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开始下起雨来,萧琅气鼓鼓地回了太女府,出去一趟钱没了不说还被人冤枉了一通,真真是气死人了!
刚进府门便与容宣迎头相遇,对方见她一脸生气的模样抬起手来不知要做什么又默默地缩了回去,只笑问她发生了何事竟如此愤怒。
萧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着说着忽然转身走了,道她要去司寇府告状,非要抓住这女人不可,简直目无法纪!
萧琅又被人将钱抢了去?
犹记多年以前一场花朝节,她竟被人牙子盯上抱走了,好在有惊无险,这次怎地又被人抢了钱,着实不可思议!
容宣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萧琅在少司寇那里告了一状心情才好了些,少司寇虽不认得她却也十分正直地答应她会将钱财追回。她倒没有指望那几枚铜币当真可以追回,不过是想找个人告状出出气罢了。
过了两天,萧琅又觉得那几枚铜币追回十分必要,因为她没钱了,虽说在太女府不愁吃住但手里没有零花钱总有些不安,遂找容宣借了几枚铜币放在钱袋里,即便不花也觉得安心。
“待我赚了钱便还你。”萧琅这般许诺着,太女府中门客亦有生财之道,她自然也可以。“你平日里如何赚钱?”
“谷禄岁俸置换钱币,偶有银钱赏赐,闲暇时外出帮人做做账房赚点小钱,”容宣疑惑地看着她,萧琅怎么看都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你最近可是要购置贵重物件儿,怎会如此窘迫?”
萧琅无奈的摊手道,“并非如此,我既无谷禄又无岁俸,更别说银钱赏赐,怎会有钱嘛~”
如此一想倒也是,萧琅既非太女府门客亦非东原朝臣,不会有谷禄贴补,东原王与姜妲又不敢谈赏赐一说,偶尔送来的稀奇玩意儿也只是好看却无甚大用之物,她手里窘迫反倒正常。
“堂堂阴阳家疆景先生手中竟无钱,传出去叫人笑话!”容宣笑着从柜中取了个大钱袋给她,里面装了满满当当的铜币。
萧琅不要这么多,只问他有没有生钱的法子,她也好有个长久的生计。容宣果断拒绝,并劝她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她是阴阳家,又是女子,怎能出去赚钱,即便她想去也无人会收,市上做生意的女子多半都有手艺傍身,做的是吃食纺织与歌舞之类的买卖,她不能去。
本以为这般说便可以成功劝退萧琅,不料她竟十分高兴地向容宣道谢,称她找到了赚钱的门道,兴冲冲地走了。
“你要做什么去?”看她喜上眉梢的狡黠模样,容宣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萧琅得意地道,“摆摊,算卦。”
“万万不可!”容宣赶紧追上去制止她,岂敢让萧琅出去摆摊算卦,若是被疆德先生与无名先生知道了她怕是要被吊到云中台上去!
赚钱这等事说起来容易得很,但总归是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萧琅背了龟甲蓍草去市上转了几天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再去时便发现昨天刚看好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个卜师在摆摊卜筮,那人牢牢占据着最繁华街道上的大好位置,水平不行但生意好得很,看得萧琅心里十分羡慕,暗恨自己来晚了,否则也不至于让这个骗子赚了黑心钱去。
之前还没有人,怎地突然又有人了,我且看他到底何时离开,待他走了这里便是我的了!
萧琅日日来这条街上转悠,怎料那卜师竟日日都在,好像这里是他的固定地盘一样。那名卜师亦将萧琅认了个脸熟,见她今日又来了便问她要不要起个卦象。
“正经卜师若非在列国宫中任国巫一职便是隐居草野轻易不露面,你这人怎地于大庭广众之下起卦,竟还以此收受钱财,你的卦象准吗?”萧琅随手翻着摊上的铜币蓍草故意问他,心中暗暗呸一口——起卦的物件儿都良莠不齐,怪道他卦象一点都不准!
“准!当然准!我等身为窥视天道之人岂能幽居深山无所作为,盛世自可隐于山水之间,乱世则应当积极入世为民分忧,这才不枉一身好本事。”
卜师看着而立之年的模样,捋着胡须振振有词,他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与萧琅说,那些个任职宫中的卜师若非国巫之流没有一个是有真本事的,身怀绝技之人其实都在民间。
说罢,他指了指自己,“你且看我,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萧琅暗中翻了个白眼,又问他,“那蓬莱阴阳家隐于北海之外荒僻孤山算得上是小隐,如此说来先生乃是大隐者,本事应当比阴阳家更厉害罢?”
“啊呀!”卜师惊呼一声,急忙摆手否认,“这位淑女可不敢胡说!怎能将我与阴阳家比较呢,阴阳家乃是与天道共生之人,我不过一卜筮巫师,各有所长嘛~”
“那你便帮我算算我何时可生横财,待我发财了再给你卦钱。”萧琅本想让他胡诌一下容宣运势如何,不想脱口而出便是钱钱钱,看来她最近确实缺钱。
怎料那卜师竟满口回绝,只道是虚无缥缈之事算得准了便是泄露天机要折寿,算不准又砸他招牌,这年头赚钱可不容易。
萧琅鄙夷地撇嘴,直截了当地问他何时搬走,她亦看好此处位置,只待他搬走便开摊卜卦。
卜师怀疑地瞄她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亦会卜卦?哈哈哈……我已在此处卜卦数年有余,岂能让给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走开走开!”
萧琅刚要回敬他几句便又见他朝自己招手,她凑上前去,只听卜师小声说道,“我看你也来了几日,不妨和你说件有趣的事儿,也不枉咱们认识一场,只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
“你又想骗人不是?”萧琅口中满是嫌弃与怀疑,耳朵却诚实地高高竖起,想听这人到底有甚秘密。
“骗你不得好死!”卜师愤愤发誓,左右环顾一圈悄声说道,“你可知晓咱们太女有个兄弟?”
萧琅点头,“他还抢了我朋友的琴呢!”
卜师没想到她竟然知道,愣了一下又道,“那你可知晓他住在何处?”
“这倒不知。”萧琅心里警醒,姜妲都查不出的消息此人怎会知晓?
“就在岐下别院!”卜师说得一本正经,见萧琅还是一脸狐疑他忍不住再次发誓,“我发誓亲眼看见他进出的,我就住在附近!”
岐下别院?那是何处?
萧琅毫无兴趣地“哦”了一声,嫌弃道,“若当真是他进出定会万般小心,岂会让你瞧见?骗子!”
说完扭身便走,卜师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她的背影说不出话来,他最恨别人骂他骗子,因为他本就是个骗钱的。
萧琅将“岐下别院”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回府后直奔容宣住处。
容宣尚自惊奇她今天回来得竟这般早,萧琅却是问他是否知晓岐下别院在何处。
“岐下别院乃是大王为国后修建的私人住处,平日里国后极少踏足,只夏季前去避暑两三日,这几年花朝会也在那边举办。我曾去过一次,景色确实别致,尤其是三四月份烟雨淋漓时,雾气萦绕百花含羞,堪称人间仙境……”
当真这般好看?
萧琅瞬间心动,却也不忘告知容宣有人看到公子忌出入岐下别院的消息。
“怕是认错人了罢,太女去岐下查过,此处并无公子忌身影。”容宣有些惊诧,但再一思忖又觉得不无可能,将长子藏在眼皮子底下确实像国后的作风,只是不知他藏于院中何处竟如此隐蔽。
萧琅问他别院在何处,他道就在南山山腰,去往岐下别院的路十分隐蔽,若是要去可等花朝节时随太女一起去,但萧琅等不到花朝节,今晚便要去瞧瞧。
容宣急忙劝阻她,“不可,此事应当从长计议,勿要冲动,你怎知那卜师是好人而非故意引你上钩,他的出现未免过分巧合,咱们刚刚得知公子忌的消息他便出现在你常去的地方……”
“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之理,他在那里摆摊好多年了,我问过周围的小贩,他们可以作证,不过是他刚巧知道我想知道的消息罢了,怎就成了坏人?”萧琅不甚赞同。
“你又怎知那些个小贩不是他的同伙,世上哪有这般多巧合之事,多半是必然,花朝将至,至时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入岐下别院,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小心落入别人圈套!”
萧琅叉着腰看着十分有理的容宣,心中不满地道,“你这人内心怎地如此阴暗,别人好心与你说道说道你竟怀疑此人别有用心,不过是几句笑话传言罢了,你又何必斤斤计较,总归只是看上两眼,就算是要引入圈套也是引姜妲,我可曾说过要带她一起去?你的担心根本毫无依据,你且放心便是,我必然不会牵扯到姜妲!”
“你这话是何意?”闻言,容宣变了脸色,眉心微蹙地看着她道,“我如何是内心阴暗之辈?世道纷乱贼子横生,你又是阴阳巫的眼中钉,自当事事小心为上。我说得哪句话是无稽之谈,哪句话是担心姜妲之故?我心中所思所想旁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你肚子里的弯弯绕绕那么多,我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萧琅抱臂冷嗤。
“你!”容宣呼地站起身来,气得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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