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赐婚李沐

在狩场的懒散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七日后便启程回宫,这七日李沐一直给唐棠送来中药调养,回程的路上她也没有来时那般难受了。

马车里侍月看小主身子好些,话也多了起来。“小主听说了吗?四皇子为三皇子推开一箭,容妃还是不依不饶。”

唐棠本就不喜欢容妃,更不想卷入是非,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好自己的日子。

“我前几日身子懒懒的,哪有心思听这些,你也少说些罢,她可不是我们得罪得起的。”她对侍月说道,很是严肃。

她虽然不明白为何李沐偶尔要帮扶容妃,但容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她也不是未曾耳闻,李沐也一定忌惮着她,被她所挟持。

自己算不得盛宠,虽然不能帮上李沐,但她也不愿惹出是非拖累他。

舟车劳顿终于回了清棠轩,到底还是宫中住的习惯些,吃食也合胃口,唐棠从来没觉得清棠轩的枕榻这么舒服过。

在狩场累了七日,回了宫必定不会亏待自己,一日三餐自然是吃的饱饱的,不管什么油腻辛辣的只往嘴里塞。

还有午间的糕点,晚上的宵夜,各色甜口咸口的来者不拒,糖水也是一碗碗地送进来,这么几日下来,腰肢居然粗上一圈,连脸上也多了些肉。

唐棠正拿着桃花酥往嘴里送,被侍月抢过,“小主还吃呢,皇上来了定觉得小主不如往日纤细,楚宫腰也要变成一圈圈的了。”她虽是玩笑话,可也是真真的。

唐棠日日对着镜子,心里自然也清楚,她才管不上皇上,皇上正在蔺常在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哪里会想起她。

不过,自己身上确实是胖了些,穿上衣裳还好,只是每日沐浴的时候…确实看得出来不太美。

反正她心上人是决计看不见的,等真到那个时候再忌口也不迟啊,现在不用亏待自己。

她想到和李沐……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罢了,怎会有哪一天,她不敢有也不会有。

“皇上回宫了。”韩贵人倚在咸福宫的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却只能看见紧锁的宫门,月余不见皇上,她甚是思念,此刻顾不上地位荣华,只盼着能见着皇上。

桐答应听见韩贵人喃喃自语,故意刺激她,“听说皇上在狩场很宠爱蔺常在,白日里就巴巴地往她那儿钻。”这话也是桐答应从外头的听来的,无论真假,只要能让韩贵人不好受,她便开心。

韩贵人眼中闪过一丝戾气,“不过是我的一条走狗,皇上还真瞧得起她,只怕她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怎么还记得当初是谁把她从那冷宫都不如的地方拽出来。”

她说的话倒没错,蔺常在觉得自己得宠,很是骄傲,对韩贵人也是记恨在心,在咸福宫受的这些年气,定要找法子发出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说不准。

“皇上当真绝情,不见我也就罢了,连自己的骨肉也舍得不见,还有不到三月就要出世了,务必要是个皇子才好。”韩贵人摸着肚子哀怨地说,近来月份大了,她愈发觉得难受,太医给的方子也不见效。

大概女子有孕都是这般吧,韩贵人也不甚清楚,只盼不要有什么差池。

她虽然在禁足之中,但好歹在宫里,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衣食无忧,但另一位便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别苑里,熹妃听闻愉贵人在狩场大出风头,很是欣慰,和贴身宫女赞许道,“本宫知道愉贵人会得皇上喜欢,她只是平日里不爱争罢了。”

那宫女听了并不为愉贵人开心,反而有些埋怨,“娘娘还有心思替旁人高兴,皇上听了那老头的话就把娘娘扔到这么个鬼地方,还有着身子,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有力气生养?”

“不得对监正无礼,”虽无人听见,熹妃仍是恪守规矩。

她又顿了顿,慢慢地说,“愉贵人她,不是旁人。”

熹妃的思绪飘的很远,想起她初见愉贵人的那天。

愉贵人那时候还是个卑贱的奴婢,被皇上宠幸后不觉得是喜事,反而觉得受到天大的屈辱,对着容妃的人破口大骂,好一副挺般配的样子。

熹妃看见她刚烈的样子,觉得很像一个人,像她被卖进醉月楼时第一个见到的那个人,那个偷偷给她送吃的人,那个因为不肯接客被龟公活活打死的那个人。

那刚烈眼神一模一样,她救不了醉月楼里的人,却救得了这个奴婢。

她本只是为了那人才救下愉贵人,谁知……愉贵人竟难得的与自己性情相投。

熹妃想了很多,宫女在一旁的话也就都未曾听进去。

“愉贵人倒也奇怪,只日日往咱们储秀宫来,对皇上的奉天殿倒是退避三舍,看娘娘的眼神那般深情,不知道还以为和娘娘是亲姐妹呢……”

姐妹情深极为罕见,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虽然传出狩场的流言,但皇上依旧晋了蔺常在为蔺贵人,和有身孕的韩贵人平起平坐。

蔺贵人风光地领了赏,准备去咸福宫向容妃道谢,正撞见桐答应低着头快步走在宫道上。

如今韩贵人的日子该不好过了吧,她这样想着,拦下了桐答应。

“妹妹承恩已久,怎么还像个奴婢低头走路,没有正经小主的模样。”蔺贵人捂着嘴做作地笑道。

桐答应看清来人,并不觉得被冒犯,或许是因为一样记恨韩贵人,“七日前一别,姐姐已经位居贵人了,果然是今日不同往昔,日后还有福气呢。”

蔺常在见她如此客气,反觉得自己无理,又笑着问,“韩贵人如今怎样?禁足期间诸多不便,劳烦你照顾她了。”

“我本就是伺候韩贵人的,谈什么劳烦,只是要能平安生下孩子才好。”

“命里有的一定会有,命里无的求也求不来,你只管好生照顾着,天大的事情有容妃娘娘呢。”蔺贵人走到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完便离开了。

虽是要她好生照顾着,话外的意思只盼着韩贵人一尸两命才好吧,也不知容妃知不知道自己被蔺贵人拖出来做挡箭牌,指使他人作恶。

不过桐答应本就对韩家人恨之入骨,旁人不提,她也不希望韩贵人好,如今只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

萧贵妃知道如今有了位蔺贵人,一言不发,只在宫里泄气,皇上去年赏的玉如意,前年赐的青瓷花瓶,再前年从苏杭寻来的绸缎…能砸的砸,能撕的撕。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看着,谁也不敢拦,不过是些东西,虽然珍奇,但皇上年年都赏。

不过当晚皇上并未诏幸蔺贵人,而是去了唐棠的宫里用晚膳。

“在狩场朕就察觉你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吗?”皇上和唐棠面对面坐着,关切地问道。

那几日皇上兴致好的很,又是夸赞愉贵人,又是白日里和蔺贵人纠缠不清,何尝管过自己。唐棠腹诽道,现在倒想起过问了。

她无奈地故作娇羞,“臣妾觉得好多了,多谢皇上挂念。”

“朕事务繁忙,多亏李沐万事想的周到,吩咐膳房给你们调养身子。”

站在一旁的李沐闻言抬头,不卑不亢道,“奴才职责,不敢居功。”

虽然唐棠知道自己和李沐的身份不寻常,但听见自己心爱的男子在自己面前自称奴才,她心中还是五味杂陈,但更让她失神的话还在后头。

“朕已经为你寻了门好亲事,是原来陈尚书的嫡女,陈婉,年纪稍大了些,但也是人上之姿,下月便完婚吧,朕不许你推脱。”

皇上态度强硬,显然不容拒绝。

陈家本算得是大户人家,陈尚书不知怎地居然自毁前程,在朝臣中传播忤逆之言,议论皇上,又贪污受贿,前日刚刚抄家发配,只留下一个嫡女。

皇上此举表面上是向天下昭示自己的大度能容,又何尝不是对陈家的折辱,杀鸡儆猴,让不安分的人收了心思。

堂堂一个世家嫡女,居然被皇上指婚给一个宦官,恐怕要为天下人的笑柄。

唐棠听见皇上的话,又惊又悲,手上的银勺都拿不稳,珰的一声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捡。

“怎么了?”皇上眉头微皱,多日未见,居然连规矩也忘了吗,如此失态。

李沐见唐棠魂不守舍的样子,唯恐皇上动怒,抢先开口,“奴才谢皇上恩典。”

这回答让唐棠的心碎成千万块,又互相扎着,流出血来。宫女早给她递上新的银勺,但她只觉得食不知味。

李沐又何尝想应下,只是皇上的话斩钉截铁,不是真正为他着想,而是为了政治罢了,他又能有什么资格不接受这份“恩情”?

他不敢看唐棠,不敢对上她失望的目光。

今晚上皇上歇在了清棠轩,李沐看着皇上和唐棠走进里屋,心里涌起从未有过的悲凉。

有没有皇上的指婚并无区别,自己本就是不配的,但一旦开了头,有了心思,便再也停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请听我解释

陈姑娘和沐哥啥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