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闻言便是一愣,她感觉容宣最近有些暴躁,只从他言语上便体现得淋漓尽致,遂好言劝道,“你是紫微宫不是刺客杀手,莫要草菅人命,教训一番也就是了,此事你无需再管,有人自会处置她,更何况那人已经道过歉,不过乌孙公主说话不甚好听,我只是有些气不过罢了,过去也就过去了,不过小事一桩,何必与她计较。”
容宣瞄了她一眼,未赞成亦未反驳,只说自己要进宫与西夷王告辞,若是顺利的话明日一早便可启程回东原,叮嘱她在馆驿安稳待着不许乱跑,尤其是不准去找季无止。萧琅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她又不傻,季无止说不定正在阴阳巫总坛,她现在找上门去岂非送死!
待容宣走后,萧琅自袖中摸出一个骨哨走到窗边吹了两下,发出一长一短两次尖锐的声音。
片刻,一男子出现在窗外,拱手唤了声“师叔”,看装束是阴阳家阳宗弟子无疑。
萧琅问他伏且可有安排西夷阳宗弟子的具体行动,那人答“有”,“师叔提供的位置准确无误,伏且夫子吩咐弟子等两百余人与百余墨者、兵家弟子共同围剿阴阳巫总坛,两位夫子已带领其他弟子启程往西夷而来,但昨日弟子等又收到子冉夫子的来信,夫子说鄢君与四位护法弟子无力相抗,需引至蓬莱交由师祖与夫子们处置,禁地再有六七载便要开放,此消息透露与阴阳巫得知正是好诱饵。”
“阴阳巫诡异手段层出不穷,尔等务必要小心,保命要紧,此话需转述三家弟子得知。”萧琅想了想又道,“更要小心季无止,他比鄢君更可怕,若有反抗则尽量避之,勿要与其正面相抗。”
那弟子犹豫了一瞬,与她说道,“师叔,总坛寄来的谍说师伯……季无止日前便已离开阴阳巫总坛往更西的方向去了,好像……好像是去了昆仑?阴阳巫里不少人都知道鄢君给了季无止永生的秘诀,他许是去神地寻永生了罢?”
“昆仑?”萧琅有些诧异,季无止当真去寻永生了?
是鄢君确实发现了永生的秘密亦或只是哄骗季无止,去昆仑寻永生看上去十分合理但总感觉是个骗局。
“是,谍上是这般说的,弟子亦是十分惊讶。”那名弟子若有所思,对此消息感到不可思议。
“知道了,你且去罢,有事尽管来信告知与我。”萧琅让这弟子先回去,既然季无止已经不在总坛三家众人行事也更无束些,至于昆仑一事待她回了东原再好生查上一查。
弟子一礼便要离开,却又忽然记起一事,道,“师叔,子冉夫子说师祖有意让您回蓬莱,师祖的来信不知您收到了没有,子冉夫子说若是收到了请务必给师祖回信好让他放心。”
“并无。”萧琅许诺收到来信便给无名子回信,大家尽管安心便是,那弟子称是,再一礼方转身离开。
昨晚真是我听错了?
萧琅又想起早上问容宣的话,她挨着墙角缝隙寻了一遍依旧无果,只好放弃,便当自己是真的听错了。
她在屋中走了几圈,又取出另一个哨子吹了一下,屋中须臾便出现一名黑色劲装配吴钩的人,朝萧琅单膝跪下,口呼“王师”。
“乌孙族长与义渠族长将要在西夷停留十二日……”萧琅说着忽然截住话头,往屋顶的方向抛了个眼神。
黑衣人立刻明白,纵身跃出窗外。屋顶上一阵微响,一人自窗外被抛入,萧琅探出金丝将那人拖到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人表情惊恐而相貌平平,标准的普通路人脸,正是做刺客的苗子。
“王师,此人躲在房上偷听,是奴失职,竟被人跟踪而不自知。”紧随其至的黑衣人急忙跪下请罪。
“事后自领责罚便是,我只吩咐你一件事,盯紧乌孙与义渠两位族长,所谈之事需事无巨细向容相禀报,你且附耳过来……”萧琅与黑衣人“耳语”了几句,声音响亮得那刺客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
“王师尽管放心,容相已多般叮嘱过奴与各位同僚,乌孙与义渠之事务必处理妥当让大王满意。”黑衣人应声,末了看了刺客一眼,询问萧琅是否要处置此人。
萧琅道此人她要亲自处理,又吩咐黑衣人小心行事,若是此举成功她便向姜妲举荐各位有功之臣,至时各位皆可衣锦归国,不必再背井离乡。
黑衣人大喜,再三谢恩后方离去。
两厢事宜安排完毕后萧琅总算放下心来,屋中现只剩她与一个冒失的刺客,那人瘫在她脚边,眼神不无惊恐地盯着她,这种瞬间便让人动弹不得的招数实在可怕!
萧琅在他面前半蹲下,好奇地问他,“你是哪家刺客组织的人?首领是谁?隶属谁人麾下?”
这人虽害怕得要命却也十分有骨气地冷哼一声,扭过头去视她为无物。
萧琅撇嘴,用金丝将他绑在凭几上。那人挣扎了一下,金虫立刻在他骨缝里活动开,酥麻涌向四肢百骸,他一下瘫软在地,冷汗瞬间布满额角。
瞧他这般畏缩的模样萧琅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刚好一人闲来无聊,她便一边收拾着行李一边随口吓唬这人。
“我与你说你莫要不信我,这丝上长了虫子,细细小小的,此时正在你体内蠕动,此虫噬骨,方才你可感觉到酥麻痛痒了没有?那便是它在啃你的骨头,你仔细听听,可听见嘎嘣嘎嘣的声音了吗?是不是十分清脆悦耳?”
“啊对了,你来之前你家主人给你准备口含的毒药了吗?便是那种紧急关头咬破蜡皮就会七窍流血瞬间暴毙的药,若是准备了我便好生审问你一番,而你坚决不回答,随后一下咬破毒药瞬间暴毙好不好?”
“要我说遇上我是你今日最大的幸运,并非我吓唬你,我可是这屋中最好说话的人,等下那个叫容宣的小心眼儿回来了能有百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当真如此,你不信便算了……”
“我同你讲,那个叫容宣的人心狠手辣,表里不一,斯文败类……你可别瞧他温文尔雅、儒雅端方的像个好人便当真以为他是好人,其实他一肚子坏水,切开里面都是黑的!”
“诶?你为甚不说话?可是怕那个叫容宣的老贼?你且放心,你若是听我的话我便放你走,定然不会让他折磨你分毫!”
萧琅絮絮叨叨了一通,那刺客却越发沉默,先前还不时冷哼嗤笑几声,如今却是懒得理她,任由萧琅自言自语而他置若罔闻。
“看来你还是不信我,等到你被容宣辣手摧花时可别怨我没有提醒你……”
萧琅蹲他身侧看了好一会儿,一片雪花忽然落在她鼻尖,方才她只顾戏弄刺客倒没有注意到屋外何时又飘起了小雪,只好叹了口气去架上关窗,她方才就不该图清凉将那天窗打开,频繁开关实在烦人!
起身抬头的瞬间刚好与站在屋外的钟离邯四目相对,看到钟离邯脸上十分莫测的表情便知他已在屋外听了许久。萧琅立刻假笑着将牖上木板拉下,暗叹今日时运不济,她与钟离邯还真是有仇,但凡有点小动作都被他瞧见了,告状精真真是可怕!
刺客不肯理会萧琅也不肯说话,萧琅倒觉得此人甚是有意思,两人如此捱着便捱到了晌午。
容宣一进门就瞧见萧琅托着下巴看着一男子眼睛眨也不眨,想必这就是钟离邯说的那个刺客,他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但拒绝承认是因为小心眼,他在心中自我安慰说“刺客又不是正经好人,疆景子若被他三言两语骗了可如何是好”。
遂上前撕开刺客后领瞟了一眼,指着那人颈上一朵纹样说道,“吴国“无尽红尘”之人,私下却为西夷王室所属,与血蔷薇无甚区别,无用之人杀了便是,何必多费口舌。”
容宣果真有些暴躁,动不动就要杀人,萧琅急忙劝他手下留情,然而“咔啦”一声脆响令萧琅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颈。
容宣瞟她一眼,忽然俯身问道,“季子桑手臂比我好抓吗?刺客比我会聊天吗?我当真是个心狠手辣表里不一辣手摧花切开里面都是黑的小心眼儿的斯文败类吗?”
钟离邯你个狗东西!
萧琅脸上的表情有些狰狞,她咬牙切齿地笑道,“怎会,莫听他人胡吣,咱们何时回东原去?”
“今晚。”容宣瞧着床上收拾好的小包袱夸她细心乖巧。
萧琅有些疑惑,夜里行路难,外面雪花越下越大,怎会选择连夜离开,更何况那几位典客身娇体弱,若是冻出病来可不好。
“只你我二人上路,其他人明日一早方启程。”容宣将碍脚的刺客尸身踢到一旁去,扬起下颌指了指这人,“西夷王截了姜妲来信,欲在国境之外置你我二人于死地,此人便是西夷王派来刺探消息的,我们不能与其他人一起走,免得连累了他们。”
“你杀了这人岂非令西夷王心生警惕,怕是他不能安全回去你也别想离开。”
容宣倒是被萧琅这句话气笑了,“我当真有这般小心眼儿?”
“啊没有!”萧琅一呆,却听那尸体忽然呻吟了一声。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凰权谋术》,微信关注“热度网文或者rd444”与更多书友一起聊喜欢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