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帘洞,洞府入口处。
霸波儿正仰面望着,那御剑直冲向劫云山巅的青衫残影,惊疑问道:“他这是要作甚?”
显然,此刻的洛羽并没有随他们进入洞府躲避,而是向着山巅方向御剑疾驰而去。
游盈盈蹙眉看了眼远处正在不断瞬移赶来的泉山老人,再望向已御剑将至劫云下的洛羽,她隐隐担忧呢喃着:“道子恐怕是想强行渡劫!”
好娃闻之大惊失色:“渡渡劫?岂有两人共渡火劫的先例?如此道子与长老岂不是必死无疑!”
说着,他不解地喃喃着:“洛道子为何不先入洞府躲避?”
不等其说完,游盈盈已微微摇头,反问道:“水帘洞能挡住泉山老人吗?”
好娃等人闻之语塞无言。
是啊,水帘洞府虽然也有禁制,但面对泉山老人这等圣堂强者,估计片刻便可被其攻破。届时,莫说道子就是他们也难逃厄运。
所以进入洞府内躲避,不过是自入死地,殃及池鱼罢了。与其如此还不如险中求存,入那山巅劫云处,尝试强行渡劫。如此虽说成功的几率渺茫,但总有还有一线生机吧。
不过,此刻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或担忧、或沮丧。
毕竟修士渡劫乃逆天之举,本就是九死一生。渡劫之时,旁人更不可冒然闯入劫云笼罩范围之内,否则必将被视为共渡劫难。
届时天劫威力不仅会暴增数倍,且还会根据修士的实力增幅变化。
也就是说,进入者越强,那劫数的威力将越大,可以说十死无生。
在水帘洞人看来,自家长老渡劫已是岌岌可危,功成无望了。而洛道子此时进入,不仅是雪上加霜,更是自寻死路啊!
此刻,泉山老人虽连连施展瞬移后发而至,但还是晚了一步,叫洛羽遁入了劫云之内,进入了火烈山巅。
这一经进入,长空本该渐淡的烈火劫云竟瞬间暴增,愈发浓郁如天火燎空,似有火龙翻腾,声势惊人!
而洛羽则忍受着四周烈火的炙烤,托着重伤的残躯,来到了盘坐山巅的水跃天长老身旁。
此刻的水跃天,除了还有一丝人形外,几乎已化为焦炭!
但洛羽依旧可以清晰地听见砰砰的心跳声,望见这水帘洞长老的五脏和三处丹田皆完好俱全,显然她还未渡劫失败。
当此之时,泉山老人虚空而立在了劫云笼罩之外。
显然,爱惜性命的他可不会效仿那不知死活的小子,傻傻地冲入。
见山巅上,那伤横累累的小子正立身火海,盘坐在了水跃天身旁,他讥讽而笑:“小子,侬以为逃出吾的掌心,便可偷生了哇?愚蠢至极!哼吾今日倒要看看,侬如何被这天火焚身,化为灰烬哈哈哈”
对于外界那泉山老人的狂笑声,此刻的洛羽已无暇顾及,更不想搭理。
此刻,他体内灵力空虚,头顶上方的劫云正在极速的酝酿,且声势愈发浩大,已成火光巨龙之状,轰鸣盘旋,爆烈震天。
若自己不尽快恢复一些灵力,估计不用那什么阴火降下,自己就要被这水灵族长老周身的烈火焚烧成灰烬了。
不过,自己敢进入这火劫之中,也并非穷途末路。
而是要借这天劫,一举突破境界壁垒!
想到这儿,他单手一招,先是拿出一颗上品灵晶。一边准备炼化,一边单手结印于鬼面额间。
霎那间,银、玄二芒便如丝如缕般交织而出一把古朴的长剑。
洛羽望着悬浮于眼前的问天剑,伤重喘息道:“靠你了,我无所不能的问天大灵尊。”
这无所不能的大灵尊一出口,问天剑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震颤着发出金铁之声:“洛小子啊!你这实话实说的性格,本大灵尊着实喜欢,啥也甭说了,看我得。”
话音未落,问天剑已洞梭于洛羽头顶之上,立于半空,剑锋直指劫云,玄、银二色剑罡霎那间呼啸而出,环伺成剑轮,正强行抵御着凶猛降下的天火。
滚滚火烧云龙,似乎被问天剑敢于阻挡它降临天火的举动给激怒了,已烈火焚空,如火龙吐熄一般喷灌而下丈许宽的恐怖火柱!
问天剑虽然自问很牛逼,但毕竟是成长形剑器,受限于洛羽自身的境界,应对这熊熊烈火显得颇为吃力。
山巅半空势成火海,无数剑罡正在极速消融化气四散。炽热之气陡增之下,洛羽浑身已然自燃,身旁本就岌岌可危的水跃天长老,更是在炙热焚烧下,残躯纷纷龟裂剥落!
此情此景,比之先前水跃天渡劫时的威势,简直要强上十倍、百倍,且这还是寻常的天火,并非那恐怖的阴火。
真不知,待到阴火降下时,又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此刻还在死要面子,硬撑的问天剑,已传念洛羽叨叨不休着:“洛洛小子啊!若不是这火劫威力突然倍增,本灵尊绝对绝对能坚挺七八个时辰。不过你大可放心冲着咱们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本灵尊也要为你挺上个七八息”
“七八息?卧槽!”闻听这七八个时辰和七八息的巨大差距,洛羽是大惊失色。
先前他决定进入劫云之前,就曾问过问天剑,能否替自己暂时抵挡一会儿天火。那时的问天剑那叫一个牛气冲天,就差生出一只大手拍着胸脯保证了,不要脸的豪言绝对能抵挡百八个时辰云云。
虽然,自己深知这家伙绝对在吹牛,但即便再虚报数据,也该能撑一两炷香的时间,够自己恢复些灵力吧?
可不曾想,这不靠谱的家伙,竟然只能撑数息!
眼见时间紧迫,洛羽也无心和问天剑这坑主的货逼逼,已连忙伸手一招,手中便多出了两颗流光溢彩的冰晶状硕果。
此果,正是那远古秘境中,建木所结的天地灵果,人仙果。
人仙果生于火烈建木之上,不惧烈火,性寒,故有巧夺天地造化之能,有炼体御火之神效。其不仅可以提升修士的修为境界,还可极大的消弱火毒对修士的伤害。
如此仙果,简直是修士渡这火劫的绝佳之选。
望着,两颗人仙果,洛羽肉疼道:“生死祸福,就靠你了!”
说着,他抬手便将一颗人仙果强行打入身旁的水帘洞长老体内,也不管对方能否听到,同时传音叮嘱道:“此乃天地灵果,速速炼化,可助长老抵抗天劫!”
“多谢”一道虚弱至极的识念传来,洛羽微微点头,这才开始炼化剩下一颗仙果。
人仙果不愧为天地间不可多得的造化果。
只须臾间,一旁的焦炭长老已极速被冰晶覆盖,开始隔绝天火。
而洛羽亦浑身寒气四溢而出,全身冰霜凝结。
在身体即将完全被冰茧包裹之际,悬于半空的问天剑已被岩浆状的火柱击退,翻滚倒卷而下,竟插在了洛羽所在的冰茧上,随之一同冰封入了茧中。
随即,火海灌注而下,炙烤着两座巨蛋状的冰茧这一男一女坐其中,还真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山巅赤如烙铁,水瀑干涸,热气浪潮席卷八方,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半分。
泉山老人生怕自己不慎被卷入其中,是避之不及。未等那热浪袭来,他已暴退数十丈,远远地惊疑观望。
先前洛羽随手招出两颗硕果,炼化成茧的画面,他可是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中。
此刻,他已双眸微眯,眼中贪婪越烈,沉吟猜测道:“此子难道有传说中的身内空间?!若非如此那两颗拳头打的硕果又从何而来?”
自语揣测片刻,他忽然露出了邪笑:“不曾想此子竟然有身内空间这等至宝,真是天降吾福缘啊!只待此子渡劫失败,吾便可坐收渔利”
显然,泉山老人这是要守株待兔,准备捡漏了。
寿元何止千年的他早就听闻过,凡是身内空间皆为至宝,必为天地孕育,而后炼化而成,水火不侵。乾坤袋与之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其中玄奇不可尽知。
而此刻,因洛羽闯入水跃天的火劫之中,致使天劫威势暴增,即便对方有所依仗,也难挡天劫阴火的焚烧。
届时,自己定可独占至宝,而后借助造化实力大增,统御这万里大山之日已不远矣。
在泉山老人望眼欲穿的期待目光下,那爆烈的巨大劫云中,竟伸出一只巨口裂张的烈火状龙首。
霎那间,一道尺许长的蓝色火苗,竟如龙蛇一般极速电掣而下。
见得那蓝色火苗,即便是早就经历过了火劫的泉山老人,都为之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知这修士渡火劫,关键便在最后降下的那道阴火。
常言道天有九重,为九数至极。这阴火自天地劫云中酝酿而下,亦有长短强弱之分。短者,不足寸,最是常见,其威势自然最弱。
而长者,传闻可至九寸,只存乎于传说之中,其威更是无法想象。
据说,能渡九寸阴火者,必为天纵之选,定可成就仙道,但寸许阴火便叫修者九死一生,又何谈那九寸?简直是必死无疑。
遥想自己当年渡此火劫之时,那从天而将的阴火也不过一寸有余。可眼前的这道阴火,别说什么九寸,竟然长达夸张的尺许!
如此火劫,岂是人力可抗衡?
可震惊不过片刻,他又突然露出了狂喜的笑容:“好好哇!简直是天助吾也哈哈哈!”
泉山老人之所以如此狂喜,那时因为有此尺许阴火在,试问山巅上的小子又岂能生还?
恐怕就是那大罗金仙在此,也爱莫能助啊。
神赐大陆,域州。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深海湾处,天空之上正有如火的劫云在慢慢消散。
不过片刻,风平浪静。
而就在激流涌动的海湾内,那沸腾的海水渐渐平息下来时,于水雾弥漫中,竟突然破水而出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上身裸露,动若蛟龙出海,上身肌肉如翡玉一般流线健美,下着黑色裹裤,正赤足踏空,手握黑刀,湿发披散如浪击空。
而在他那菱角分明的冷酷面容上,其额间则有一块殷红的胎记,颇为影响他那本该英俊的容貌。
此人,正是秋水宗真传大弟子,黑刀木闫邪。
此刻,他踏空之间只一步,便已瞬移至了礁石上。
一位身姿健美高挑的劲武装束女子,正扎着飘逸的马尾欢喜而来。
她将一应叠好的衣物与剑鞘递上,激动地望着眼前的木闫邪:“恭喜大师兄,历七寸阴火天劫,剑破圣堂之列。”
说着,她自豪道:“据说当年的五行剑仙,也不过历阴火七寸有余,大师兄毫不逊色,定能仗剑登仙门!”
木闫邪那冷酷的面容上,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海水,正在顺着光洁的皮肤流淌而下。
他看了眼自己的小师妹秋水伊人,也不急着开口,只露出了一抹勉强的笑容。
待穿上了衣物,将黑刀归鞘挂在了腰间,同时披上了蓑衣,说道:“伊人,师兄想请你答应件事”
不等木闫邪说完,秋水伊人已递来了一条修长的灰色绷带,同时含情脉脉的望了眼木闫邪:“只要是大师兄说的,伊人伊人什么都答应。”
说罢,秋水伊人竟侧过身去,微微垂下了羞红的脸蛋儿,显得有些扭捏。
望着眼前从小便与自己相伴的秋水伊人,木闫邪知道这位小师妹一直倾心于自己,更是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因为师尊曾不止一次在他们二人面前提及,待他成就圣堂之境时,便将伊人许他为妻,成那双修道侣。
自己虽木讷少言,却与师妹青梅竹马。
人非草木,岂会不动情?自己其实早生情愫
但自己剑道心愿未了,此刻实无心儿女情长。
想到这儿,他目光恢复坚定,歉疚道:“师妹,请转告师尊,木闫邪夙愿未了,需离开宗门些时日。”
秋水伊人闻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随即黯然询问:“师兄打算离去多久?或许师兄归来之时,父亲还未出关呢。”
木闫邪将绷带系于额间,遮盖住了胎记。
他遥望向了遥远的北方,说道:“此去不知归期何年。”
秋水伊人霎那花容失色,遂呢喃声出。
“你你要去哪?”
“北地,云剑南。”
秋水伊人似乎早有所料,露出了深深的黯然之色:“难道在师兄的心中,击败云剑南比伊人还重要吗?”
木闫邪则皱了皱,开口道:“此事不了,无心它念。”
望着默默转身,已背对自己准备离开的身影,她隐含泪光冲出,已从后紧紧抱住了木闫邪,呢喃着:“师兄,伊人明白,不管多久,哪怕百年、千年,伊人等你。”
木闫邪瞬间一怔,随之定了原地,心中似被暖流包裹。
在犹豫片刻后,他终是开了口:“此去,无论胜败,必归域州娶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此刻,秋水伊人虽玉容含泪,却露出了淡淡地幸福甜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