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问题儿童不早点矫正会带来很大麻烦的!

回到苑里后,休息了许多日子,除了药师堂里苦得要死的药,生活还算安逸的,之前落下的伤痛也渐渐恢复了。

绿苑里别的不多,就是绿色植物多,随意地踏出门就能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让人倍感心旷神怡,实在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这天早上,师父大概是见我们恢复得差不多了,让我们去他那边议事。

师父说已经确实旋风寨和宓罗门联合起来,并打算对绿苑不利——初步推测是近年来旋风寨野心增长,想彻底掌控绛湖,而我们绿苑也是在绛湖附近的江湖门派,所以旋风寨就打起我们的主意来,而之前我们苑里派去打听的弟子回来时受了重伤,现在正在疗养。

“与其猜测他们什么时候下手,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师父说,“现在,我们的目标是旋风寨。”说罢,他似乎不想让气氛太严肃了,又干笑两声:“想不到我苑归隐了,还有老朋友揪着不放啊!你们说是吧?”

结果冷场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师父:“咳,你们有在听吗?”

“有啊!”花花师姐回应道:“可我和青砚还太小,以前的风雨都没有体会过,不知道该作什么回应。”不愧是和我一起玩到大的好师姐,说出我的心声了!我赶紧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是啊!”

二师兄则是若无其事地坐到一旁看风景,似乎看得很认真,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师父说话……

平时最多回应师父的就只有大师兄了,可现在师父讲话的时候他一直没反应,也没参与讨论,师父冷场了他也不救场,就差没在额头上贴张纸条说明:“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背景板。”了。

师父也没怎么理会大师兄,兀自笑了笑,让我们自便,就坐下翻起书来了。

……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问花花师姐,她鼓了鼓腮帮子,说她也不是很清楚,我就转头去找二师兄了。

“师兄,风景好看吗?”

“好看。”

“唔……我想问一下……”未等我想好措辞,二师兄就起身走开了,我正疑惑,只见他到桌边倒了两杯热茶,放到师父和大师兄面前。

“师父。”

“原来你在听的啊?”已经习惯二师兄的经常无视的师父似是受宠若惊地。

但二师兄仍旧面无表情地,也不回应师父,放好茶后说了一句:“两个大男人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闹。”

下一刻,两位刚喝了几口茶的大男人差点被呛到,猛咳了一顿:“咳咳咳咳咳!”

“精、精辟!”花花师姐佩服地竖起拇指,然后“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先是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仔细地想想,大师兄和师父“闹别扭”的,好像是因为一个胡渣大叔,叫、叫“方凌风”来着?

“连愈,你是不是找到凌风了?”师父的话肯定了我的想法。

“叫得真亲切,师父和那人有什么关系吗?”大师兄冷冷道。

“你也知道的,他在哪?”

“那可是神出鬼没的江湖大盗,我怎么知道他在哪?”大师兄说罢,甩下一个“告辞”又潇潇洒洒地走了。

接着,师父叹了口气,对我们说:“你们回去吧,让为师一个人静静。”

方凌风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想来师父看起来是不会告诉我的,我也不好自讨没趣,我甚至能想象出如果我去问他的话,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师父,方凌风是谁?”

“傻孩子。”

“师父,大师兄好像很不待见他?”

“傻孩子。”

“师父,方凌风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傻孩子。”

……

所以,我没有去问的必要。那么大师兄呢?可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随后,我到厨房里拿了一碟点心,装篮子里去找大师兄。

这碟点心是大师兄喜爱的荷花酥,他说这些小不点样子很可爱,吃起来甜甜的,很治愈。

所以我想着,把这碟荷花酥给他,或许能让他开口呢?

“大师兄,开门呀!”

“噢?小青砚找我有什么事吗?”

……大师兄压根儿就很正常啊!

“大师兄饿了没?”我咧出一个笑容,“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荷花酥,你只要诚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它们送你了。”

“比如说?”大师兄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我手里的篮子。

“方凌风到底是什么人?他和师父是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过节?”

“嗯哼?我到底要不要为了荷花酥出卖师父好呢?这样不太好啊不太好~”

我便笑了笑:“其实大师兄很在意师父的。”

大师兄扯扯嘴角:“当然。”

我:“那你又为什么……”还没说完,大师兄的脸色就是一沉。

“我也是为了师父,师父根本就没欠那人些什么,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啊?”

“可是师父就是死脑筋。”大师兄揉了揉太阳穴,“青砚,你说咱家师父脑袋里是不是关了只机关猪?”

“为、为什么是机关猪?”

“因为普通的猪会生老病死,可他脑袋里的猪是永动的!”

大师兄总算跟我说了关于方凌风的事情。

说起方凌风和师兄、师父的渊源要追溯到二十年前,师父还尚算年轻的时候。不过,那也只是大师兄见到方凌风的时候,真正的渊源是三十多年前,师父所认识的一名女子,但如今大师兄也不过二十六,这些事情他也只是一知半解,除了当中重点。

师父孤身一人游历江湖的时候认识了一位女子,是因为茶馆的一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帮女子把被抢的东西拿了回来,许是因为师父长得好看吧,就算是如今青丝全数换银丝,依旧不减风华,气质出尘,想必那时候年轻时更是英姿非凡,那位女子可能因此对师父一见倾心,有意相随。然而,师父有一个很严重的缺点,就是不解风情,这大概也是我从没见过有师娘的原因。那时候师父拒绝了女子的心意,一心只提一壶酒,一把剑走江湖,可谓是意气风发。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那女子竟抛下家中人事跟随他,痴情至此,让师父心里生出对她的愧疚之意。一来师父心存愧疚,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受伤,但也不勉强自己,也不想让她就这么追随自己,加上江湖凶险,身在江湖飘的,哪能不挨刀?于是,师父思考再三,决定去找她的亲戚了。

其实师父为她做得还挺多的,为她找到亲戚,看着她有个安定的居所后才辞别了她,也算是没有对不起她了吧。

然而,在师父再江湖上游荡了数年后,那女子病故的消息传到了他耳中,他那时仍感到愧疚,就去找她的那家亲戚,想为她上柱香。

然后,师父便从她亲戚那儿得知她和一名男子成亲了,有了一个孩子,可是那男的却跟别人跑了,害她落下心病,大夫也束手无策,最终便是撒手人寰。

想来师父也是没有欠人家什么的,可那家亲戚却指责师父当初抛下一个女孩子家的不闻不顾,以致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而师父的脑袋里真的有只机关猪吧,他竟然也觉得自己对她有所亏欠,竟答应了那家亲戚的要求——带孩子。

“其实那家人就是不想带孩子而已。”大师兄苦笑道,“师父何必要这么委屈自己,又何必把那人纵容成这样。”

“纵容?”

“对,这孩子就是方凌风,仗着师父对他母亲的愧疚而不敢管束他,如今即使是成了大盗,师父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说罢,他叹了口气,“如果就这样也没什么,至少不干涉师父的生活,可那人就是找抽的!”

真正触怒大师兄的是方凌风简直就一讨债的:出去在外把钱用光了就来找师父要,反正是师父欠他的;在外打着师父儿子的名号,惹是生非,却毫不愧疚,反正也是师父欠他的。方凌风虽然总是找师父讨债,可一讨完就走了,也不和师父说说话,也没有给过师父一点点陪伴,丝毫不顾及师父的心情。

“我和小玉可看不过去,好几次把他拎回来了。”大师兄说,“我们都把那人推到师父面前了,还没说上几句,师父这机关猪就一摆手,一张嘴就是‘算了吧,放了他’。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怎么可以这样!”我听着也来气了,“他根本就和师父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师父根本就没欠他什么,但养了这么多年,终归是有感情的。”大师兄叹气道,“这也是他之前断定我不能杀他的原因,我不想师父因为他伤心。”

“到底是为了师父啊,”他轻轻地说了句,“那个机关猪……”

他嘴上说着师父是机关猪,可我分明看到了他眼里都快溢出的温柔。

“那现在呢?”我问。

“现在啊?遇到那人一次就打一次,不能让他再靠近师父了。”

“师兄果然还是很在意师父的。”我心想,比起方凌风那个胡渣大叔,大师兄才是亲儿子啊……

“是啊,就是很生气他为什么这么惯着方凌风,还有他那一直觉得自己欠了人家的傻子心态。”

至于大师兄是什么时候遇到方凌风然后知道这些事情的,大师兄的答案是他拜师后不久,碰到前来要钱的方凌风。

据说那时候大师兄还是个暴躁小孩,方凌风刚向师父说完一句“我没钱了你给我点?”后,大师兄把他当作街边什么流氓地痞,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人给撂翻地上……

“要不是师父拦住我,他早就没了。”大师兄说,“现在想起来也真是不甘心,那会儿我要是再叛逆一点,他就是我手下亡魂好吧?反正那会儿我都惹了整个地方官衙了,多惹一条人命也不多……”

“你小时候别是个问题儿童吧……”我不禁地。

而至于为什么师父突发奇想想拐个徒弟呢,大师兄的反应是双眼一瞪,一句“我怎么知道?”关于收徒的过程,大师兄只用了一句话概括:“小混混碰到了一只大混混。”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富有磁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温柔,我竟不禁陷了进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然后大师兄就被成功拐带了吗?”我问。

“你猜。”大师兄笑笑,伸手拿过我手里的篮子,“回答完毕,句句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