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上映着亦辰的剪影。
他是那么俊雅,那么沉稳,那么独具魅力。
在密闭的空间里,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充塞于她的鼻端,撩拨着她的心情。
就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怦怦狂跳着,象装了电动小马达。
斯颜顿觉口干舌燥,好象车内的气温陡然升高,她额角渗出汗来。
“闷吗?”亦辰细心地递过了一张纸巾。
“嗯。”她迟疑一下,接过纸巾擦拭汗水。
“想说什么,嗯?”察觉到她的紧张,亦辰朝她绽了个鼓励的微笑,放柔了嗓子:“说吧,我听着呢。”
“亦辰,”斯颜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我……”
尖锐的手机铃音蓦然响起,打破了这诡异暧昧的气氛。
亦辰皱眉,巍然不动。
“呃,电话。”斯颜慌乱地提醒。
“这不重要,”亦辰不动:“先听你说。”
直觉上,斯颜将要说的话似乎很重要。他,不想错过。
电话固执地响着,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亦辰~”斯颜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尴尬地望着他:“接吧,可能有急事。”
“SHIT!”亦辰低咒一声,不情愿地按下接听键:“喂?”
“亦辰,你跑到哪里去了?”徐琳焦灼的声音在彼端响起。透过话筒,清晰地传到近在咫尺的斯颜的耳中。
热气,腾地从脚底窜起,直冲到脑门。
斯颜红晕满颊,咬着唇,扭头默默地望着黑漆漆的窗外。
她太卑鄙了!明明知道他爱徐琳,还想不顾他和徐琳的感受,把自己的感情强加于他的身上?
“有事吗?”亦辰淡淡地瞥了眼斯颜,却只看到她那头乌黑柔软的发。
“我找了你一天,你一个电话都不回,是什么意思?”他语气里明显的耐,让徐琳备觉受伤,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有事说事,别扯其他。”亦辰皱眉。
她只是他的女友,没有权力干涉他的行动吧?难道他事无巨细通通都要向她交待?
“亦辰~”被他罕见的冷漠吓住,徐琳呆了一下,委屈地低诉:“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亦辰微愕,心一软,放柔了声音。
“我,肚子疼。”徐琳随口编了个理由。
“你又节食?”亦辰不悦,下意识地低斥。
“你不在,人家没胃口嘛~”徐琳搂着抱枕,低声抱怨。
“弄条毛巾热敷一下?”他很想不理,终于狠不下心,只得提议。
“太麻烦了啦~”徐琳趴到沙发上,嘴唇上扬,漾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亦辰,还是关心她的,对吧?
“那怎么办?”亦辰低声交待:“不然去看医生好了。”
跟他说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医生。
“亦辰~”徐琳撒娇:“你在哪里?人家想你陪我去嘛~”
“我在勤县,暂时回不来。”亦辰无奈,只得说实话?:“乖,你自己去,嗯?”
这么晚了去勤县?
瞒着她一声不吭地跑过去,该不是去看斯颜吧?
“勤县?”徐琳心中警铃大作,霍地坐直了身体:“去做什么?”
“干嘛?查勤?”亦辰不悦。
“怎么,我不能查?”徐琳半真半假地玩笑。
“给二叔拜年。”亦辰语带保留。
斯颜听到这句,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他好象很爱徐琳。
在她的面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提,生怕她误会,是吧?
奇怪,他没有说谎,可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
不知什么原因,从交往之初,徐琳对斯颜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虽然行为上并没有特意针对她,但看得出来很排斥她。
因为彼此并没有很多交集,因此他也并没有在意。
只是最近,斯颜跟嘉文交往,几个人碰面的机会渐多。
可每一次见到斯颜,徐琳都怏怏不乐。
上次在福华,两个人更是为此闹得不欢而散。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徐琳追问。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不想说得太明白,亦辰一语带过。
“亦辰,我想你~”徐琳柔情似水。
“唔。”亦辰含糊地低应一声,尴尬地偷瞥一眼斯颜。
斯颜默默地倚着车窗,心中一片酸涩。
徐琳病了,亦辰现在忧心如焚,很显然,她已错过了表白的好时机。
“你有没有想我?”那边,徐琳仍在柔声追问。
“还有别的事吗?”他不答反问。
“那,记得早点回来。”察觉到他并不想多谈,徐琳聪明地不做纠缠。
“嗯,我会的。”亦辰松一口气,切断电话,把手机放进兜里,转头望向斯颜,歉然地解释:“她不舒服。”所以,多说了几句。
“她,不要紧吧?”斯颜垂眸瞧着自己的指尖,听见自己的声音粗嘎,如金属刮过玻璃,刺耳又刺心。
那两个人如胶似漆,她还能怎样?
不顾一切的告白,强行拆开他们?
她自问没有这么厚的脸皮,更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咳,”亦辰轻咳一声,重新提起话题:“你,刚才想说什么?”
“对了,你们放几天假?”斯颜忍住心底的悲哀,强装笑颜:“这个年过得热闹吧?哎,我都没时间过去拜年呢!”
多了一个八面玲珑,口齿伶俐的徐琳,应该比沉默寡言的她,气氛要热烈得多吧?
“颜颜~”亦辰满心失望。
很显然,她改变主意了。
“哎,时间过得真快,差不多要上班了呢!”斯颜语调轻快,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糟糕了,在乡下呆了一周,连骨头都懒了!”
亦辰看她一眼,微笑:“是啊,我看你胖了一圈,都快变小猪了。”
她不想说,他没办法,但只有要耐心,总有一天,会揭开这个谜底吧?
“呀,人家哪里象猪?”斯颜不依地噘唇抗议。
“是,你比猪可爱!”亦辰笑着调侃。
“讨厌,把我跟猪比~”她鼓颊。
“哈哈哈~”亦辰开怀大笑。
斯颜微笑,暗暗松了一口气。
总算混过去了,但愿他不会再追问。
放下电话,徐琳双手抱着胸不安地在房里来回踱着步。
亦辰变了。
上次从福华回来开始,他的态度明显变得疏离了起来。
虽然他依然每天跟她见面,可是他的心思却飘得很远,常常答非所问,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而且,他以前虽然也不会主动向她交待行踪,但如果她追问,从来都不隐瞒,态度十分坦荡。
可是这次却不同,他居然关机。
就连她谎称不舒服,除了得到几句礼貌上的敷衍,他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扔下一切,飞车赶回她的身边。
她很不安,多年在情场打滚的经验告诉她,她与亦辰的蜜月期已经过了,而倦怠期似乎比她预料之中来得更快。
虽然不愿意,却不得不承认亦辰跟她已渐行渐远。
如果是以前,她会很潇洒地转身,放手给双方自由。
但亦辰的条件太好,而她已逼近三十,青春不在,精力日衰。更何况,为了这份感情,她付出了太多。
相比以往任何一段感情,她投注了太多的精力和心血去经营。
就这么拱手让人,承认失败,她不甘心。
她厌倦了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相互追逐,彼此利用,各取所需的所谓成人之间的游戏。
她累了,渴望爱,渴望安定,渴望一个温馨的家。
可亦辰显然并不做如是想。
三十岁的男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再加上他的事业如日中天,不想这么快被婚姻套牢的心情,她可以理解。
她明白速欲则不达的道理,想慢慢地不着痕迹地套住他。
如果没有斯颜的介入,她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急迫。
可是,该死的,不管她怎么努力,这个秦斯颜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次撞到嘉文和斯颜亲热的场面,触动了亦辰内心的某根弦,唤醒了某种蛰伏在他心灵深处的情感。
旁观者清。
那一刻,除了震愕,除了愤慨,除了不甘,她还清楚地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做妒忌的情愫。
一种她期待了很久,他却从来也不曾为她展现过的感情,却在那一刻,为了一个叫做秦斯颜的女人苏醒了。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次勤县之行,绝没有他嘴里说的那样简单。
单纯只为给二叔拜年?
她不相信。
可是,他不肯说,她有什么办法?
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她制止斯颜。
很显然,郑嘉文,是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