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试探着问。太子妃看着是个不爱说话的,也不会主动挑事,要等她主动和皇上提起此事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索性自己帮她一把,让皇上早些知道自己委以重任的太子,居然有断袖之癖,甚至宠爱男子以至于和太子妃夫妻失和。
况且这个意诚是知道秘密的,将他放到京外也是了却自己的一桩心事。
“这真的可以吗?”王瑛蓉眼睛一亮,又很快暗下去。她害怕太子知道后会迁怒自己,也怕劳烦唐棠。
唐棠看出她的心动和犹豫,耐心地劝解,“意诚是一路跟着太子的,他的功劳不少,如今到了这个年纪,皇上做主给他一门好亲事是他的福气,也是太子的福气。”
这话倒是挑不出一点错处,哪怕是放在太子那边,也万万没有不许伴读婚配的道理。
“这太麻烦娘娘了。”王瑛蓉垂眸说,心中其实已经同意唐棠的提议。
“一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本宫和你,很有眼缘。”唐棠拉着太子妃的手语重心长道。
确实是很有眼缘,毕竟还得借着你打击太子,借着你消除心腹大患。
这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但另一件事则要早些处理了。
几日后,唐棠的册封礼毕,终于穿上一身华丽的贵妃服,来到淑仪宫,见这位多年的“友人”最后一面。
“你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件衣裳吧。”唐棠提起衣角,得意地在容氏面前转着圈,“你要是求本宫,本宫就脱下来给你摸一摸。”
“贱人!”容氏阴冷地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的女子,从牙缝中吐出咒骂。
唐棠丝毫没被容氏的污言秽语惹怒,毕竟现在的自己应有尽有,而容氏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何必要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没错。唐棠知道容氏不会耻辱的活着,今日也会是见到容妃的最后一面。
“随便你怎么说吧。”唐棠叹道,想在容氏对面坐下,又嫌多日无人打理的椅子肮脏,最后还是没坐下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氏,像一只高傲的凤凰,让容氏看着就觉得可恨。
“本宫只是觉得你可怜,儿子恨你杀害了他的心爱之人,丈夫觉得你是个毒妇,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你怎么会知道?”容氏震惊,四皇子和袭春一事知道的人都已经死完了,唐棠怎么会如此了解。
唐棠对容氏震惊的神色很是满意,俯下身子和她对视,像玩弄小猫小狗一般的语气,“本宫当然知道,本宫比你知道的更多。否则也不会借着太子妃和那戏子长得极像一事陷害四皇子咯。”
“是你?”容氏咬牙切齿,顿觉五雷轰顶,从来只有她算计别人,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人算计。“我真是后悔当年没让李沐杀了你这个祸害。”
“他当然不会杀我。”唐棠提高声音急急地说,“因为他和我有私情啊。”
她居然和李沐有私情?自己想过李沐被她要挟所以背叛自己,也想过李沐得了她的好处才为她办事,唯独没有想过他俩居然有私情。
“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容氏瞪大眼睛质问道,又不得不承认自己居然有一丝羡慕。
羡慕唐棠有皇上的宠爱还不够,还有一个为了她连死都不怕的男人一直守护着她。而自己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有两情相悦之人当然是本宫的荣幸。”唐棠笑着说,这个时候倒和自己谈起耻辱来了?容氏难道不应该以自己所作所为而耻辱吗。
“对了,忘记告诉你。”唐棠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你父亲将你的表妹献给皇上了,不日就要进宫,看来你这个女儿在他心中也没有多少分量嘛。”
她说完捂着嘴笑起来,银铃一般的笑声落在容氏耳中却无比的刺耳。
她原以为父母至少会为自己难过一段日子,没想到这么快,这么快就找到可以代替自己的人,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放心地走了。
“你是来你替你的情郎报仇吗?”容妃努力坐直身子,哪怕心中已经千疮百孔,仍然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你对不起的人何止他一个,本宫与你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了,还有人要见你呢。”唐棠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示意等候在外头的愉嫔进去。
愉嫔做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翌日容氏就在淑仪宫悬梁了。
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没有人听到,更不提有人记载在册。
只有淑仪宫陪伴她度过无数个寂寞冷清的夜晚,看着她从炙手可热到落魄潦倒的宫砖知道,她最后死的时候一点也悲伤,甚至是笑着的。
那最后一句话是,“我真希望那年落入水中死的是我。”
容氏的丧事办的很简单。但皇上到底还是顾念往昔情分,也在意朝臣的看法,给了容氏答应的位分,依旧还在葬在了景妃园陵。
容答应丧事毕的那夜,皇上唤来了唐棠陪伴。
“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皇上语气沉重地问,心中感慨万千。
只有失去了才会知道旧人的好吧,唐棠冷眼看着,只怕皇上还是在意容答应的,只是碍于对自己的愧疚才不得不对容答应的死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嫔妃自裁是重罪,皇上不罚容答应的家人已经是开恩。”唐棠回道,觉得好生讽刺。
自己和容氏初遇的时候,她是妃子,自己是答应。现在她死了,自己是贵妃,她是答应。
“朕……”皇上欲言又止,半晌也没说出话来。
唐棠见皇上尴尬,知趣地换了话题。“太子妃前些日子来找过臣妾。”
“哦?她说什么?是否是太子对她不好?”皇上问道,四皇子一事之后,本要敲打太子,但奈何旁的事情太多,来不及处置,没想到太子妃主动来找唐棠,莫非是太子变本加厉?
“太子妃并无此意。”唐棠笑着打消皇上的疑虑,“致使她想让皇上为意诚赐一门好亲事。”
“意诚?”皇上皱眉,眼前出现那个秀气的形象。太子的伴读,眉眼之间有几分像萧贵妃,生得有些女气,看着温温柔柔的。“太子妃怎么会想起这事?”
“太子妃温柔体贴,或许是怕外人议论意诚跟着太子多年却至今未娶,怕是太子薄待了他呢。”
“瑛蓉这还是倒是有心了。”皇上叹道,意诚已年过弱冠,却连个未婚妻子也没有,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唐棠又说,“其实太子对他并不薄,甚至十分亲厚,吃住都在一块儿。太子妃那次离家出走也是因为意诚,臣妾听说太子似乎……”她抬眼打量着皇上的神色,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似乎什么?”皇上最不喜人说话吞吞吐吐。
“似乎有断袖之癖。”
“什么?”皇上皱眉,“断袖之癖?”
达官贵人养养娈童也是常有的事情,但身为太子迷恋男色,甚至闹得与太子妃不合,实在是荒唐。况且太子成婚已一年有余,居然还没有子嗣,自己早就该怀疑。
“臣妾也只是听人乱说,皇上不必多虑。”唐棠连忙要跪,又被皇上扶起。
“朕明日就会诏太子来,你去告诉太子妃,朕会替她做主,不必担忧。”
翌日,太子刚刚被萧贵妃训斥完,又被诏去奉天殿,一肚子的火气无处疏解。
“皇儿并非是他们口中的不堪之人!”太子为自己辩解道,怎么皇上一夜之间就突然要给意诚赐婚,甚至给自己安上个断袖的名头。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朕给意诚赐婚?”皇上反问,自己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在意一个人,甚至违抗自己的旨意,“他必须即刻完婚,搬离京城,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昨夜唐棠和自己说起此事,自己还是半信半疑,如今看太子的反应,只怕这所谓的谣言是八九不离十了。
成婚就罢,怎么还要搬离京城?这是存心要让自己和意诚永远不得见面,太子不知哪里的勇气,开口就是惊人之言:
“皇儿是太子!就算是真有断袖之癖,留一个伴读在身边又有什么不可,又有何人敢议论?”
“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皇上怒道,他只怕是疯了,才会在皇上面前拿自己太子的身说事,“朕能立你就能废你,你不要得意忘形!”
从前皇上哪怕对自己再失望,都不会提起废太子的话来,今日居然为一件小事要废自己。太子难以置信,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里变了。
哪里都没有变化,除了清棠轩的那位刚刚封了樘贵妃。太子丝毫不知自己的过错,反而变本加厉,冷笑着质问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皇上,“是樘贵妃和父皇告密吧,皇上是否是太宠幸樘贵妃,而失了理智了。”
“你也配来质问朕?”皇上勃然大怒,果然是太过溺爱太子,太过纵容萧贵妃,才让太子有恃无恐,以至于说出如此以下犯上的话来。
今日他敢质问皇帝,只怕明日就敢弑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