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出于善意提醒公主,以免贵族长在西夷王面前不好看。”
萧琅多说了一句便立刻换来乌孙公主冷眼,“不管季子桑是不是已经有妻有子他都会是我的人,我敬你是贵女才未与你一般见识,我的事也是你能管的?我看你穿衣打扮不像是西夷人,想必是东原来的?你身为东原未婚贵女却千里迢迢跑来西夷与一有妻有子的男人鬼混,看来你品性也不如何,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家躲起来得好,免得人人喊打!”
“哎呦呵?你这样说我可真生气了……”萧琅作势撸起袖子,刚要辩驳几句却被季子桑拉着挤出了人群。
乌孙公主在后面大喊了一句外族话,两名侍女推开围观的行人追了上来。萧琅拽着季子桑缩地成寸七拐八绕,抛下穷追不舍的侍女直接回了馆驿。刚在馆驿门口落脚两人便与要出门的钟离邯迎头相遇,对方一眼便瞧见萧琅抓在季子桑手臂上的手,立刻无比惊恐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转身蹿回了院子。
萧琅若无其事地松开手,心里暗骂钟离邯是个“告状精”,等下若是容宣生气了她便捶飞告状精的狗头!
季子桑在一旁勉强笑了笑,十分不好意思,“先生没有必要为了子桑与她置气,她年年来此都要闹一回,我已经习惯了。只是先生为子桑挨的那一耳光令子桑十分不安,此事我必然要禀报父王得知,决不能善罢甘休!”
于萧琅而言此事无所谓说不说,她自会找法子报复回去,今日出门收获良多,已算是目的达成,遂松口放季子桑先回去,诸般事宜待晚宴时当面解决亦可。
季子桑再三赔礼,又暗示萧琅说他十分愿意听从差遣,这便是想明白要与阴阳家联手对付季无止。萧琅亦是好一番夸赞,定心丸一颗接一颗地喂给季子桑,两厢皆大欢喜,各自离去。
萧琅哼着小曲儿往院中走,计划达成心情甚佳,只是心里还惦记着那一巴掌该怎样还回去,当众打人显得她不大度,暗搓搓的捉弄又不够解气,既要解气又要显得自己胸怀宽广不计较……这事后算账还真得讲究技巧!
转过拐角她瞧见容宣站在院门前等她,钟离邯藏在容宣身后朝她扮了个鬼脸后迅速纵身溜走,看此人这般得意的模样显然是已经告过黑状了,容宣脸上的微笑看在她眼里便显得有些阴森。
“哟~这不是容相吗!”萧琅假装若无其事地与他打了个招呼试图蒙混过关,对方却抬手扣住她下颌将她侧脸转了过来,瞄了一眼立刻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果真被人打了?”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这等事被人听了去多丢人,萧琅赶紧拉他进屋说话,自我安慰似的解释说,“我只是一时没有提防而已……”
“作为习武之人抵挡袭击乃是本能反应,何谓有没有提防!”容宣根本不信她的鬼话,他压低声音严肃问她,“你与我说实话,你身体是不是出了状况?”
“绝无可能!”萧琅委屈地撇撇嘴,“人家受伤了嘛,行动不方便,反应慢一些也是正常的,我手臂略微一抬便感觉后背的伤疼得要命,你一说我感觉更疼了,哎呀……”
“整天胡说八道没个正形儿!”容宣不忍心过分苛责她,取了药膏在脸颊浮肿处敷了厚厚一层,不许她用手摸。
萧琅在铜镜前笑嘻嘻地戳着自己格外白胖的侧脸,容宣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肩膀心里十分不安,鬼才会相信萧琅反应变迟钝是因为伤口疼痛的缘故,这其中必定有意外发生,只是不知是她本身发生了状况还是季无止对她做了什么,总归十分不妙!
他暗暗想着,待回了东原便将沉萧请回相府保护萧琅,再不行就给子冉师姊写封信问上一问,子冉师姊更细心,应当有法子……
窗外忽然下起小雪,萧琅起身关窗,气哼哼地嘟囔了一句,“还敢打我,不知道天公会不高兴吗,你看果然下雪了罢,冻死你丫的……”
天公不高兴了?容宣心里蓦然一凉,一下想起萧琅曾经说过的话,阴阳术士若是婚娶生子必遭天谴横死!他二人只是稍有些成婚的念头而已,从未敢私定终身亦未敢过分亲昵,难道天公连这一点微薄欢愉都不肯放过吗?
都怪我过分贪婪,竟将此事忘到了脑后!容宣突然感觉一阵心悸,他惴惴不安而无意地脱口唤了萧琅一声,对方立刻转身环住他的腰仰首撒娇似的问他做甚。容宣嘴角扯了扯却未能露出半个笑容,只是一下将她拉起来用力按进了怀里。
萧琅笑嘻嘻地搂住容宣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听你的心跳声我便知道你定然十分喜欢我,说出来还怪害羞的……”
容宣被她逗笑了,手臂越发收紧,似是喃喃自语道,“何止十分喜欢……十年惦念恨不能同生共死十世同寝……”
“我亦是如此呀……”萧琅说着,悄悄收了笑容。她的结局左不过两条路可走,要么永世分离,像夫子一样孤独数百年直至寿终正寝,要么逆天而行,追随快乐而将一生的时间无限压缩。她曾经做好了决定,却被一个季无止将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她又变回了那个无助的疆景子,瞻前顾后难以抉择。
容宣心跳得厉害,萧琅抱紧他,“你何必不安,所有的事总能解决,不过早晚而已。”
“疆景子,你……”容宣犹豫了一瞬,语气十分不安地问她“阴阳家动心会遭天谴吗”,随后赶紧补上一句“不能说谎”。问罢,等待回答的他似乎整个人都被吊在了悬崖边上,紧张,恐惧,难过……一一袭来。
萧琅一愣,立刻嘲笑他犹如惊弓之鸟,“当然不会,你想太多了,我真的只是因为受了伤才变成这样的,若是只动心便遭天谴那夫子岂不是早就被雷劈成渣了!想当年他年轻的时候调戏了多少淑女,还有过子嗣,哈哈哈……”
原来无名先生也有这般风流的过往!容宣心绪稍宽,总算消解了内心的忐忑,但萧琅末了说的一句话却令他瞬间动了别样的心思,“无名先生竟然有过孩子?”
他对这句话感到无比惊讶,不免疑惑地问萧琅,“书上说阴阳家方士都是由上天择选的灵性人物,从小便养在阴阳家,无名先生应当也是这般,他与淑女相好尚有可能,说有子嗣未免有些夸张了罢?他若与女子有过肌肤之亲天道怎会放过他任由他活过六百余年,你莫不是听岔了?”
“不可能!这话是夫子亲口吹过的!”无名子的小破事儿萧琅记得比谁都清楚,尤其是他做过的错事,还在山上时萧琅偶尔便会拿出来说一通为自己争取一点蝇头小利,“夫子年少时也曾爱过一女子,只是后来他放不下阴阳家而与之分离,据说他走后不久那女子便来信说自己有了身孕,只可惜没能生下来,那女子后来也嫁人了,虽说不够幸福但也算儿孙满堂,她曾曾曾孙儿都做大父了……”
“这……或许是因为无名先生改邪……咳,迷途知返,上天便免去了他的责罚而降罪于那女子。”
萧琅恍然大悟地点头,“有道理!我决定以后你若是惹我生气我便迷途知返回蓬莱去,让天谴落到你身上劈死你!”
容宣十分赞同,“好啊,前提是要先有个孩子,这样即便我死了还有人能完成我未竟的心愿,最好是个女孩,漂亮可爱又贴心,只是千万不要随她母亲便好,不省心,最好是像我,有学识有武功又有智慧……”
话音未落他脸上便挨了不轻不重一巴掌,随即一口口水吐过来,“不要脸!”
容宣朗声一笑,凝重的气氛立刻破冰,窗外雪花纷飞,屋内温暖如春。
萧琅还在盘算到底如何整治那个婢女一番,容宣却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与她说道,“我许是忘了告诉你,姜妲来信催我们赶快回去,胥太师大病缠身情况不妙。”
萧琅思忖片刻,翻了个白眼,“她惯会大惊小怪,胥太师尚有年活头,哪能一场病便不妙!”
“与乌孙的事我已谈妥,乌孙族长答应替我联络义渠与西部诸族,我们还留在西夷做甚?”
“那我还没报仇呢!”萧琅委屈地低下头,“我还没有与师兄讲清楚……”
容宣一下打断她的话,“与季无止还有甚可说,他不仁你又何必固守道义,总归已是刀剑相向,你且躲着他便是,若是气不过他出招我来帮你接着,你莫要再与他正面相抗,他已非光明磊落的疆德子,手里不知还有多少阴险招数在等着你……”
“事情并非你想得那样!”萧琅着急辩驳了一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心眼……”
“你的意思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容宣有些生气,季无止到底给萧琅灌了什么药,就算对方要杀了她她却还是向着那人,真真是岂有此理!
萧琅小声咕哝了几句,撇撇嘴没有说话,心里却在鄙视容宣心眼极小还记仇。
“谁打了你?”容宣又问了一句,“我去杀了她,免得你心里惦记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权谋术》,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