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许是两厢情愿

最近蓬莱山上众人发现疆德子与疆景子两人竟十分罕见的吵架了,谁都不理谁,疆德子板着脸,见谁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萧琅依旧活泼乖巧,只是不与疆德子说话,两人见了面也不打招呼。

众人不知所以,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八月秋风扫落叶,萧琅闲来无事坐在窗台上,疆德子从她面前路过,她冷哼一声跳下窗台,扭头便回屋关上了门窗。疆德子在外面气得脸都红了,明明是她疆景子犯错在先,怎地看上去倒是最有理的那个,他却成了理亏的一方,真真是岂有此理!

“疆景子你出来,此事我们好好说道说道!”疆德子敲门,非要将萧琅喊出去不可。

“不跟你说,哼!”萧琅坐在后窗上,远远地瞧见无名子又坐在岸边钓鱼。

“怎么不跟我说?你凭什么生气?我哪里惹到你了?跟我一起过日子还委屈你了?”疆德子越说越生气,直接推门进屋。

两人见面又吵了起来,隔壁文殿的伏且子冉听闻这边的响动赶紧过来劝架,稍许,无名子也倒背着手走了进来。

伏且看到救星一般跑过去让无名子帮忙规劝,无名子反而让他俩都出去,任由萧琅与疆德子在屋子里吵得不可开交。

“夫子,这可如何是好,两人要么互不理睬,要么见面脸红,您可劝劝罢!”子冉急得要命,“疆景子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她哪里懂得婚娶之理,只不过是听我二人开了几句玩笑她亦随意说说罢了,哪知师兄竟这般生气……”

“许是师兄觉得疆景子是自己看大的孩子,与那容宣才认识短短数载光景便嚷着要与其怎样怎样,他心里必然不高兴,若我非蓬莱弟子,你与夫子说要嫁与我夫子亦是不高兴,或许这便是为父之人的舐犊之情罢!”伏且倒是有些理解了疆德子愤怒的原因,遂帮他解释了几句。

“纵然如此,但疆景子不过是玩笑话,他如此生气简直小题大做!”子冉不甚赞同,连带着看伏且也不甚顺眼。

无名子似乎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有说,在屋外听了片刻便又回去钓鱼了。伏且子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解其意。

吵过之后,疆德子忍不住动手将萧琅揍了一顿,众人还以为两人关系会更加恶劣,没想到却是好了,萧琅整日像小尾巴一样跟着疆德子,疆德子亦时常抱着她四处溜达。

两人吵的突然好的更突然,伏且子冉的疑惑已全然写在了脸上,可惜无人为之解惑。

此事翻过不久,萧琅收到了容宣的来信,那人自觉上次写的信不好,抽时间又重新写了一封寄给她,萧琅暗笑不已。

容宣在信里说,萧琅去岁腊祭时一番临危不乱、智勇双全的动作得天下人赞赏,其中亦不乏诋毁之辞,但人皆如此,让她不必在意。

萧琅自是不在意,这些诋毁他人之徒若有本事当面说她才佩服,背后议论的都是胆小鬼与小人,她才不与之计较呢!

信中另说了一事,言之东原王意欲举兵南下,想要教训教训那几个保持中立的小国,估摸着南边那几家怕是保不住了,虽未提及卫国,但卫羽出逃,卫武侯被幽禁后宫权力尽失,卫国朝中已无支撑大局之人,东原吞卫易如反掌。

再者,阴阳巫最近一段时间消停了很多,也不见殷碧再与其碰面,许是有动作暗地里来,但总感觉他们突然销声匿迹很是奇怪,恐怕是蓄势待发,请萧琅务必警惕。

合纵分崩离析,东原不断南下,商王与燕赵由此心生不安,想要联络感情加强盟约,诸侯国强劲,未来商王失德,阴阳巫突然销声匿迹,这天下只会越来越乱,再难有宁息之日。

萧琅本想即刻回信,但又怕疆德子会不高兴,如今的容宣在他眼里和仇敌似的,她可不敢把人往浪尖上推,遂将竹简往手边一放,过会儿收起来,免得被疆德子瞧见又要责备她。

但将将放下却又感觉不对,萧琅复拿起上下扫了几眼,此简果真暗藏玄机,她从中间一片尺牍中小心翼翼地扯出了一块绢布。

绢布上用墨写了两行小字:“汝是信乎?吾甚欢喜,然又觉不妥,此间往来不肃,需面谈矣,亦需告知二位先生相知。”

萧琅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完全不知这话是何意,她不记得自己上次写信说过什么竟会令容宣“甚是欢喜”,但最后一句她却是看明白了,感情这人是要告状去,居然还要告到夫子那里,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待她抽时间回信好生教育他一番!

如此往后推了半月有余,疆德子与无名子再次闭关推演新历,山上又成了萧琅的天下,她赶紧给容宣回了信,告诉他的第一件事便是自己长高了,模样也变了,看上去像七八岁的孩童,想必伏且师兄的办法还是好用的,只是别人都不相信,就连伏且师兄自己都不信,真真是气死人了!

“长高高”对萧琅来说是头等大事,这话说完后她又写了些乱七八糟的废话,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末了问容宣一句他绢布上所言何意,顺便警告他不准告状,否则便与他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收到萧琅回信的容宣激动得难以自持,他不敢打开藤鸟,未知的信件令他又兴奋又害怕,于是装作藤鸟机关卡死的状况喊来钟离邯帮忙,钟离邯轻轻一按便取了信,有些狐疑地瞄了容宣一眼。

待信件摆到了容宣面前他还是不敢看,只随手放在一旁说今日无甚空闲改日再看,钟离邯看看他手上那卷几乎要翻烂的乐谱,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容宣,一时不知所以然。

“少主,以前您可是第一时间抢过来打开看的,这次怎地如此沉得住气,这不像您啊……”钟离邯感到无比奇怪,看容宣确实没有要打开的意思便主动请缨帮他念,若是容宣担心信里会说些什么不着调的话便让他先看一遍是好是坏,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胡吣!她能有什么不着调的话……”容宣担心这里面会有些不宜为外人所知之事,不欲给钟离邯拿去念。

钟离邯翻了个白眼道,“您放心,疆景先生是正经人,顶多有些不着调罢了,但绝不会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您若是担心我看到不该看的那您自己看罢……”

“你看你看,真是的……”容宣没好气地扔给他,似是浑不在意的模样,然而双耳已高高竖起等着钟离邯念出来,但他迟迟不出声,惹得容宣小心脏跳得乱七八糟,忍不住催他快些开始。

“您别着急啊……”钟离邯忍不住暗笑,他知道容宣在怕什么,但他偏不说,就是想要让容宣着急,让他在这儿装正经!

钟离邯大致扫了一眼,信件内容委实无甚意思,唯独最后几句惹人注目,他揣摩再三,试图将萧琅的话换一种更委婉的说法,免得太过直白令容宣难过。他偷偷瞄了容宣一眼,却见对方也在偷偷瞄着他,两人目光相对后容宣迅速转移了视线,佯装无甚在意的模样。

“少主,有好有坏,喜忧参半罢,无甚大碍、无甚大碍……”钟离邯将竹简还给容宣,一溜烟儿跑了。

喜忧参半是何意?

容宣拿来信件,一反常态的从后往前看,他想着依萧琅的习惯,重要之事一定会写在开头,越往后闲话越多,他不敢看开头写了甚,只好从结尾开始慢慢往前缕。

不曾想,他一打眼便瞧见了萧琅的“威胁”和疑问,他日夜惦记在心里辗转反侧的大事对方竟然忘得一干二净,不但当做最不要紧的小事放在尾端,竟还敢问他是何事!

“简直、简直岂有此理!”容宣一下被气笑了,他拎着一卷竹简在屋里走来走去,本想将其狠狠地摔在地上却又舍不得,他复翻开,倒要看看钟离邯口中那喜从何而来,然而从头看到尾心神全然被最后几句话攥着,字句皆难入眼,通篇他只看出了两个字——“生气”!

容宣心里有口气堵着,见谁都无甚好脸色,就连伍瑾邀他出去饮酒他都不肯去,若伍瑾喊的次数多了他便剜一眼过去,唬得伍瑾不敢吱声。

钟离邯知道他家公子心情不好连温文尔雅的表皮都懒得维持,本性暴露无遗,遂劝说伍瑾改日再来,或改日等容宣心情好了亲自登门相邀。

伍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恍然大悟,“子渊最近心情这般差可是被女孩家抛弃了?怪不得我看他言行举止颇有些幽怨意味……”

钟离邯赶紧捂上他的嘴,咬牙切齿地叮嘱他万万不可胡说,否则他俩都谁别想有好日子过!

“这等事又不是见不得人,说出来大家也好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闷着强,他这样气得肝疼对方亦不知,岂不是白费力气?”伍瑾对钟离邯的忠告不以为意。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钟离邯赶紧送走伍瑾,告知他改日容宣必会登门,让他千万千万不要着急,在馆里静候便可。

伍瑾觉得容宣这般多少有些“讳疾忌医”,但人家不肯说他亦不能强迫,也只好失落地回了“容与逍遥”。

容宣的小情绪将近年底才稍微见好,此时也容不得他再甩脸色,因为东原王邀他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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