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身份败露

虽除夕事多,李沐还是一大早就来清棠轩给唐棠请安。一开始是唐棠逼着自己日日请安,时间久了居然也习惯了,有这么个理由可以名正言顺地每日都看见她,李沐才觉得安心。

或许自己就是这么没本事,一辈子也不会拒绝她。

“小李子,今儿除夕,本宫赏你的。”唐棠笑嘻嘻地甩了根深蓝的发带给李沐。

他平日从不用发带,但唐棠看话本上的才子都会束着发带显得风流倜傥,所以才让侍月去宫外寻了条,好奇李沐带上的样子。

小李子这叫法初听觉得别扭,时间长了,李沐也就习惯了唐棠带着戏谑的呼唤。“那就谢娘娘了。”

他仔细收起发带,回忆起数年前他送唐棠的那个玉镯,那时候少女心事还只敢在梦中诉说,他也不敢妄想能“染指”唐棠。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我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有什么缺的就找小夏子。”李沐说完就转身离开,有唐棠吹枕边风,皇上也慢慢重新对他重用起来。

沐浴更衣,梳妆打扮,很快就到了晚上,宫宴最没意思,唐棠打算过一个时辰就走,这样舒服的天气最适合和侍月采颦一块儿看雪吃烤肉了。

她刚坐定,抬眼看见李沐站在皇上身边,带着自己送的那根发带。

确实很好看,更添上几分温柔,只不过李沐还是瘦了些,或许吃胖点会更好看。唐棠想着,笑得眉眼弯弯,今儿除夕,心情真好不少。

李沐抬头看见座位上的唐棠正看着自己笑,眼神交接的那一刻竟看出几分爱意。

一定是看花眼了。出门前就在想到底要不要带上,犹豫再三还是系上了,说不定这样唐棠会开心些?

“你向来不打扮,怎么还带上发带了?”皇上好奇。

“今儿除夕好日子,奴才蹭蹭喜气罢了,皇上可别笑奴才。”李沐笑道,自己也不再年轻,还打扮来打扮去的,确实害臊。

“这有什么可笑的,你这样更有人情味了。”皇上说着不可笑,却哈哈大笑起来,“看戏吧。”

锣鼓敲响,戏就拉开了帷幕。

一身浅蓝夹袄打扮的丫鬟上了台,踩着小碎步机灵地绕着圈,最后停在台中央,一手叉着腰,一手舞着手绢,急声道,“小姐!快出来啊!”

“这宫外的戏班子也不比宫里的差啊。”玉贵人感叹道,这身段、步法、唱腔都是一等一的好,看得出来是下了狠功夫的。

愉嫔噗嗤一声,“你以为什么人都能进宫的?”

聒噪。坐在愉嫔左手边的唐棠扶着额头叹息,坐的这样近,她们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侍月看出唐棠的烦闷,俯下身小声道,“娘娘看戏吧,这花旦长得真标志,唱得也醉人。”

“恨相见得太迟,怨离别得太快。柳丝虽长,却难系住远行人的马,恨不能使疏林一直挂住那斜阳。”台上的花旦打扮得朴素却不失高贵,淡雅的气质配上哀愁的唱腔,我见犹怜。

确实是个美人儿,不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也没什么可稀奇的,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好好看看吧。唐棠托着下巴,一声不吭地看着台上,耳朵里却还是钻进旁人的闲话。

“愉嫔娘娘,你有没有觉得这花旦长得像一个人啊?”玉贵人巴巴地问,她最近心情大好,话也变多了。

愉嫔皱皱眉,“故弄玄虚,直说便是了。”

“像太子妃!”玉贵人脱口而出,压低了声音神秘十足。

唐棠闻言向对面的太子妃看去,同是鹅蛋脸,瑞凤眼,柳叶眉,确实有几分相像,尤其是笑起来嘴角的弧度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不过一个灵动,一个稳重,一个是下九流的戏子,一个是尊贵的太子妃,果然还是命重要啊。

“这话也能胡说的?太子妃何等尊贵,且容你拿来和戏子相比。”愉嫔没好气道。

“可是分明很像啊。”玉贵人又转回头向萧贵人,“萧贵人,你觉得如何?”

她言语中高高在上的感觉让萧贵人听着很不舒服,什么时候她也配和自己这样说话,“我觉得你一派胡言。”萧贵人懒得和她搭话,看也不看就回道。

花袭春步子稳健,唱词流利,愈发渐入佳境,唱到高潮时一转脸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生生吓掉半个字,好在功夫扎实才未露出大的破绽。

这不是连涌吗?他怎么会坐在哪里?花袭春心中无数问号,到底还是镇定自若地唱完了这出。

“赏!”皇上很是满意,一挥手就是白银百两,花袭春本应笑得合不拢嘴,但现在更多的是疑惑。

宫宴进行到一半,皇上酒过三巡,玉贵人和萧贵人便硬生生黏上去,左一个右一个地缠着皇上争风吃醋,皇上都也很是享受。

“也只有她们才做得出这样的事儿,咱们可拉不下脸,小辈还看着呢。”容妃不屑道,自己虽然不算良善之人,但出生大门大户,在众人面前献媚在她看来实在是下作。

“皇上喜欢就好。”唐棠淡淡笑道,“我不胜酒力,有些胸闷,先告辞了。”

皇上在兴头上,自然不会注意唐棠的离开。

“还是外头舒服,我不喜欢那吵吵嚷嚷的。”唐棠笑着在雪夜里漫步,安安静静的冬日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穿上围领,抱着汤婆子,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舒适。

侍月扶着唐棠向前走去,正要绕过一座假山,瞧见假山后有两个人影,一高一低,看着像是一男一女。“这好像是四皇子?”

她犹豫着说,不敢十分确定。

“嘘!”唐棠竖起手指在唇前,小声示意她不要出声,轻轻躲在假山后偷看。

“我骗了你,其实我是皇子,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才用假名,你不会怪我吧。”那男子语气急切,似乎很是卑微。

果然是四皇子,大晚上的与人私会,定没好事,还要用假名,那女子大概是宫外人吧。唐棠想,又小心翼翼凑近了几分,见那女子穿得不是宫女服饰,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好像有些眼熟,又说不上是在哪里见过。

“我怎么会怪你呢,如果不是我今儿进宫唱戏,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你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假的了?”花袭春如何八面玲珑之人,很快便明白了现在的状况,故作哀伤地低着头,两句发问问得四皇子心都化了。

原来是方才的花旦,卸了戏妆换了戏服,怪不得认不出了。唐棠细细打量着,这样看倒和太子妃更像了,夜色朦胧中,倒可以以假乱真。

“我怎么会骗你?我是真的觉得你唱的好,真的觉得你应该成角,”四皇子急得拉住花袭春的手,涨红了脸又吞吞吐吐接着说,“也是真的喜欢你,想娶你。”

花袭春心中一喜,面上还是哀伤的模样,“可是你是皇子,我……”

“我是皇子还是平民都不重要,你信不信我?”

担心被人发现,唐棠没再接着听下去,和侍月轻声轻气地回了清棠轩。

“没想到这四皇子还是个情种。”侍月笑着说,宫里闷着久了,没想到今儿看了一出戏,还能再看一场好戏。

什么情种,我看是个蠢货,唐棠腹诽,要是被容妃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对一个下贱的戏子情根深种,只怕要气得晕过去。

“你觉得那花旦和太子妃像么?”唐棠冷不丁问这么一句,倒让侍月惊讶。

“玉贵人胡话,娘娘还在想吗?”侍月偏头问,又抿了抿嘴,“不过确实很像,也怨不得玉贵人这样说,但到底还是失礼,幸亏没让皇上听见。”

唐棠默默想着,这天底下还有这样巧的事,偏偏四皇子喜欢的戏子进宫唱戏,偏偏戏子又和太子妃如此相似,偏偏还让自己撞见他俩私会,老天给了这么多巧合,若是不用用岂不是太辜负了。

见唐棠不说话,侍月又开玩笑道,“不知道四皇子会不会看着太子妃发愣?会不会觉得太子妃……”

她未说完,看见唐棠猛地抬头看着她,眼神十分奇怪,急忙打住,“奴婢失言了,娘娘莫往心里去。”

“无事,咱们剪纸吧。”唐棠很快换上笑容,拉着侍月坐下。

如若拿这个做文章,让太子和四皇子自相残杀,便可轻轻松松坐享渔翁之利,可该如何挑起,又要怎么让人不怀疑到自己身上?

唐棠一面思虑着,一面将朱红的纸张来往转动,不一会儿功夫就剪出了一只小老虎。

“娘娘这小老虎怎么还是像狗啊?”刚办完事从外头回来的采颦拿起唐棠的剪纸左看右看,发出这样的评价。

“是吗?那可一点长进都没有。”唐棠有点丧气,刺绣剪纸这种事她是真的做不来。

偏偏侍月还要补上一句,“和娘娘当年送李公公的那个一模一样啊。”

她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妙,自己今晚怎么这样嘴快,尽乱说话。这段日子娘娘和李公公的关系缓和些,好的时候甚至能调笑打闹,但她总觉着,娘娘也没完全忘记过去的恨。

作者有话要说:这四皇子傻不愣登的还蛮可爱,不忍心让他倒霉了,以后给他个好老婆吧,花袭春也并非良人啊b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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