面能说几句话吗,如果时间足够的话能不能请她来伊邑住几天,他也可以保护萧琅、也可以送她回蓬莱,顺便拜访一下无名先生与疆德先生也好……
容宣越想越远,仿佛萧琅和他说了会来伊邑似的,他想着想着就喜滋滋的笑了,甚至连萧琅住在哪里都想好了,他想象着自己去城外迎接萧琅的场景,她该有多开心,齐子客先生也……
啧,忘记齐家长兄跟着她了!
不甚美好的回忆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容宣瞬间垮了脸,他对齐子客有些畏惧,他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齐子客发现,那种难堪的场面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咣咣咣……
屋外有人在用力捶门,容宣的思绪瞬间被打乱,他微微有些生气地喊了声“谁啊”,外面那人兴奋地道,“我啊,阿邯!大白天的您锁着门干什么呢,快开门,我今天休假,咱们去街上转转。”
容宣急忙收好信,锁好小木匣才给钟离邯开了门。
开门便望见瑶瑶眼巴巴地瞅着这边,似乎在等容宣喊她一起出去玩。钟离邯也瞧见了,与她说男子间的事不能带她一起,帮容宣解了围。
瑶瑶不屑地“切”了一声,埋头捣药不想理他们。
钟离邯拉着容宣出了“容与逍遥”便直奔一家茶肆,与老板说了一声两人径直上了二楼,钟离邯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他悄悄指着路对面的酒肆大堂里围着一张案几说话的几个人问容宣,“少主您看那几个人,左边那两个您见过没有?”
“他们不是那天来万儒总院打听琅琅的阴阳巫吗?”容宣记得那个拿机关隼的男子,那人长得道貌岸然,心肝倒是黑得滴水一般坏!
“没错啊!”钟离邯激动地一拍巴掌,声调也跟着高了几分,见其他客人都看了过来他不好意思的拱手表示歉意。
待旁人不再注意这边,他凑上前小声对容宣说,“他旁边那几个人也来万儒总院打听过人,我记得那个穿青衣裳的女人,她和一位吴先生来书院和子煜师兄谈生意,利润极其丰厚,子煜师兄险些答应了他们,但这个女人非要见子煜师兄的妻女,说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非要给师嫂和师侄女送上一份礼物,子煜师兄觉得此举不甚妥当又担心这几人有诈便拒绝了……”
容宣刚要问“子煜师兄为何拒绝”,脑海中突然灵光一现,“你这样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来,去年花朝节的时候我与子谦师兄到临淄花林游玩,遇到几位家里做生意的兄长,他们说东原有几位商人出手极其大方,但背景甚是可怜,家中小少主不幸走失,听闻小少主出现在齐国临淄便特地前来寻找。当时几位兄长猜测走失的会不会是东原的小公子,毕竟东原王可不止姜妲一个女儿。”
“少主好记性,是这般没错!”钟离邯极为赞同地点头,他又道,子煜师兄肯定自己的女儿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于是婉拒了这些人的要求,那青衣裳的女人还不甘心地往内室瞅了一眼。
东原巨商没有子煜师兄不认识的,可从未听说谁家有八九岁的女孩子走失,这伙人提出的交易条件对他们自己来说简直是赔本买卖,子煜师兄担心他们来路不正便将其请离了书院。
“现在想来他们不会也是打听疆景先生的罢?少主你看,他们与阴阳巫这般亲密,定是图谋不轨!”
钟离邯小心地瞄着那几个人,对方似乎察觉有人在偷看,青衣裳的女子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钟离邯与容宣迅速后仰躲进窗后。
过了一会儿,两人偷瞄对面时发现阴阳巫与青衣女子等人已经起身要往外走。
“你把我喊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容宣啜了口荈诧烹的香汤,隔着窗看那几人朝什么方向走了,竟是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或许今日在此碰头是要有一番新动作。
钟离邯一拍大腿,劝道,“这事多重要啊!您赶紧写信告诉疆景先生东原商人与阴阳巫相勾结,疆景先生一定会感激您的!”
“你怕是想多了!”容宣无奈地看着他,道,“这青衣女子应当是从琅琅手底下逃出来的,折在她手里那个就是吴先生,这群人将公主府闹成这样能逃出来也是不容易……”
“逃出来的?疆景先生识破他们的诡计了?”钟离邯难掩欣喜地点头,“疆景先生可真是人才,定能助少主成就大事!”
“我能不能成就大事尚无定论,我只想知道你整日在公主府里做什么,临淄公主府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你竟一点儿不知?”容宣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阿邯潜入公主府做侍卫是想怎样,外面的事一概不知,怕是府里的事他也不知道多少罢!
钟离邯挠着后脑勺,有些委屈地说,“我是个侍卫,周围都是男人,哪有人传这些小道消息与我听,侍女们倒是知道,我与人家也不熟识,哪好意思去问嘛~”
“难怪没人喜欢你。”容宣翻了个白眼给他,“大概也不会有人喜欢你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在了钟离邯的痛脚上,眼看着一起进府的同侪接二连三地与府里的小侍女搞好了关系,时不时的嘘寒问暖一下,过个节还能出门遛个弯儿,他却只有当值和替别人当值的事可做,漂亮的小侍女正眼都不肯给他一个,有些事还是从别的侍卫口中知晓的,他进府这么久正经事实在没有打探到多少,多半是些只能随意听听的流言。
这做公子的不同情他便罢了居然还对他进行嘲讽,钟离邯一颗心顿时凉唧唧的。
“您的意思是疆景先生喜欢您咯?”钟离邯不敢翻白眼,只好撇嘴表示不甚赞同,“您这话可不敢当着疆景先生的面说罢?”
“我、我何时说过琅琅喜欢我了!”容宣尴尬又羞涩地端起碗嘬了一口香汤,端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啊也对,那个小淑女貌似是叫瑶瑶的,那天她跟你说她……”钟离邯恍然大悟,却被容宣一个眼神将到嘴边的话瞪了回去。
“此女心术不正,行事作风也不知跟谁学的,倒与她阿姊一点都不像。”容宣从前将瑶瑶视作路人一般,今日听她说这一番话便对她起了几分反感,但碍于爻女的面子也不好表现出什么。
“少主以后离她远一些便是,等进了公主府正好免去麻烦。”钟离邯笑嘻嘻的瞧着容宣,上下打量着几眼,调侃道,“啧啧,想不到少主竟是这般耿直且守身如玉之人,着实令阿邯佩服,想必疆景先生知道了亦会十分开心!”
“你、你莫要胡说,什么守身如玉,我、我……”容宣磕磕巴巴解释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红着脸,最后终于憋出一句“不要让琅琅知道”。
钟离邯想笑不敢笑,他低着头忍着笑,几乎要将脸埋进碗里。
“天色不早了,晚上爻女还要献舞,我先回去了。”看他那般模样容宣气得很,找借口回“容与逍遥”窝着去了。
钟离邯急忙跟上他,不忍心拆穿他的谎话,爻女脚崴了尚未大好,晚上献舞是不想要这双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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