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韩氏早产

几日后,皇上借由询问李沐婚事是否合心意的原因,召陈婉入宫,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看意欲逆反之人之女对自己臣服罢了。

陈婉自然也明白皇上的意思,言语间尽是替父亲羞愧难当,为皇上歌功颂德,表自己感激涕零之感。

待见过皇上之后,她便准备回宅子,低着头匆匆走着正好撞上唐棠。

她惊慌抬头,看见自己撞上的女子衣裳华贵,便知道一定是位小主,却不知道要如何称呼,只得先道歉。

“罪女陈氏冲撞贵人,请贵人责罚。”

陈婉语气中透着紧张,但更显得她楚楚可怜,眉目间挥之不去的哀愁为她平增弱柳扶风之态。

唐棠听她自称便知道她就是陈婉,李沐的妻子,占据着她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位子。

也算是个美人,她想着,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扶起眼前人,“无妨,你在李宅过的可好?”

陈婉没想到她会扶起自己,受宠若惊。“多谢贵人挂念,妾身在李宅过的很好,衣食无忧。”

这话也是实话,虽是衣食无忧,但茶饭不思。

唐棠听了却觉得很不是滋味,不过难道陈婉要对自己说“妾身生不如死,备受虐待。”?

待陈婉离开,唐棠回到清棠轩还在想这件事。那陈婉比她想象中好看些,不过自己也不差,皇上当初不就是对自己一见倾心吗?

她胡思乱想着,直到晚上李沐来清棠轩找她。

“今日事有些多,便迟了些。”李沐看着唐棠不太舒心的样子,便猜到,“你今日见着陈氏了?”

唐棠的心思被他猜的很准,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他光明磊落,自己若是一个劲瞎想置气,反而显得心胸狭窄。

“是,我觉得她还生的挺好看的,你说呢?”唐棠坐在榻上,向李沐抛出问题,这答案自然是毋庸置疑。

李沐笑了笑,没想到她会问这些,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我没仔细看过她,但当然没有棠棠好看。”

这回答算是滴水不漏,但唐棠还是不依不饶,好像抓住他的错处,又接着问,“你都未曾仔细看过她,怎么知道没有我好看,可不是在敷衍我吗?”

“因为棠棠在我心里是全天下最好看的女子。”李沐看着她的眼睛说,把她的目光从嗔视看到柔情。

他从来都是这般,让人生不起气来,心甘情愿地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还有十日,韩贵人便能解了禁足,再过一月,孩子便要出生,多长的夜都要熬到头了,对韩贵人来说也算是苦尽甘来。

“桐答应,韩贵人的衣裳上有些血迹,可要紧吗?”为韩贵人更衣的宫女为韩贵人换下衣裳,却看见血迹,揣揣不安地来问桐答应。

韩贵人即将临盆,脾气更是火爆,无人敢去招惹她,桐答应倒是心地善良,也平易近人些,故而有什么事儿宫女们都爱和桐答应说。

桐答应接过衣裳,体贴地说,“我知道了,这里有我呢,你且去忙吧,我会告知太医的。”

禁足三月,韩贵人日日离不开炭火,桐答应也就日日在烧炭时为她加了些好料,这还要多谢容妃娘娘。

“喝了药就睡下吧。”桐答应服侍韩贵人用了药,假作好心替她压了压被角,这安胎药喝了也是浪费,容妃娘娘费尽心思寻来的药可不是无用的。

奉天殿里,皇上无心关心韩贵人,此刻有各种的事等着他决断。

匈奴与我朝尽管偶有不合,但已相安无事十数年,双方定下不少条约,从百姓到官员,都联系密切,来往不断,虽有摩擦,但还是和气为主。

月余前,一队匈奴商人在边境集市上与我朝百姓发生冲突,声称我朝百姓与其交易时,以次充好,缺斤少两。双方互不相让,大打出手。

本是一件小事,但谁料那队商人里竟然有匈奴贵族之子,因而变得不好处置,边境官员面对匈奴提出的要求左右为难,只好把这件事写入折子层层递给皇上。

“朕是过于纵容他们了,才致使他们今日痴心妄想。”皇上将折子扔在地上,很是不悦。

那折子上写着匈奴所要的赔偿。“若朕这次赔了他们,我瞧也不必做什么生意了,只明抢便是。”

前年老匈奴王逝世,他的长子继位,年仅十九,雷厉风行,人人臣服,其势力也愈发强盛,故而野心勃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只是如今还远不到和匈奴动兵的时候,只有采取怀柔之策。

一旦开战,劳民伤财,便没有赢家。

用过晚膳,蔺贵人就去了淑仪宫陪容妃说话。

“皇上近日又去了清棠轩,看来你这只百灵鸟也有哑了嗓子的时候啊。”容妃漫不经心地说,蔺贵人却被她说红了脸,不知是恼是羞。

她垂下眼帘,谦卑道,“是臣妾无能,有负娘娘教导。”

容妃轻笑一声,“你有几分本事,本宫还不知道吗?容貌比不上她,便要从别的地方下功夫,如今嫔位空虚,她定也想争一争。”

“可是还有个韩贵人虎视眈眈,只怕……”

“呵,这孩子不是还没出生吗?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倘若你一开始便自甘人下,本宫也帮不了你。”容妃听到桐答应传回的消息,心里很有把握。

她没想到的是,这天来的居然这么快。

翌日黄昏,咸福宫里乱作一团。

晚膳刚布好,韩贵人只饮了一勺汤便呕吐不止,往日也有呕吐,但不及今日这般严重,宫人都不知所措。

“扶我上榻,我的肚子好痛啊…”韩贵人额前渗出细汗,身下的衣裳又出现血迹,此刻宫女也顾不得韩贵人是否发怒了。

“小主,血,您出血了。”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慌得话也说不清了。

明明还有一月才到产期,怎会骤然如此,韩贵人未曾生养过,但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要提早生下皇子,腹中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没多久便疼的说不出话,咬着牙对宫女吼道,“你还愣在这儿找死吗?快去请太医啊。”

那宫女忙转身急急地冲出门外,却被桐答应在院子里拦住。

“韩贵人情势危急,不能没有人伺候,你和她们一块儿陪着韩贵人,我去请太医就好。”

她担心自己的话不能让人信服,又添上几句,“现在韩贵人还在禁足,你去请太医恐怕不便,还是我去吧,我到底有位分,说话比你有用。你去烧壶热水等我回来。”

那宫女觉得桐答应所言有理,不曾多想,便去了偏房烧水,也未曾向韩贵人回禀。

桐答应打发了那宫女,走出咸福宫没多久,拐了个弯过了个墙角,便停下脚步。

“你便等着吧,等着和你那可怜孩子一起去见阎罗王。”桐答应冷笑着,看着咸福宫的方向心中暗想。

如若早早让韩贵人的孩子胎死腹中,或许皇上还会对她生出愧疚之情,只有一尸两命才能以绝后患。

她虽然恨毒了韩贵人,但也珍惜自己的性命,无缘无故地拖延时间必定不能脱罪,她站到假山高处,一狠心仍着自己摔下去。

桐答应顿觉一股钻心的痛从腿上传来,疼得她叫出声,但她觉得很值,因为她知道此刻在榻上的韩贵人比她更疼。

“该死的怎么还没请来太医?”韩贵人疼上这么一会儿,没了刚才的力气,嘴唇发白,头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额边,一双玉手紧紧攥住床帘,却无法缓解疼痛。

她不知道该去请太医的宫女正在偏房烧水,此刻没有一位太医正在来的路上,甚至无人知道咸福宫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李沐路过,见着桐答应捂着腿坐在路边。

“桐答应怎么不在咸福宫?好像有哪里不适?”他停下问道,她神色实在可疑,不得不让人注意。

桐答应做贼心虚,没算到竟会在这里碰上李沐,强撑着想站起来,却摔回地上,衣裳被风吹起,带着丝丝血迹。

“是否要奴才送您回咸福宫?”李沐瞧见桐答应狼狈的模样,以及身上的血迹,愈发觉得可疑,韩贵人虽在禁足,但皇子重要,不得不思虑再三。

桐答应更加紧张,忙摇头拒绝,“我说过不必了,我歇息一会儿便好。”她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李沐。

他便更加确信桐答应有鬼,只是不知是何事,只有到了咸福宫才能知晓。

李沐让随从搀扶着桐答应,不顾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硬是进了咸福宫的大门。

“桐答应,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摔成这样?太医没和你一起来吗?怎么李公公也在此。”

一看见桐答应,一位宫女便迎上去急急问着,太医未来的这些事她不知道挨了多少骂,现在还不见人影,心里更慌张了。

李沐很快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看了眼桐答应心虚的神色,定是韩贵人身子不适,桐答应却记恨于她不肯去请太医。

但他没想到的是韩贵人居然会早产。

作者有话要说:桐答应的大招终于憋出来惹,而且沐哥英雄救美(????)你的想法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