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已经无碍。”
“如此便好。”傅美人对方才去请李懋仪的宫婢说道，“秋儿，你下去备些茶点来。”
秋儿领命便下去了。
李懋仪问道：“听说陛下在美人这里，连早朝都没去，太后听了，发了好大的火。”
傅美人闻言，道：“太后一直不喜欢我，今日之事恐怕我脊梁骨都要被戳穿了。对了，陛下还在里面，刚用完早膳，也在说公主殿下不日成婚的事情，不如殿下入内殿，说一说殿下的婚事如何？”
“也好。”李懋仪沉思片刻，吩咐玉袖候在外面，自己便跟着傅美人进去了。
一入内殿，李昀果然还在。李昀见到李懋仪，并未诧异，只道：“想见皇妹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李懋仪道：“若是陛下想见我，一声召见便是了。”
听到李懋仪的回答，李昀先是一愣，但也并未说什么，只叫她入座。
“皇妹与裴中丞的事情，着实是朕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也好，看来皇妹是真的想通了。”
李懋仪只笑了一笑。
傅美人遣散殿内所有宫人，将殿门关了起来。正当李懋仪疑惑之际，傅美人便已经来到她跟前，神色有些凝重的问她：“殿下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什么？”李懋仪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殿下，你坠马前就跟我说过，说觉得自己不大对劲。”
见李懋仪神情疑惑，傅美人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殿下之前的事都忘了？”
李懋仪确实不知道傅美人所言何事，只是看傅美人和李昀看她的表情，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须臾，李懋仪回道：“我坠马之后，确实是忘了很多事情。”
“是啊，你连琳琅都忘了。”这时，李昀突然说道，“你坠马伤的严重，只是朕没有想到，许多重要的事情你都忘了。”
“还望皇兄提醒一二。”
李昀起身，来到她跟前，“皇妹，只是朕不知道，现在的你是否还值得朕信任。”
二人相视，李懋仪隐隐从李昀的眼神里猜到了什么。
看来，一切都如她所猜想的那样，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片刻，李懋仪尝试试探了一句：“自然。毕竟皇兄与我，都想摆脱桎梏。”
李昀听到这话，会心一笑。
一旁的傅美人松了口气：“殿下，还以为您连这个都忘了。”
“自是不会。李氏的江山，自然得回到李氏手里。”
李昀听了她这话，很是满意：“皇妹果然没有让朕失望，你果然清醒了。对了，之前你疑惑自己对程觐舟的情感来的莫名其妙，朕私底下也帮你去查了，虽然没有头绪，但有人偶然告诉过朕，有一种情蛊，分为子母蛊，施蛊者将母蛊放在自己身上，而中了子蛊的人，便会钟情其一人，更会性格大变，虽然朕没有证据证明你或许是中了这种东西，但朕猜想，你应该就是被程觐舟下了这种东西，才会对他如此死心塌地。”
傅美人道：“是啊，公主坠马之前不久，受过一次伤，那次我去看公主，公主便跟我说起，觉得自己对程太傅的感情不对劲，像是不受自己控制，所以我便将此事告诉了陛下。”
虽然与李昀联手在李懋仪的计划之内，只是现在李昀和傅美人所说的事情，让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在她重生之前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玉袖说她跟傅美人的关系并不算多深，可如今看来，自己以前不仅和傅美人关系匪浅，甚至和李昀私底下都有了其他原因的接触。
“皇妹，即便程觐舟真的对你下了蛊，但这些年朕瞧他对你也确实是好，虽然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你可以好好的利用这一点。”
傅美人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程觐舟真是卑鄙，为了名正言顺的得到李氏的皇权，不惜谋害我腹中的孩子，还对公主下了那样龌龊的蛊，真是卑鄙小人！”
李懋仪不禁问道：“美人的孩子，真是程觐舟所为？”
“自然！”一提起这事，傅美人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这朝野上下什么不在他的掌控中呢？我，还有林嫔的孩子，皆是遭了他的毒手！一想起我那已经有了人样的孩儿，我便……”
傅美人哽咽着，不再说下去。
李昀道：“若是我们再不做点什么，恐怕我们李氏，就要被程觐舟赶尽杀绝。届时他登上帝王的宝座，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李懋仪问：“皇兄，有一事我不明。”
“何事？”
“当年先帝驾崩，以程觐舟的权势，他本可以自己称帝，又为何会按照先帝旨意辅佐你登基？”
李昀愣了一愣，随后说道：“当年，朕也以为他会杀了朕，只是他没有。朕猜想，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否则，他现在又为何要做出这些事来？不过是想名正言顺。而且——”李昀顿了一下，“朕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些疑虑了。”
“此话怎讲？”
“程觐舟与你的母亲谢太嫔是同出世家，只是谢氏比程氏要没落的早些，如今的程氏若非程觐舟，恐怕不会比谢氏好到哪里去。只是，程氏有几斤几两朕是知道的，但程觐舟的势力盘踞各处，根本不是仅仅程氏可以做到的。”
“那皇兄的意思是……？”
李昀也不好说清其中缘由：“其他的事情，还得容朕私下好好查一查，只是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前，你与朕都需得韬光养晦，你的身边人，以及谢太嫔，都不能信任。”
“我母亲？”
“当年谢太嫔能出冷宫是靠程觐舟，她的荣华富贵全是依靠程觐舟才得到，她定不会让你做会对程觐舟不利之事，你明白吗？”
李懋仪思索片刻，回道：“皇兄的话，我记下了。”
从轩兰殿出来，李懋仪都还未从李昀和傅美人的话里彻底回过神来。
虽然她有心与李昀联手，但她毕竟也曾经为君多年，经历过许多事情。李昀和傅美人的话她还不能完全相信。
即便重生，但许多事情明显超出了她的认识。
李昀表面看着庸碌无为，依赖程觐舟，但实则早就暗中培养了自己的势力，韬光养晦，否则他又如何能避开程觐舟，知道那些事情？
如此，对付程觐舟倒是没那么难了，但却又变相复杂起来。
今日看傅美人的表情，若非是确切的拿到了证据，她不会如此确定。
程觐舟真的连未出世的孩子都下得了手么？
至于她体内的毒是否是李昀所说的情蛊，还有待她去查证。
同时她也想起了之前她的母亲谢氏不让徐太医声张她中毒的事情。
李昀有句话说的很对。
在这皇宫里，她不能信任任何一个人。
玉袖见李懋仪从轩兰殿出来便一言不发，便询问：“公主，你怎么了？从轩兰殿出来便见公主心事重重的？”
李懋仪回神，按了按额头：“没事，就是有些乏了罢了。”
玉袖哦了下点点头，“太阳可真从西边出来了，傅美人可是第一次主动邀公主去她的轩兰殿呢。”
“第一次？”
“是啊。”玉袖说道，“之前公主都是见到陛下的时候才能跟傅美人见到，傅美人虽然出身不好，但还是很知书达理的，但因为陛下专宠于她，所以满宫妃嫔都不喜欢她，太后也是，但在太后面前，公主还是很偏袒她，所以傅美人虽然跟宫里其他人都淡淡的，但跟公主还是比其他人要好些。”
“你是说，我以前在太后面前会偏袒傅美人？”
“是啊，因为太后也不喜欢公主，公主又喜欢跟太后对着干……”玉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咳了几声，见李懋仪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继续，“所以公主也不是因为傅美人而偏袒。”
“所以，我偏袒傅美人，只是想要太后不痛快？”
“这……”
“无妨，你说便是。”
玉袖小声回道：“……是，是这样。”
“原来如此。”李懋仪又继续问玉袖，“那个傅美人，是如何得到陛下的青眼，入宫的呢？”
“奴婢是听其他宫人私底下说的，说傅美人是跟陛下曾经的心仪之人长的像，是陛下自己带回宫里的。”
“陛下自己带回宫的？”
“是啊，其实这个公主当年也知道，只是公主现在忘了。当年陛下偷溜出宫，寻欢作乐，便在坊间遇见了时为花魁的傅美人，重金买下，带回了宫。当时太后很是不满，但陛下执意，程太傅又为陛下说情，傅美人这才留在了宫里。但宫里其他嫔妃都瞧不起傅美人的出身，太后更加不喜她，所以傅美人除了陛下，跟其他人都是淡淡的，跟其他嫔妃也从无来往，虽然在奴婢眼里，公主与傅美人算不上多深的交情，但跟其他人比，也算得上是有交情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玉袖所言，和傅美人在轩兰殿跟她表现的有差异。
若是二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就证明，坠马之前的她，是悄悄的跟傅美人有联系，连玉袖也不知情。
若是李昀所说的情蛊真的存在，再加上傅美人所说的之前的她怀疑自己对程觐舟的感情不受自己控制，那就意味着，在她坠马之前的那个她，已经开始清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了嘛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