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亲眼所见,齐裕是绝对不会相信沉默寡言的绣春居然会和嫔妃私通。
那这样看,一切都说得通了。自己的心上人被皇上霸占,还被皇上活活逼死,绣春当然会行刺皇上。顺嫔和芳答应从前这么要好,不可能不知道其中隐情。
绣春去冷宫行刺皇上,恰好皇上被唐棠救下,恐怕是他们二人早就联手做好的一个局。
他要留下这些证据,无论是顺嫔当初包庇芳答应和绣春的奸情,还是她后来纵容绣春行刺皇上,都足够让皇上治她个死猪。
齐裕想得专注,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未听到。
“你在做什么?”李沐见齐裕神色有异,觉得有些不对。
齐裕乍得被人打断思路,手抖了抖,“臣准备将这些杂物送出宫去。”
“这是你的东西?”李沐皱皱眉头,一眼看见里面的一根腰带。
当年他就是拿了绣春的一根腰带说服了芳答应是绣春要嫁祸唐棠,他记得清清楚楚。腰带有两根一模一样的并不少见,但要想磨损的程度和划痕都一样恐怕很难。
齐裕眼神躲闪,下意识地扯谎,“是,一些旧物已经用不上了。”
李沐一眼就看出他在胡编乱造,如果不是心中有鬼,何必扯谎。他又撇了撇那堆杂物里零零落落、有着女子笔迹的信封,还有些女人的珠钗,再看齐裕慌乱的表情,他确信齐裕已经知道了秘密。
“你可是皇上身边人,一时走开耽误了事咱们都担不起。这东西放下吧,神武门的小侍卫替你送出去就是。”李沐不可能让证据留在齐裕手里,不容抗拒地命令。
“这……”齐裕有些犹豫,到手的鸭子可不能让它飞了,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违抗李沐。“谢公公关怀。”
齐裕看着李沐离去的背影,不知该如何向襄嫔证明自己方才发现的秘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永远没有机会揭开这个秘密了。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齐裕的尸体在御花园的湖里被人发现。皇上将此事交给李沐调查,李沐查出的结果是失足落水而亡。
“是你杀了齐裕。”唐棠带着采颦在李沐去奉天殿的必经之路等候,拦下他质问道。
至于为何不是侍月相陪,只因为她已经哭得站不起身,只能卧在榻上以泪洗面,她也不知要如何面对李沐。她想打骂他,可她知道齐裕定是触犯了他的底线才会横死,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齐裕是失足落水而死。”李沐坚定地回答。
唐棠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狠心?一定要这样赶尽杀绝吗?”
“齐裕是失足落水而死。”李沐没有理会唐棠的质问,只重复说着一样的话。
我狠心?李沐好笑地在心里反问,我是为了谁狠心,今日不杀齐裕,明日死的就不止他一个了。我的手再脏也是为了保全你,你却如此不识好歹。
唐棠见李沐油盐不进的模样,知道他怎么样都不会承认是他杀了齐裕,不过他承认与否都不重要了。“你知道侍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你知道她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
唐棠放软语气,无奈又绝望地问。
“那我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在你心里重要吗?”李沐心中蹿起一股无名火,向前一步咬牙问道。
他从前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发生了这么多意料之外的事后他就变得不像自己,变得有些冲动易怒。那样强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扼住唐棠的喉咙,慌得采颦前进几步想要保护唐棠,又被李沐一计眼刀吓得后退。
“你知道的,我爱过你。”唐棠谈谈说道,听不出情绪。“你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即便下一秒末日来临,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不会畏惧的存在,是胜过我生命的存在。”
她慢慢说着,好像陷入了回忆里。
这种话李沐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乍得听到这样的表白,他也有点失神。可惜,她说得是一句爱过。
“现在我只想我们互相帮着,我宠冠六宫,你权倾朝野。”唐棠笑了笑,这样的结果好像听起来也不错。这次杀的是齐裕,说不准下次就是她身边的人。
她没办法恨他,可不恨他又愧对侍月,愧对在他手下无辜死去的人,所以她只能不爱他,对她来说,这就是能做到的最多了。
“好。”李沐面不改色地回答,“我定祝你宠冠六宫,往后我的事情你就不要过问了。”
尽管是自己先提的,但听到李沐这样划清界限的话语,唐棠还是忍不住心疼。
眼看着上朝的时辰就要到了,李沐匆忙离开,唐棠也回到了清棠轩。
“是我无能。”唐棠看着侍月趴在榻上,两个眼睛哭成了桃子,神色憔悴,形如枯槁,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侍月强撑着坐起,“和娘娘无关,是齐裕他自己没有福气。”
“你也想开些,以后我一定给你寻个好人家。”唐棠自己都觉得这话残忍。
“不必了。”侍月摇摇头,抹干眼泪站起身,“奴婢给娘娘倒杯茶。”
“等等,”唐棠叫住侍月出屋的脚步,欲言又止,“我知道很难,但我求你不要记恨他。”
侍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样的时候,唐棠心里还是挂念着李沐。
“奴婢知道了。”她抽泣道,这样也罢,唐棠和李沐这样的感情,不会有真正断绝的时候,唐棠也不会在后宫倒下,她也就放心了。
奉天殿里,今日的气氛格外凝重。
“咳咳咳。”皇上没说上几句话就又咳嗽起来,喘着粗气,众臣都不敢出声,等着皇上开口。
从前只是偶尔不适,还能遮掩,现在上朝时也常常咳嗽,皇上觉得有心无力,十分挫败。
“你们的折子朕都看过了,国本兹事体大,朕还需要考虑。”皇上缓缓心神说道。
“皇上春秋正盛,江山稳固,但早立太子有助民心稳定,也可让储君多些锻炼,有百利而无一害,还请皇上慎思。”
听皇上的口气,此事似乎有松动之态,先前提起立太子,皇上即便不是勃然大怒,也是面露不悦,今日似乎很是平静。
他们明白为什么会这般,皇上两鬓的白发,微弯的身躯,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妥协。
“常遇春,你觉得朕应该立谁为太子?”皇上问道,常遇春出身平凡,不会被人左右,他也想借此看看常遇春是否有私心,是否投入容禄一派。
常遇春一向不爱说话,突然被问到如此重要的问题,只管说出自己最直接的心里所想,“臣以为立嫡立长,立德立贤,皇后没有嫡子,嫔妃里萧贵妃的位分最高,三皇子又是长子,可为储君人选。”
这般直白地站队,实在少见,众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也只有常遇春这样的愣头青敢这样说,换了任何一个久浸宦海的人都不会这样莽撞。
皇上对他的莽撞很是满意。
这样的话也算是让常遇春和容禄彻底没有了结盟的可能。
皇上可能要立太子的风声很快传入了后宫,成为嫔妃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一日,唐棠去找五皇子的时候正好遇上愉嫔、玉常在都在咸福宫,天色尚早,机会难得,四人便坐下用些糕点闲话。
“襄嫔姐姐可知道皇上要立太子了?”玉常在好奇地问道。
襄嫔轻抿了口茶,“想必是三皇子咯,即便不是也不会轮到我的永琼。”永琼还是个孩子,这些事情自然和他没有关系。
“顺嫔可能更希望四皇子做太子吧。”襄嫔装作不经意说道,想吹起这阵风,让萧贵妃和唐棠不合。
“姐姐为何这样讲?”玉常在很是不解,她从未听说过顺嫔和哪个皇子私交甚好。
愉嫔笑了笑,语气里带上一丝轻慢,“你入宫晚不知道,顺嫔正是因为救了落水的四皇子才从浣衣局的宫女一跃成了答应,可不是个有福之人。”
玉常在并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暗暗怨自己为何要贸然提问,愉嫔明摆着奚落顺嫔,只怕顺嫔也很是在意。
若是旁人奚落自己也就罢了,偏偏是愉嫔。和自己本算是互相赏识,生了个公主之后就判若两人,尖酸刻薄。
唐棠不想给她留情面,笑着说,“要是论福气,谁也比不上愉嫔啊。咱们在座的哪个不是靠着父辈的功劳,八旗的名声入宫,只有愉嫔单单靠自己。父亲不知是哪个,母亲是宫外的女奴,自己竟做了娘娘,可让臣妾好生羡慕。”
“你敢侮辱我?”愉嫔最恨别人提起自己的出身,站起狠狠打了唐棠一巴掌,众人都来不及反应。
她父亲抛弃她们母女,她母亲为了自己忍辱负重,死得那样凄惨,旁人怎么能用她母亲的身份来侮辱她?
唐棠突然被人打上一掌,震惊多于气愤,宫里最忌的就是动手,果然是没教养的粗野丫头,哪怕是华服锦衣也改不了她的下流。
“女奴的女儿就是这样粗鄙,四公主给你教了,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臣妾真是为她担忧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宠粉一兔,小天使想要皇上快快下线,我马上就安排一下太子人选哈哈哈哈哈压宝啦压宝啦买定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