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子们的围猎设在下午,上午各自巡查着场地,为下午的围猎做准备。
容妃正陪着四皇子在狩场散步,离皇上的住所还有几步远便想去给皇上请个安。
“愉儿先去和武士们练练手,母妃去和你父皇说说话,下午再来找你。”容妃慈爱地摸着四皇子的头,支开他自己向前走去。
她很快便庆幸自己支开了四皇子。
皇上的住所里正传出阵阵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让容妃面红耳赤,又羞又恼,一旁跟随的宫女也被吓的退到身后。
“皇上喜不喜欢臣妾啊!”那女子的声音娇媚勾人,不难想象她在帐中是如何勾着皇上撒娇。
“朕当然喜欢你,你要月亮朕也给你。”皇上的声音带着迷离,和往日的沉稳大不相同。
容妃听在耳里,手中的方帕被捏作一团,一口银牙紧咬,她如何听不出那分明是蔺常在的声音。
“在宫内狐媚惑主还觉得不够吗?竟然引的皇上在白日里做出这种事情!”容妃恨的不行,但又不能枉顾规矩,随后的声音更加不堪入耳,她听不下去只好愤然离去。
容妃虽然并未当场发作,但心里还是不服,可自己又不愿做这恶人扰皇上兴致。
“臣妾请贵妃娘娘安。”她思虑再三最后来了萧贵妃的住所,皇后未和皇上一同来狩场,能说上话的也只有萧贵妃了。
萧贵妃正百无聊赖,突然瞧见来了位稀客,容妃和自己一向不合,不得已和皇后请安才打个照面,今日居然对自己如此尊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萧贵妃客客气气地笑了笑,“容妃妹妹怎么有好兴致来见本宫?本宫以为妹妹一颗心全在皇上身上呢。”
“贵妃娘娘说笑了。”容妃也知道自己突然这般确实异常,便不再绕着弯子说些虚情假意。
“说到皇上,臣妾方才在路上遇见一件怪事。”容妃收了笑意,使了个眼神让宫女们退后,凑到萧贵妃耳边将蔺常在一事添油加醋地说与她。
萧贵妃起初是不信的,但容妃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会编这种事情来诓骗自己。
她虽然恼怒皇上,但也不愿让容妃看笑话,心中翻江倒海,脸上还是笑盈盈的。“皇上的事皇上自有决断,你我同为后妃,只能劝解无权干涉,妹妹还是请回吧。”
容妃早就料到萧贵妃不会在自己面前失了分寸,左右她已把话带到,她知道凭着萧贵妃与皇上的多年情意,萧贵妃就不会坐视不管,即使她真的什么也不做,自己也有法子让皇上迁怒于她。
很快,狩场便传开“皇上宠幸蔺常在无度冷落皇子”的流言,皇上面子上挂不住,再加上蔺常在软言软语地说着委屈,便派人查了这流言。
派出去的人回禀皇上这流言最先是由萧贵妃的人传的,皇上知道事关萧贵妃,顿时没了追究的心思,但为了平息是非还是去了她的住所。
“萧妹,你是否对朕宠爱蔺常在一事颇有微词?狩场的传言可是你身边人传出?”
萧贵妃本就有气,自己还未去找皇上,他居然先上门兴师问罪,自然没有好脸色。
“臣妾没有。”萧贵妃冷冷地说,看也不看皇上一眼。
皇上有些尴尬,又接着问,此刻还是耐着性子,“可朕的人说……”
“皇上的人都说了,只管信就是,何必来问臣妾?”萧贵妃见皇上还是不信自己,更加恼怒,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况且皇上敢做,臣妾难道就不许说吗?”萧贵妃懒得为自己辩解,阴阳怪气地嘲讽着。
皇上虽然疼爱萧贵妃,但到底是个男人,还是九五之尊,被人这样拿话明里暗里的怼,怎么受得了。
“朕就是太宠着你了。”皇上也不再和颜悦色,拂袖转身背对着萧贵妃。
萧贵妃见皇上和自己动怒,丝毫不在意,冷笑了一声,“那皇上便去宠着听话的那位,往后延禧宫皇上也不必违心来了,臣妾也闲些。”
本是低个头服个软就能过去的事儿,偏偏萧贵妃是个硬气的,不仅不低头还敢向皇上下逐客令。
皇上是带着怒意走的,萧贵妃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知道那流言定是从容妃那儿传出,又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栽到自己头上,她懒得和皇上解释,左右自己也是看不惯蔺常在,就算是她说的又如何?
皇上居然真为一个小小的常在迁怒与自己,果然誓言都是不做数的,男人哪个不爱年轻貌美。
下午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围猎,萧贵妃称病缺席,皇上明白她和自己置气,也不差人去请她。
众人都只当萧贵妃是真的身子不爽,只有容妃知道她定是和皇上有了争执,心中暗自得意。
“永愉虽比永琏小上几岁,但和皇上一样年纪虽小却有模有样。”容妃笑着对皇上说,看着四皇子骑马归来,她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也说不出华丽的词藻。
皇上虽然和萧贵妃置气,但心里还是挂念着她,不过是嘴硬罢了,如何听得进容妃的话。“你又未曾见过朕儿时的模样,怎么知道永愉和朕一样?”
这话说的在理,容妃也无法反驳,只好讪讪地闭上嘴。
“皇儿给父皇请安,给各位娘娘请安。”三皇子纵身下马,容色得意,他身后的猎物便是得意的缘由。
一地的鹿和獐,还有零散其中的野狗和大雁,身上大都是代表三皇子的红箭。而代表四皇子的蓝箭则明显要少上许多。
“皇儿请父皇母妃安,请各位娘娘安。”四皇子跟着皇兄下马,显然不比三皇子大方。
本就小上几岁,稍有逊色也是应该,只是容妃对四皇子寄予厚望,心中到底还是失望的,稍稍站起的身子又重新坐回椅上。
皇上扫视着皇子们狩回的猎物,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都是朕的好皇子,永愉要好好向永琏学学,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圣人言要读,马背上的功夫也不能丢。”
容妃看见四皇子的袖口有一个破口,慌张地站起,“永愉是否受了伤?”
四皇子听母妃问起,一五一十地答了。
“方才意诚一支箭射偏了,是皇兄看见那箭朝皇儿来,拔剑推开,才让那箭没伤着皇儿,只擦着袖口过去。”
容妃想到那场面便觉得后怕,意诚是三皇子的伴读,怎么就偏偏射偏了,怎么又偏偏是三皇子为他推开,莫非是他们两人设计好圈套博皇上欢心?
“萧意诚的箭法这般差,也能做三皇子的陪读吗?若是三皇子没能看见那射偏的箭,你可知罪?”
三皇子听到容妃字字句句都意欲降罪于意诚,又何尝不是含沙射影想挫自己锐气。“容妃娘娘息怒,是皇儿束下不足。”
容妃依旧咄咄逼人,“可是…”
皇上知道容妃的性子,不愿看她没完没了扰了兴致,况且皇家子嗣哪有这般娇柔。
“孩子们年纪都还小,容妃何必斤斤计较,意诚虽然有过,但永琏护弟有功,也算功过相抵。”皇上都发了话,容妃自然不能再有异议。
三皇子就势笑着向皇上行礼,“谢父皇宽宏。”
一旁的四皇子低着头,神色严肃,方才的事尚且心有余悸,可母妃……说是担心自己,不如是觉得寻到机会拿捏皇兄。
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一向严格,到底是因为爱而寄予厚望,还是因为私信想让自己胜过皇兄,又到底是爱他这个小人儿,还是爱他皇子的身份。
小小年纪本该是无忧无虑,但他无数次在咸福宫外听见母妃担忧的声音:
“永愉不能输给永琏,无论如何也不能。”
“本宫的后半生就系在这唯一的皇儿身上了,本宫绝不允许失败。”
……
而这些声音都让他怀疑,怀疑母亲对自己的爱,怀疑自己存在于世间的意义,但母妃是他在宫中唯一的倚仗,也是怀胎十月给予他生母的人。
他带着怀疑依恋着她,爱着她。
下午的围猎到底还算是和气,或许是远离皇宫又有天伦之乐的缘故,皇上心情大好,跟随而来的侍卫嫔妃和皇子都赏了不少。
小夏子拿了赏赐便跑去找李沐,虽说李沐什么珍奇玩意没有,但到底还是要表表孝心。
“师父,皇上的赏赐您瞧瞧可有什么看得上眼的。”近日小夏子伺候的不错,皇上赏的也不少。
李沐扫了眼,“你自个留着吧,这些日子也辛苦你。”
小夏子收起赏赐,冲李沐灿烂地笑着,“还不是师父看得起我,多少人求着辛苦还没这份福气呢。”
他这话说的没错,能靠上李沐这棵大树,不说是前途无量,但总不至于朝不保夕。
小夏子是机灵的,也知道现在他有的一切都是李沐赐的,只有现在知恩,日后图报,才能有长久的安稳。
往后几日和第二日一样,围猎设宴、吃酒赏花,也没再有什么风波,嫔妃之间倒是难得的一片和谐,只是皇上和萧贵妃还是置着气,谁也不肯低头服软。
这么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不过世事无常,或许一夜之间便会换了天地。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一下可怜的四皇子,其实你娘也很无奈啊~~~
谴责一下大猪蹄子,把萧妹惹生气了就等着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