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果真是那卜师,这让萧琅很没面子,下午振振有词地与容宣吵了一架晚上便毫不留情地被打脸,翻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萧琅气得要命,这以后她还有什么颜面与容宣吵架,即便有理也会因为此事在先变得无理。
“你这卜师为何要骗我,你是何时认出我的?”萧琅揪着卜师的衣领愤愤不已地问道,“你说过骗我不得好死,你可是真心不想活了?!”
“我可没有骗你。”卜师犹自笑着,“公子忌确实住在岐下别院,我为给公子打探外界消息已在那街上摆摊多年,我说的句句属实,何曾骗过你半分?至于你……圣巫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识,这又有什么奇怪之处。”
诶,我居然这般有名吗?
萧琅内心竟有些小小的窃喜,若非场面非常,她当真要叉腰大笑几声才行。
“你这般有名还得多多感谢你的师兄疆德子。”与容宣对峙的阴阳巫朝她走过来,兜帽下老皮白发的模样犹如成了精的松木精怪。
萧琅将卜师狠狠掷于地,踩着他的胸口剑指老巫师,狠声道,“我师兄自是对我好的,只不过尔等好不好可就难说了。”
老巫师无所谓地笑笑,眼中似是有几分同情之色,他抄着手悠悠说道,“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师出同门,本不应当针锋相对,可疆景先生却偏偏不肯放过我等,我等无法,只能出此下策,只有这般才能与疆景先生好生谈谈心啊!”
“你我两派的确师出同门,但贵派祖师鄢君偷盗叛逃师门,纵容尔等逆天而行为祸人间,扰乱世道秩序,即便我肯放过你天公能放过你吗,众神有旨,不服教化者皆需一死,尔等服是不服?”
说着,含光剑锋已然贴到了老巫师颈上。
视而可见,不以为意。视而不见,心惊胆寒。
老巫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一则畏惧含光,二则对萧琅盛气凌人的话感到由衷厌恶。
他呵呵冷笑,“我等圣巫教众普济人间,对凡夫俗子可谓有求必应,这天下是我圣巫祖师一力扶持的天下!尔等高高在上,虽被尊为‘先生’却空守大道不问世事,有何颜面于我圣巫面前置喙!张口天公做主闭口天道有常,说到底也不过是诸神座下一条吠犬罢了!”
容宣脸色一沉,厉声喝道,“放肆,岂容你污蔑阴阳家!”
“由此看来阴阳巫当真是凄惨无比,诸神养狗都不养你们,真真是可怜!”萧琅佯作同情地蹙着眉头,啧啧两声,“啧,这般卑微活着还有何意义,倒不如早些步入黄泉,争取来世投个好胎,也好有机会做诸神座下吠犬一只。”
含光横扫,老巫师一个“你”字尚在喉中便仰首倒地,未见血光飞溅已是魂入黄土。
萧琅一言不合便动手的行径令众巫始料未及,不待众人如何容宣又提剑冲上前,眨眼间已有三四人折于纯钧剑下。
血花扑在红袍上,谁比谁更艳丽?
阴阳巫毕竟与常人不同,有些难以捉摸的手段,容宣胜在出其不意,待这些人一一反应过来,他一下被一股强劲的气流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剧痛,四肢忽然涌上一阵酥麻感,身体立刻动弹不得。
他的手脚上缠着四根血红色的丝线,分别攥在四个阴阳巫手中,这四人只控制他却不杀他,由旁人出手对付萧琅。
“竟敢于我面前伤他,简直是不将我放在眼里,我真的生气了!”
萧琅柳眉一竖,运气于含光,白玉剑柄上窜起一道尺许长剑芒,含光剑身竟已肉眼可见。
她想要冲到容宣身边去却被阴阳巫从前方扑上来挡住了去路,她一剑扫过,阴阳巫未伤分毫。
有人正欲开口嘲笑,却见含光剑身消散后竟转至剑柄后端窜出,剑芒切入血肉有些微凉,凉至灵魂精魄,送人直下地狱。
萧琅劈开一道缝隙,化作轻烟冲到容宣跟前。
四名阴阳巫一同将容宣从地上拉起来,欲将其作傀儡之用反攻萧琅。
萧琅再次反转含光剑芒,眼疾手快地绞上红丝,带得阴阳巫与容宣的身体皆往前一倾。
红丝吸在骨头缝里,外力一扯便是酥麻剧痛一同袭来,容宣强自抑制着痛苦的表情,艰难地提醒她,“你……身后……红丝……”
“不怕,我有大招。”
萧琅高高举起缠着红丝的含光,用力插入脚下大地中。
阴阳太极图自含光入土处成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直至将萧琅与容宣都围在中央。
太极图衍生的黑白双芒向四面八方散开,黑白各半缓缓转动,将一方天地包裹其中,月光倾泻,游鱼依稀,扭曲了身形与神情,天地之间突然寂静。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红袍的阴阳巫脸上表情各异,手脚可笑而夸张地定在原处,细长的红丝在空气中弯成奇怪的形状。
萧琅伸手扯出容宣身上的红丝,钻进他四肢的红色小虫子一下掉到地上扭动着,垂死挣扎。
“快!快踩死它!”说着,萧琅躲到容宣身后,亲眼看着他将虫子碾碎才一脸嫌弃地走出来,“恶心!”
容宣在她头上揉了一把,忍不住笑起来,“你也怕虫子吗,你的金丝不也是虫子吗?”
闻言,萧琅指缝里的金丝突然窜出一根,若有人面,此时它必定是瞪着容宣的。萧琅用指尖摸了两下它才乖乖地缩回去,她道,“就算是虫子它也是最乖最好看的虫子,这些恶心东西跟它可没法比!”
“是是是!”容宣无奈地点头,赶紧岔开话题,问她这些人该如何处置,是杀是留。
“留下卜师,其他人我再看看。”
说着,萧琅上前,指尖点上一人眉心,片刻便摇头,“这个杀了罢。”
正要动手,容宣却拦下她道“我来”,伸手一下拗断那人脖颈,将他尸体踢到一旁。
萧琅笑他一句“你真凶”便放心让他代劳,她已经很听疆德子的话,尽量不动手杀人。
萧琅挨个读取记忆,无用之人便是一个“杀”字,容宣但也干脆利落,脖颈拧得十分顺手,不多时半数人已变作尸体。
“诶?奇怪……”萧琅按在一人眉心,有些诧异,“此人前不久见过师兄,他竟能逃脱,着实不可思议!”
“在何处见过?”容宣问道。
“在一片深林中,还有其他人在场,只不过此人事先跑了,其他人许是死了罢。”萧琅道一句“杀”。
“或许疆德先生前段时间来过东原呢。”容宣若有所思。
萧琅摇头,“不可能,前两天师兄给我寄的信是从西夷来的,他又不能飞,怎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来往两国。”
容宣不再多言,依萧琅的吩咐将阴阳巫一一处置了,唯独留下一个卜师。
萧琅收回含光,太极图消散于天地间,红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脖颈处扭成奇怪的角度。
幸存的卜师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幸运,他胆战心惊地瞪着步步逼近的容宣,恐惧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年轻男子狠起来比疆景子还要可怕,他害怕自己也变成同辈那般扭曲的模样。
容宣掐着他的脖颈问他公子忌在何处,今晚围剿又是何人指使。
卜师惊慌失措地解释说,“我、我只是负责打探消息,引她上钩,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啊!”
“你骗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怎地眼下一问三不知?”萧琅报复似的踢了他一脚,一巴掌将他扇晕,开始读取他脑海中的记忆。
不多时,她皱起眉头,“这人竟真的只是负责打探消息,别院另有阴阳巫负责与公子忌接触,记忆多半与太女有关,他连公子忌都没有见过就敢骗我!”
萧琅生气地又给了他一巴掌,容宣却是一脚将他肋骨踩断,卜师昏迷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头一歪便是死了。
“他说骗你便不得好死,心愿虽奇怪却也不得不满足,如此他们便不能再说你不问世事、对凡人没有有求必应了。”
“没想到你竟这般记仇……”萧琅笑道。
然话音未落,她突然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容宣一把将她抱住,跪在地上将她揽在怀里。
“疆景子!”容宣脸色一白,不知萧琅怎会突然虚弱至此。
“哎呀~内力被阴阳相生掏空了,我没力气了,走不动了~”萧琅倚在他怀里哀叹,小兽似的蹭了蹭。
“你……你吓死我算了!”容宣气不打一处来,但看她这般乖巧无力的模样又不忍心责备她。
他抱起萧琅,避开岐下别院的位置抄邻近路下山。
所谓近路便是专走陡坡矮崖处,虽快却危险,时不时的下坠感吓得萧琅闭着眼睛抱着纯钧忍不住一迭声地乱叫,吵得容宣一个头两个大。
到伊邑城下时已是天光微露,城上死去的守夜人尚未被发现,地上血水却已干,覆着薄薄一层暗红色。
进了城,恰好值守兵士在交班,一时无人巡逻,两人顺利溜进太女府。
容宣将萧琅送回竹北院时萧琅已经沉沉睡了过去,怀里死死地抱着纯钧不撒手,他无奈地念叨两句“送你送你”,给她盖好锦衾又倒了碗水放在床头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待他离去,萧琅睁开眼睛喜滋滋地抱着纯钧翻了个身,在剑上吧唧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睡去,梦里犹自呢喃一句“公子宣,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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