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说过这起谋杀是和艺术有关的,您当时笑了,您还记得吗?我还说过,那个房间是整个房子里最漂亮的房间,里面存放着很多艺术作品,曾经让曼斯菲尔德家族声名显赫的艺术工具都安眠在那里。在那个房间里,艺术气息如此浓郁,甚至是触手可及。我们迈过门槛的时候看到的奇异景象--她的美丽几乎让人觉得虚幻缥缈,您还记得吗?消瘦的斯比勒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把做工精美的椅子里,她全神贯注于手上的工作,她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在炉火的微光的衬托下,那些柔软的发卷闪闪发亮。是的,我相信您都记得,而且您比任何人都记得更清晰。但是,您同时也感觉到在这幅美景的背后,有一些您难以触及的东西--一些哀婉动人而富含悲剧性的东西……
“别目瞪口呆的,阿齐勒。别这么看着我,我并没有精神失常;别急着抗议,先听我说完。首先我要澄清一点:斯比勒小姐从来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东西,我也从来没有主动向她提过任何问题。但是,我认为我的结论是常理和逻辑的必然结果;您再也找不到其他任何可信的解释。我的理论不仅可以解释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包括那些最奇异的事件;而且能够合理地解释案发之后斯比勒的古怪行为。在梦游的过程中,她设法使‘混乱之王’复活了。也是出于这个原因,我对这个案子一直保持沉默,我想您现在可以理解我的苦衷了吧……我现在打破沉默,是因为您和斯比勒之间的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
“请继续说。”我的喉头哽咽着。
“我先要告诉您,埃德温既不是被谋杀的,也不是被故意刺杀的,”欧文偷偷地窥探着我,“这让您安心一些了吧?我能看得出来,您心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结痂。埃德温死于意外,一个不幸的女孩儿的随手一挥要了他的命。”
他低着头,在窗口附近来回走了几圈。最后,他停在了他的瓷器收藏前面。
“我的一个同行--一个非常杰出的同行--曾经告诉过我他的理论:要想解开一个秘密,只需要摒弃那些不可能的假设;对于剩下的那些看起来荒谬的假设,越是看起来荒谬就越有可能是真相。埃德温的死亡的难题就是符合这个理论的一个很好的例子。您还记得那天晚上发生的主要的事件吧?我曾经写了几篇摘要让您阅读,您应当还有印象。请您回想一下那个案子中主要的证人是女家庭教师哈尔曼小姐,她是一个很正派的人,她的证词应当是诚实可靠的。她说看到一个可怕的、惨白的面孔贴在走廊的窗户上,她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大衣的人迅速地离去,几分钟之后又回来了。那个人影的步态犹豫,鬼鬼祟祟地走进了靠近埃德温的房间的塔楼。地面上的积雪,以及哈尔曼小姐的监视都证明随后没有任何人离开过埃德温的房间,直到发现尸体为止。如果采用刚才我提到的方法,我们能够得出什么结论?”
“那么说……”
“也就是说没有人离开过房间,就这么简单。这意味着:鬼鬼祟祟地进入房间的不是别人,就是埃德温自己。”
“埃德温?”
“这就是剩下的看起来很荒谬的假设……”
“可是……如果真的是埃德温,他把鼻子贴在窗户上的时候,为什么家庭教师没有认出他?”
“很好的问题,阿齐勒!您说中了要点。为什么哈尔曼小姐没有认出埃德温?首先,一个人把脸贴在窗玻璃上本身就很难辨认。另一方面,埃德温苍白、吓人的脸色还有另一层含义,我马上就会解释。顺便说一句,别忘了前一年老乔治从马上摔下来的悲剧;那件事是一个重要的导火索,让人们以为‘混乱之王’又回来了。出于这些原因,可怜的哈尔曼小姐看到窗户上的苍白面孔之后,她很自然地认为是看到了幽灵,她毫不犹豫地把那个人影和邪恶的传说联系了起来。恐惧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导致她下意识地改变了她的证词。比如说,刚开始的‘苍白的面孔’慢慢地变成了‘白色的面具’。事情还没完,她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的描述也很荒诞,我们需要继续分析。在凌晨两点,喧闹的声音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跑到走廊上‘看到’斯比勒正在院子里和一个袭击者‘搏斗’。不过,哈尔曼小姐无法详细描述那个袭击者。我要提醒您,当时是晚上,而且哈尔曼小姐是透过玻璃看到院子里的斯比勒;在寒冷的季节里那些玻璃窗的透光性并不好。她喊了起来。可是,等她打开窗户之后,她只看到斯比勒一个人。神秘的袭击者已经不见了。更奇怪的是,在斯比勒周围的雪地上没有任何脚印能够证明真的有袭击者。那么,根据我们的理论来推断:当时不可能有人在袭击斯比勒,她的周围也没有任何人。再考虑一下我们已知的情况:哈尔曼小姐满脑子都是那个可怕的闲逛的人影;她刚从睡梦中惊醒就看到了惊人的景象;而且她当时的视线不佳。哈尔曼小姐看到斯比勒在院子里奋力挣扎,她很合情合理地‘自认为’看到了一个袭击者。您认为这么说合理吗?”
“好吧,我承认您的理论能够说得通。我们假设斯比勒因为一些我们未知的原因在原地挥舞胳膊,给人以和袭击者搏斗的假象。但是您忘记了一件事情,欧文,您自己在笔记里也提到了:斯比勒的身上有不久前的搏斗留下的痕迹,她的胳膊和肩膀上都有淤血,而且她的脸上和嘴唇上也有伤痕!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斯比勒自己也声称受到了袭击……”
“很好,阿齐勒!不久前的搏斗的痕迹,淤血,等等!我们可以稍稍整理一下顺序。这么说吧,斯比勒当时毫无疑问是在梦游。她应当是处在一个噩梦当中,这个噩梦中肯定有一个袭击者正在攻击她,于是她绝望地抵抗。然后,哈尔曼小姐的尖叫突然把她惊醒了。”
“好吧。但是,这还是无法解释她身上的伤痕,比如说肩膀上的淤血!”
“这当然无法解释伤痕的问题。哎,您还是不明白……”欧文叹息说,“她身上有不久前的搏斗留下的痕迹,然后她做了一个噩梦!她实际上是在噩梦中重复她经历过的搏斗,明白吗?说到搏斗,您有什么想法?胳膊和肩膀上的淤血……破损的嘴唇?您还不明白?她会和谁搏斗?您再想想,除了致命的伤痕之外,死者的脸上也有划痕!说实话,我不相信凶手(如果真的有凶手的话)会故意在受害者的脸上留下划痕!这和死者身上的其他伤口完全不同,这更像是一个盛怒的女人自卫所留下的痕迹。”
“我明白了……埃德温和斯比勒之前发生了争执。”
“很正确。根据我们已知的情况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不难猜测出这次争执的起因。埃德温肯定想要……拥抱她;但是她想要把埃德温推开。埃德温用胳膊强行搂住了她,斯比勒试图挣扎。这种争执和我们刚才提到的各种伤痕相吻合。但是,他们是在哪里发生了争执?又是在什么时候?
“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我要先讨论一下埃德温身上的致命的伤口。在他的腹部有两处伤口,是又长又细的凶器造成的,这两处创伤引起了内出血。警方仔细地检查了埃德温的房间,没有找到凶器。这证明,埃德温受伤的地点并不是在他的房间里。也就是说,在哈尔曼小姐看到埃德温进入房间之前,他就已经受伤了。现在,再想想哈尔曼小姐是如何描述那个闲逛的人影的:一个苍白的面孔,很吓人,步伐犹豫!透过冻了霜的窗玻璃,她看到的肯定是变形了的面孔。她的描述说明了什么?说明埃德温正在忍受痛苦!他走路的姿态也证明了这一点!实际上,他当时已经受了致命的伤!
“我对于外科医学不太精通,不过我听说这种内出血刚开始的时候都非常痛苦。而且内出血不会立刻致命,有时候在死前要挨很长时间。在埃德温的案子里,法医坚持说凶器非常尖细,所以在内脏上留下的伤口也很小。在当时,警方并没有注意这个问题,因为他们对于谋杀的时间很有把握。实际上,他们大错特错了。我们现在可以很自然地推断出,房间里的一片混乱以及喧闹声都是受害者自己精心设计的假象。他制造这些假象就是为了让人相信是有一个精于‘混乱’的凶手杀死了他。根据我在处理案件中积累的经验,受害者搞这种把戏通常都是为了保护某个特殊的人不受怀疑。这一次,埃德温想要保护的就是在他的肚子上扎了两针、要了他的命的人--斯比勒。
“您还记得吧,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有一些东西不见了:一件毛衣以及一件大衣。人们最后一次见到这两样东西都是在‘女王的工作间’里。我在埃德温的衣柜里找到了那件属于尼古拉斯的大衣。我在衣柜里还找到了一顶帽子,那顶帽子很显然也是来自‘女王的工作间’。现在我们很清楚了,是埃德温拿走了大衣和帽子。他穿着这些道具,于是哈尔曼小姐看到一个可疑的闲逛的人。但是毛衣哪儿去了?毛衣不见了,但是毛线球和针都还在那个房间里,不过不在正常的位置上。这是为什么?
“毛衣,毛线团,针……您明白了吧?考虑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把两根毛衣针和埃德温身上细小的、致命的伤口联系了起来。而且,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地点:‘女王的工作间’。所有的证据都表明斯比勒和受害者就是在那里发生了争执,斯比勒当时正在织毛衣……
“大家都一致认为埃德温是在晚上十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严格的说法应当是:在晚上十点之后就没有人见到过埃德温。不过我要提醒您,这完全是根据斯比勒一个人的证词,她声称埃德温在十点离开了‘女王的工作间’。实际上,他们两个人在里面停留了很长时间。哈尔曼小姐是在午夜看到闲逛的人影。我认为斯比勒和埃德温之间的争执应该刚发生不久,我猜测是在一刻钟之前。
“我要承认,我是完全通过推理来重现当时的情况。但是我认为我的推理是建立在已知的信息的基础上,我还分析了主要人物的心理变化过程,我的每一步推理都符合三段论;因此我得出的结论应当非常接近事实。
“斯比勒的感情很显然是整个事情的核心。她的灵魂很纯洁,但是总是处在梳理不清的感情纠葛之中。首先是年轻的未婚夫哈瑞·尼克罗斯突然离去,让她深受打击。她的心情还没有平静的时候,匹国特先生又虚情假意地来向她献殷勤。她的父亲很赞同匹国特的举动,而且斯比勒知道家族的财务状况不佳。只有她能够挽救曼斯菲尔德家族,她必须作出牺牲--一个现代的伊菲姬尼——出于对长辈的爱而自我牺牲。阿齐勒,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更了解斯比勒,她一直有很强烈的奉献精神……面对埃德温的满腔热情,斯比勒认为她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浇灭这段感情。确切地说,她爱他,又不爱他。那天晚上,斯比勒和埃德温单独在‘工作间’里谈话,他们要谈的必然是感情问题。另外,我提醒您,达菲内隐约地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的片段,他们在谈论‘匹国特先生’。
“埃德温感觉到了匹国特的威胁,于是他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向斯比勒证明他的真心。在辩解的过程中,埃德温肯定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埃德温向斯比勒供认了他为斯比勒所做的一切……您还记得吧,让哈瑞·尼克罗斯离开的真正主谋是埃德温。埃德温的这番话最终超出了斯比勒的承受能力。
“您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况。埃德温恳求她,缠着她,想要拥抱她……您别忘了,这是一场无声的争执,因为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埃德温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充分地加以利用。斯比勒的防御手段非常有限……她勉强地把埃德温推开……一场无声的争执,最后变成了悲剧……埃德温最后说出了他在哈瑞身上耍的小手腕,他认为这是他的感情的最好的见证。但是斯比勒感到突如其来的、无法抑制的厌恶,她把埃德温推到了一边……而她的手上还拿着两根毛线针。她当时意识到她所造成的伤害了吗?还是说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我认为绝望占了上风。为了能入睡,她肯定吃了点儿安眠药。而另一边,埃德温肯定同样感到绝望。他的感情上的痛苦可能比他腹部的剧痛还要强烈。不过,埃德温很冷静。首先,他以最快的速度毁掉了和斯比勒的动作相关的证据。他开始计划把所有的东西都丢到壁炉里,但是他突然想到炉火对于毛线针毫无作用,而且毛线团可能会滚到壁炉的一侧。于是他用毛衣把毛线针仔细地擦干净,然后把毛衣扔进炉火里。然后他把毛线针和毛线团放到了他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他知道他的背心下部有明显的血迹,所以他不能从走廊回到他的房间。他随手拿起了他看到的一件大衣,他又找到了一顶帽子--并不是为了抵御外面的小雪,而是要掩盖他的脸上的痛苦表情。他离开了房子的大门,打算从院子进入他的房间。因为如果有人在房子里撞见他,肯定会注意到他的滑稽装扮。在院子,埃德温看到斯比勒的房间附近的走廊里有灯光。他认为那是斯比勒,于是他把脸贴到窗玻璃上,也许是期望最后能够看到斯比勒对他的爱恋。可是,他发现那并不是斯比勒。那实际上是哈尔曼小姐,她被埃德温的面孔吓得半死。埃德温觉得最好不要立刻进入自己的房间--如果哈尔曼小姐看到有人直接进入埃德温的房间,她很可能会因为不安而跟过来看个究竟。于是埃德温绕过房子的侧翼,等了一会儿,然后又原路返回,最后从塔楼进入了房间。当时的时间是十二点一刻,他的腹部的疼痛越来越厉害了。他应该已经意识到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在死前,他还想向他的爱人证明他的心意--他要用最后一点力气来保护她,免除她的烦恼,让她忘记那致命的一击。于是他想到了制造‘混乱之王’杀人的假象。
“如果您认真阅读了我准备的那些资料,您会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现场的多数东西被搞得乱七八糟,但是有的东西则安然无恙。请注意,桌子上的灯和衣柜都很完好。灯的问题很好解释,他不想让火焰毁掉他精心布置的现场。他也没有推倒衣柜,因为他不想让衣柜里的东西散得满地都是;他不想让人注意到他从‘工作间’里借来的大衣。那件大衣的内摆上沾上了血迹,如果引起注意的话可能会搞砸整个计划。
“他强忍着疼痛,去完成最后的布景工作。他把通向走廊的门锁好,然后把各种东西扔到地上,作为发生了搏斗的‘证据’。考虑到隔壁的房间里住着匹国特,埃德温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他的房间的窗帘并没有拉严,所以每次埃德温走过窗户的时候都会造成人影晃动的效果;站在对面走廊里的哈尔曼小姐就自然而然地认为房间里有两个人。埃德温很聪明,他把那些破碎的时候容易发出响声的东西都堆在书架上。为了让自己有勇气执行下一步计划,他喝了好几口威士忌。您记得吗?在他的床边发现了一个几乎是空的威士忌瓶子,而且瓶子上有血迹。等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他开始在胳膊和手上制造那些明显的伤痕。他使用了什么凶器?我想到了壁炉里找到的玻璃瓶的碎片。别忘了,在炉灰里还找到了一些羊毛织物的残余。我认为埃德温用衣服裹着玻璃瓶子,这样就能减小砸碎瓶子的时候所发出的巨响。埃德温的时间不多了,他打开了通向塔楼的门,还有塔楼外侧通向院子的门--造成凶手作案后匆忙逃走的假象。但是他犯了第二个错误,因为他没有想到地面上的积雪,逃走的凶手应该在雪地上留下脚印。埃德温躺在了房间中央的地上,他用脚踹倒了书架(他已经事先把书架搞得摇摇欲坠)……说到底,这是一个让人伤感的爱情故事,您不觉得吗?我必须特别强调一下斯比勒的摄人魂魄的吸引力:她的魅力太强大了,以至于埃德温心甘情愿地做出了这些事情。当然,匹国特也被她……其实,您有亲身体会,您自然最清楚她的魅力。”
我半晌无语。通过简短的几句话,欧文揭开了看起来神秘莫测的秘密。就像他自己说的,每一个无法理解的因素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至于斯比勒在案发后的怪异举动,我也可以给出很合理的解释,”欧文继续说,“不过要理解她的行为,就必须从纯粹的心理学角度考虑。哈尔曼小姐的证词说有人在袭击处于梦游状态的斯比勒,再加上埃德温的房间里的混乱状况,我认为斯比勒坚信这是‘混乱之王’干的。同时,她对于梦境中出现的场景也产生了怀疑。她认为她和埃德温之间的搏斗只是一场噩梦,并没有真正发生过。基于她自己的想法,斯比勒在心里形成了一整套‘事实’。她宣称埃德温在十点就离开了‘工作间’,因为她认为这就是实情。当然,偶尔也会有一些东西刺激她的神经、会有灵光突现的回忆--她会有瞬间的清醒。尽管斯比勒外表很脆弱,她从来不会崩溃--就像童话故事中的芦苇一样;她会用全部的力量来抵抗那些瞬间的清醒的意识,她绝不屈服。对于斯比勒来说,能够证明她的无辜的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混乱之王’的存在。如果是‘混乱之王’杀死了埃德温,那么埃德温痛苦而漫长的死亡就不是她的过错了。于是她的潜意识希望‘混乱之王’确实存在,她内心深处的愧疚促使她想办法让‘混乱之王’复活……”
“在她梦游的时候,她的梦境就是‘混乱之王’复活了……”
“就是这样的。我所能推断的就这么多了。您必须承认,我的这个解释很符合后来发生的事情。想想看,就是在埃德温死后,人们开始在曼斯菲尔德家附近看到‘混乱之王’的身影。在圣诞节期间,这个‘混乱之王’频繁现身。人们常常在夜里隐约看到它的影子,还会在窗玻璃上看到转瞬即逝的惨白的面具。还有另一个值得注意的特点:在正常状态下,斯比勒对于‘鬼怪’最为警觉。这很好理解:她感到恐惧的程度是和她相信‘鬼怪’的程度成正比的,而‘鬼怪’的存在正好能证明她是无辜的。”
欧文陷入了沉默,他出神地望着手上拿着的精美的瓷器。但是他心思显然不在瓷器上,我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奇怪的苦涩之情。
“我们至少可以说,这个悲惨的故事从头到尾都是巧合在作怪……”他低声说。
“您刚才还说是和艺术有关……”
“当然和艺术有关系,而且完全超出您的想象。”
我皱起了眉头,然后我问:“说到巧合,您是不是想说那起‘意外’和埃德格·佛布的谋杀计划之间的联系?”
“……或者说谋杀匹国特的凶手。”
“谋杀匹国特的凶手?”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您难道真的相信最后一次招魂会上出现了真正的‘幽灵’?您认为是一个‘幽灵’让匹国特到湖边去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