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卖官贩爵

“哟,贵客啊。”愉嫔笑着说,难得贵妃娘娘肯大驾光临自己的漱玉苑。不过今儿唐棠的脸色看着有些许差,不过也不奇怪,谁经了这样的事儿能脸色好呢。

唐棠勉强笑了笑,“我想明白了,你放手去做就好。”

“你当然得想明白了,不过我倒是挺佩服你,连李掌印都能勾搭上,真是了不起啊。”愉嫔玩味地说,果然唐棠能一跃成贵妃就有她的过人之处,能为常人之不可为。

唐棠懒得和她解释自己和李沐的感情,“萧贵妃机关算计不也是白费心思吗,可见我是有福之人,她半点撼动不了。”

“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愉嫔轻笑一声,这宫中的人个个都这么虚假,时时都防备着旁人,难道就不觉得累吗?“要不是林常在为你解围,你还能好好在这儿坐着吗?”

“不过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愉嫔撑着脑袋对唐棠开玩笑,“人家有恩于你,你转头却让她的孩子成为遗腹子,可怜啊可怜。”

“若没有我,只怕她的孩子根本就不能出生。”唐棠嘴硬道。

“行罢,左右道理都是你的。”愉嫔噗嗤笑出声,这个贵妃娘娘倒也有几分有趣,比旁的冷冰冰的人有意思许多,自己帮她也不算太亏。

“不过还要等等。”唐棠在心中暗暗算着,“只怕四皇子还不死心,皇上也对三皇子还有期望。”

“他母妃都死了还不死心?”愉嫔想起容氏就咬牙切齿,“那就杀了他的外祖吧。”

容氏罪大恶极,但要不是有容禄做靠山她又怎么能毫无顾忌的胡作非为,没一个不该死的。

如唐棠所想,四皇子确实不死心,他正想利用自己的妹夫,皇上看重的将军常遇春。

“皇兄近来可好?”三公主嫁为人妇转眼已经一年有余,气质和待字闺中时大不一样,周身带着沉稳和恬静,倒让四皇子觉得有些陌生。

“我一切都好,宫中发生了许多事情,三皇兄被废,意诚娶妻离开京外,你都知道吧?”

三公主许久没听见意诚这个名字,愣了一愣。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对意诚娶妻一事失落,然而现在她心中却毫无波澜。

不过是一介旧友罢了。

“我知道,听说父皇很宠樘贵妃,五皇弟也很受看重。”三公主淡淡地说,到底是一个母亲生的,四皇子的心思她明白。

“她根本不配。”四皇子喃喃道。

从前母亲还在的时候,他只觉得她霸道跋扈,不近人情,毁了自己的人生,甚至听闻母亲的死讯时也说不上悲痛。

直到夜里着凉咳嗽,想起母亲为自己掖被角。穿上从前的冬衣,看见母亲为自己缝补的阵脚。四皇子才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自己再也没有母亲了。而母亲留给自己最后的一句话是要自己杀了樘贵妃。

“她配不配是父皇说的算,皇兄可不要钻那牛角尖。”三公主劝解道。

四皇子看着三公主的笑脸只觉得恨铁不成钢,到底是妇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么快心里就只有夫家了。

“我来找你是想让常遇春替我对付樘贵妃。”四皇子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对自己这个皇妹给予极大的期望。

“遇春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多说。”三公主委婉拒绝。“我不过是一介妇人,遇春他再宠爱我,朝堂之上的事也不该我插手。皇兄还是另寻高明吧。”

四皇子铩羽而归,又拉不下面子和三皇子联手,终日在府中郁郁寡欢。

不知不觉入了冬,今岁好像比往年更要寒冷些。第一场雪在腊月初就悄然降临。

“皇上还是回屋吧,外头冷。”李沐端上温热的参汤,轻声对站在窗边的皇上说道。

自从入冬,皇上更加畏寒,除了愉嫔的丸药之外,人参灵芝等大补的药膳更是一日也未停过。

皇上看着眼前的鹅毛大雪,心中感慨万千,“你说这世间的黑与白,到底有什么界限。”

“依奴才看,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黑与白,对与错,与其追求所谓的真相,不如随性而活,从心而为。”李沐不知皇上的感慨从何而起,随口敷衍着。

“自朕废太子之后,前朝就安静了许多,你替朕做得很好。”皇上转身回到房中接过参汤喝着,又因为喝得太急呛到满脸通红。

“皇上慢些。”李沐关切道,突然觉得九五之尊的皇帝竟然有些可怜。

虽然身居高位,却孤独的很,哪怕是枕边人都不能全心信任。明明知道自己的天命,却又要强行寻些方子延续寿命,撑着一副空架子不愿撒手。

“朕记得樘贵妃喜欢梅花,你等会儿送些去吧。”皇上缓过气冲李沐说道,虽然闹出前些日子的闹剧,他心中还是挂念着唐棠。自己有心想亲自去清棠轩看看她,奈何身子不争气,走几步就觉得气虚胸闷。

现在的唐棠今非昔比,哪里用的着皇上想起,内务府早就差人送来各式各样的梅花。宫粉梅、玉蝶梅、月影、八重寒红、美人梅、虎之尾,应有尽有争奇斗艳,整个清棠轩都弥漫着梅花清香,恨不得比春日开的还要热闹些。

“娘娘要是觉得不够,奴才再派人送来,今岁冬日最好的梅花可都在这儿了,连萧贵妃宫里的都比不上娘娘的清棠轩里的。”内务府总管谄媚地笑着,一边说话,脸上的横肉一边颤抖,一看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主儿。

要看宫中谁最受宠,谁说话最有分量,看的不是皇上给的位分,看的是内务府这帮奴才的风向。没多久,整宫里得体的宫女太监、侍卫太医都被换了一遭,现在还留着的不是唐棠的心腹,就是懂事懂规矩愿意依附唐棠的。

“萧贵妃不爱梅花,所以才能让本宫得了便宜吧。”唐棠俯身轻嗅眼前的绿梅,果然味道不同往年,更加沁人心脾些,用来酿酒是极好的。

内务府总管听唐棠这么说,忙更加卖力地奉承起来,“娘娘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内务府最好的东西除了皇上皇后那儿,就全往清棠轩来。说出来不怕笑话,奴才做梦都想着为娘娘效力呢。”

同样是宦官,怎么他就这般油腻腻。唐棠听着这谄媚的话就起一身疙瘩,“行了,本宫知道你忠心,下去吧。”

“喳。”总管喜气洋洋地应道,转身要走正面碰上手拿梅花的李沐,“哎哟,这不是李掌印吗?怎么这么巧,奴才刚刚给贵妃娘娘送梅花来,这就遇.......”

“你活都忙完了?”李沐冷冰冰地打断他,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奉承完唐棠又来拍自己的马屁,也不嫌累得慌。

总管两头不讨好灰溜溜地走了,一路走一路在心里盘算着下回该怎么讨好这位贵妃娘娘,是送绸缎呢,还是送珠宝,看着娘娘清心寡欲的也不像是爱打扮的人,这就难办,或许送些话本能有用?

“看来我来迟了。”李沐环顾清棠轩,觉得自己手中的几枝梅花孤零零的,论数目论品相都被比下去了。说出的话无意中带出酸涩,好像是谁家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让唐棠忍俊不禁。

“哪里迟了。”唐棠虽穿着兔毛绣锦厚袄子,身姿却一点也不笨重,灵巧地跳下台阶一路小跑到李沐跟前,夺过他手上的梅花。

那梅花娇嫩欲滴,枝丫上还挂着雪水,花苞旁凝固的冰霜也极为玲珑剔透,一看就知是李沐刚刚从御花园为自己特意摘下的。“我就差你这么几枝呢。”

唐棠笑着示意李沐和自己一起进屋。

大冬天傻傻的站在外头做什么,屋里才暖和舒服呢。“侍月,去把我前些日子得的掐丝珐琅花瓶拿来。”唐棠兴致勃勃地将梅花插在花瓶里,左摆弄几下,右摆弄几下,好半天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仿佛看着一件艺术品般极为得意。

李沐笑着看她玩着梅花,就快要忘记他要说的正事。

“容禄你还记得吗?”李沐问道,容氏虽然已死,但他的父亲依旧嚣张。自从被皇上削去镇国将军一职之后,他离开京城到外地为官,本是个闲职,但他在京中的势力犹存,居然做起卖官贩爵的勾当。“他最近心思活络的很。”

“怎么?”唐棠不以为然,他一个被皇上厌弃之人又能成什么气候。

“他似乎在做舞弊的勾当。皇上重用常遇春,又大肆选拔科举人才,他知晓风向已变,所以找来不少贫苦人家的秀才,供他们读书,而且凭着自己从前的势力向他们泄露考题。”

“他想亲手培养出一批自己的亲信?”唐棠不屑道,年纪都快是自己的两倍,人怎么还这样天真。不说他选出的人能不能最终得皇上重用,就算是可以成为肱股之臣,等到能用之时只怕早就改朝换代,哪里还有他容禄的好处。“皇上可是很看重科举吧。”

天下英雄尽入我彀中,这便是最先隋唐时期设立科举的目的,直到本朝对科举的看重更是有增无减。容禄敢在这上面做手脚,可见确实是走投无路,被权势和金银冲昏了头脑。

“我已经暗地里搜集了不少证据,不仅是文举,容禄对武举也有染指。”李沐嗓音低沉地说道,让唐棠听着很是安心。

他总是这样站在暗处,站在自己身后,一丝不苟地做好一切,为自己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常遇春是最讲规矩的。”唐棠漫不经心道,“何况他是武举出身,应该更加看不得这些偷鸡摸狗之事,交给他来做吧。”

李沐也正有此意,其实容禄并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而是自己私下找来几个文人故意扮成科考多年不得志的书生向容禄求助。容禄虽然初次拒绝,但架不住金灿灿的金子,到底还是铤而走险卖了考题,让李沐得了个人证物证据在。

我的金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李沐心说,看着百两金子从自己兜里流走多少还是有些心疼。不过,花百两黄金买来容禄一条性命那可是划算的好买卖。

数日后的常府,三公主就要睡下就听见常遇春的脚步声。

“雀奴。”常遇春唤着三公主的小字,声音软软的,有些没底气,“你睡了吗?”

“还没呢。”三公主从榻上坐起,看见夫君面有忧色,“可有什么烦心事?”

“你可知道你外祖容禄助人科举舞弊一事,科举事关国家之根基,不容疏忽,我有心上报皇上,但又想到他到底是你的外祖......”常遇春犹犹豫豫,于公他应该立马将此事报给皇上,于私他又担忧三公主会因为此事烦恼,甚至迁怒于自己。

“你做你该做的就好。”三公主毫不犹豫道。本就和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外祖毫无感情,况且常遇春一向公平公正,她相信他不会平白诬陷任何人。虽然她是容禄的外孙女,但她更是常遇春的妻子,孰轻孰重她太明白。

千里之外的容禄正在烛光的照亮下和一群歌姬舞姬寻欢作乐,醉的不省人事,银子随手扔在地上,豪气十足。

买命钱花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心疼。

雪化的时候,一切丑恶和肮脏也就再无处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玩雪~容禄还是死掉好了,虽然他好像可以不死……

算了大开杀戒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