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隔阂

晌午过后,她便开始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劲来,回到床榻上一躺便是一夜过去。

翌日,她浑身发冷,四肢无力,昏昏沉沉。

偶尔能听到有人在耳旁说话,内容断断续续听得并不真切,拼拼凑凑的大概是顾岫带着人去修路了,暂时回不来,只能先给她喂些草药。

可她身份尊贵,自不能与一般人相提并论,思虑之下还是派遣人去寻顾岫了。

苦药入喉,她便开始呕吐,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整个人如同一朵逐渐凋零的花朵。

这一日,她滴米未进。

夜风钻进屋内,撩起她额头的碎发,像路旁整齐有序的水草,一摇一摆的晃动着。

“阿满”顾岫上前唤她,不过离开三日,她便轻减不少,他很难不心疼。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回应,与顾岫一同进入的还有一位年纪不大的医婆。她上前给楼满烟诊脉,又取出草药捣烂,敷在她接近太阳穴的位置。

顾岫寸步不离的帮忙,医婆也轻散不少。

少顷,楼满烟一身凉意被驱散,身体开始发烫,便不老实踢厚重的被褥。

顾岫在一旁照看,她踢一次,他便重新铺一回,来来回回几次后,楼满烟也烦了。

努力睁了睁眼,一张嘴嗓子几乎冒烟。

“水”

顾岫忙不迭的将手中杯盏送了过去,这只杯子他方才使用过,神思不属的缘故,一直握在手中,连水温都不曾大减。

“阿满。”他将人扶起,怀中好似有一捧云,软绵绵暖乎乎。

楼满烟舔了舔唇,便追着茶盏一饮而尽,温暖水流方入喉,她便趴在顾岫身上干呕着,吐了他一身水。

顾岫连忙唤来医婆重新看诊,医婆只说一时半会儿无法减轻症状,只能服用些陈皮酸枣来扼制呕吐感。

只是,症状还需三四日才能渐渐缓和,顾岫等不及,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人取了些果脯蜜饯想喂她吃下。

除了水楼满烟不想碰任何食物,晃着脑袋眼角冒着泪花表示拒绝。

“乖,吃了便不吐了。”他声音温柔连呼吸都是软的。

楼满烟头痛欲裂,身子缓缓往下挪了挪,用被子将头盖住,如此便可不听不见。

“若不补给,唯恐越拖越严重。”顾岫将果脯放在她唇间,她也不张嘴。

她发出呜呜几声,奋力的翻了翻身。

“阿满不乖,我只好另寻法子。”他将果脯含入口中,附身而下,用舌尖撬开她的贝齿,顺利将果脯渡了进去。

楼满烟原本抗拒,可果脯的滋味入口后,酸甜刺激到味蕾,登时便觉得喉咙打开了。

顾岫见她伸出手,心有所感将茶盏送到她唇边,浅浅尝几口后,察觉并无异样,便连着饮了好几口。

顾岫不敢给她多喝,适时将杯盏挪走,楼满烟不满的瞪他,那眼神太软,像一只受尽委屈的小鹿。

他既心疼又好笑,“留些肚子,我命人给你备碗清粥。”

楼满烟没有拒绝,转过身又沉沉睡去了。

忽冷忽热的一阵躁动,顾岫见状也窝在一旁睡不安稳,干脆褪下衣裳钻了进去,将她拦腰一搂,死死的按在自己胸口。

楼满烟被捂出一身热汗,半睡半醒间,察觉到身旁有人一直在妨碍她伸展躯体。

“老实点,别闹。”顾岫按着她后脑勺,轻轻拍了两次。

楼满烟骤然醒觉,猛然睁眼,看到便是顾岫如刀削般的下颌线。

力气尚未恢复,她那点力量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

“热,松开我。”她鼻音很重的缘故,乍听之下似带着几分羞赧,像是挠在顾岫胸口处的猫爪子。

“你若睡觉不老实,这一病估摸半个月起不来。”顾岫沉声威胁,声线紧绷。

楼满烟在他胸口无力捶了两下,两人贴的太近,他的胸口太硌人了,肌理分明的像一块硬石头。

“君子不可乘人之危。”

顾岫用袖子擦拭她额头沁出来的细汗,“那我便当回小人吧”

楼满烟一时不察,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德行高臻,又怎会愿意当小人。

“别闹了。”楼满烟胸口隐隐发疼,挣扎着想要坐起身。

“我已伺候你一夜,莫要让孤功亏一篑。”顾岫不松口,比声线更紧绷的还有他的身体。

楼满烟气恼不已,“我疼。”

“何处疼?怎忽然疼了?”顾岫伸手在她身上游走,动作自然仿佛两人之间本就不该有隔阂与防线。

楼满烟脸色愈发难看,闷声道,“你压得我胸口疼。”

顾岫仿佛被灼了一下,迅速的松开她。

“我这体质抗下病痛应该不成问题,你若在搂紧些,我兴许便看到明日的太阳。”说着,她大剌剌的揉了揉胸口,动作像个光膀子大汉。

顾岫脸色涨红了一瞬,转瞬又恢复那副克制有礼的姿态,他唇角噙着笑,“关心着乱。”

言讫,便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降温了,也不枉费我守了你两日。”

借着蒙昧的月光,楼满烟注意到他略显疲累到神色。

他先前带着人去挖路,末了又赶回来照顾染风寒的自己,岂止是两夜不眠,想来他应该劳累多日了。

楼满烟不好开口赶他走,听到窗外传来的鸟鸣声,估摸着也该天亮了,便道,“睡吧,我不会再踢被子了。”

顾岫笑了笑,也不再多言,伸手将她搂了过来,虽不如方才用力,却也足够暧昧。

他垂着头,埋在她颈间,吸取她身上好闻的茉莉香气,似有促眠的作用,他很快便睡着了。

他呼吸太过灼人,楼满烟已无心睡眠,被他拘着更不敢轻易挪动,保持着动作一直到有暖光笼罩屋子。

顾岫醒来时,便对上楼满烟乌黑的眸子,随后便听她口气不善道,“我要沐浴。”

许是怕顾岫拒绝,她又连忙道,“药浴要成。”

这一夜她好似被夹在火炉上烤,浑身黏腻仿佛沾了一身泥屑。

视线相交,无声对峙后,顾岫折服在她那双流着水雾的眼眸中。

他笔画一个手势,“一炷香的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