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抓到罪证,便可摧毁黎初高高在上的形象,还能让柳飞鸿摆脱束缚,重新获得自由。
她先前已派遣人一路跟随,如今还得快马加鞭通宵达旦的命人去给柳飞鸿传口信。
她将此事交待给了寒纱。
至于柳絮她定是要亲自审问。
“是谁让你给我下的毒”
柳絮瘫软在地上,看着她的眼神异常的平静,宛如一滩死水。
“不说可是要吃苦头的。”楼满烟蹲下身,在她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
“悉听尊便。”柳絮唇角溢出一抹笑,是遇见死亡释然的笑,甚至还包含了对楼满烟不知所谓的讥讽。
“人呢,就是贱,杜清燕是如此,你也是如此。”楼满烟感慨着,忽地一道银光闪过,柳絮便被挑断了手筋,她却只是闷哼了一声,咬着发白得唇,带着笑意看着楼满烟。
“就这点手段”
“胃口真大。”楼满烟站起身拍拍手,“东苑那一处有一口废弃的水井,里面养着无数蛇虫鼠蚁,不若你今夜便去那儿尝尝被污秽之物啃咬的滋味吧。”
柳絮笑意一凝,眼中显露出慌张,“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并不知幕后主谋是谁,你给我个痛快。”
楼满烟嗤了一声,吩咐竹秋,“做一张一模一样的人皮,我要钓大鱼。”
柳絮笑不出来了,她听闻过楼满烟的恶名,打心里觉得她一个内宅女子翻不出花样来,如今看来她是大错特错。
楼少怀回到书房时,从敞开得窗棂缝隙看到翘着二郎腿,毫无形象坐在圈椅上的楼满烟。
心里一时百转千回,她到底瞎没瞎
思及此,楼少怀居然不敢在近一步,正退缩时便听青黛喊了一句:老爷。
他尴尬的踏入门槛,“阿满今日怎出来走动了。”
“我若再不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就怕都不知道怎么死。”楼满烟动了动胳膊,精气神十足。
“这说的什么话”楼少怀盯着她眼睛看。
“今日我来就是要爹一句话。”
“你说。”楼少怀一双手揣在袖子里,不停的来回打转。
“我才是楼家的女儿,爹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她拖长了嗓音。
楼少怀猛地一瞠眼,沉默过后,低眉咬牙道,“阿满何出此言,爹还不至于老糊涂。”
“如此甚好。”楼满烟仰头往后一靠,更显得不羁与慵懒,她看着摇曳花灯,“那我也就无需再手下留情。”
楼少怀心惊肉跳,内心波澜起伏,“有太子护着,阿满何须自己出手”
“有人不老实,主意都打到我跟前了,我还退一步海阔天空剥皮拆骨方解我心头之恨。”楼满烟加重语气,说得咬牙切齿。
楼少怀惊愕至极,竟是一时语塞。
“方才与爹爹所言,定不会被人洞察吧?”她一转头,锐利得目光落在他身上。
楼少怀禁不住倒退一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外人或许难以信服,但为父始终是你的坚强后盾。”
“赵氏毒害我,依我这性子,本该剁其四肢的,顾及爹颜面,我便宽宥她数日,是生是死全看她表现。”
楼少怀只觉心脏一紧一松,整个人十分凌乱,就差跪谢她格外开恩。
赵氏被禁足,把持中馈的事儿便暂时交给了周金枝,楼满烟也敲打她几句,额外也提醒了楼培玉,若是管不住自家媳妇,便换一个。
楼培玉将这句话放进心里了。
周氏不是一直想逃吗?正好两看两相厌,她若是瞧不上自己,正好寻个由头给人挤兑走。
下回再娶个好拿捏的,日子岂不舒坦。
思绪一通,郁结自解。
*
玉瑶殿。
午后时分,日炎若火,万物俱静,唯闻蝉鸣。地面热气蒸腾,似水汽上腾。
冰鉴从大殿内溢出,与一阵阵热浪对冲,丝丝凉意在大殿外的走道上浅浅蔓延,在拐角处消失殆尽。
殿内丝竹声声,女子歌舞曼妙。
一名身着黑衣男子跪在大殿内,双手托着拳头大小的锦盒。
裕昌将锦盒打开查验,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尽管他早有准备,还是克制不住浅浅的干呕一声,随后面带窘色的将盒子呈给了明昭帝。
杜清燕坐在他身侧,用绢子掩了掩口鼻,“眼下还不宜进补,陛下悠着些。”
“无妨。”他摆摆手,让裕昌将那物什浸入烈酒之中。
底下那黑衣男子,依然保持着垂首敛目的恭敬姿态,“虽是一个月用一次,可至亲骨血并不宜得,更不宜保存。”
言下之意,新鲜的才最管用。
明昭帝递给裕昌一记眼神,“朕若能长命百岁,这些后孙留着也无用,尤其是那些没有依仗的子嗣。”
裕昌拱手,“奴才明白。”
歌舞散去,明昭帝将换了一层书皮的灵峰奇术取出,好似捧着致宝一般细细观摩。
“想不到一本书居然能的陛下如此喜爱。”杜清燕坐在一旁眉眼飞笑。
“多亏爱妃,朕才能得此至宝。”明昭帝如今越看她越欢喜。
杜清燕故作关心,“到底是未经查验破旧残本,兴许言过其实陛下切勿轻信,以免伤了身子。”
明昭帝轻笑一声,将她一把搂入怀中,手也不老实起来。
“朕还要陪你数十载呢,自然会小心谨慎,你勿要忧心。”
两人正欲放纵时,忽听殿外来报,莫宣仪落水了,小公主也被吓得哭闹不止,若再不歇止恐会失了神智。
明昭帝迟疑了一瞬,又看了看媚眼如丝的杜清燕,还是撩袍离开了。
一路步履如飞,看着熟悉的景致,他才恍惚察觉自己许久不曾踏入青玄宫。
小公主的哭声抽抽搭搭的,似乎一口气喘不上来便会厥过去。明昭帝不由加快脚步。
莫婕妤还未清醒,宫娥已重新为她换了衣裳,太医告知人虽无碍,却受到惊吓,醒来后需安神补脑。
明昭帝到底是心疼她的,赐了好些滋补药品,绫罗绸缎。
他在摇篮旁逗弄小公主一阵,也不知是哭到没力了还是当真被他哄好了,须臾过后没了声,沉沉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