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靳微不可察的目光落在了于宛宛的身上,这婢女可真有本事,前脚刚跟明渊牵扯不清,后脚便让吕成旭求到了祖母这里。
小瞧她了。
吕靳的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于宛宛,唇不点而红,皮肤如凝脂,身姿婀娜,是个尤物,也难怪老三这么猴急。
于宛宛感受到吕靳的目光,打了个寒颤。
这男人即使不说话,浑身的压迫感也让人觉得如泰山压顶,无所适从。
吕老夫人听闻吕成旭的请求,眉头一皱,同样都是她的孙子,怎么就相差这么大?
她的大孙子吕靳战功赫赫,年轻有为,深得圣心,而她这小孙子不学无术,整日流连花丛,现在科考在即,还因为一个婢子求到自己的面前。
没出息的东西。
吕老太太的脸上沉了下去,苏凤娇听闻儿子这么说,尴尬非常,这玩意一点都不会藏事,他这性子到底随了谁?
左右是自己生的儿子,她没办法,只能替他兜着。
她对吕老夫人道:“母亲,旭儿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了,他身边也没个通房,倘若你允的话,许个婢子给他开蒙开蒙也好。”
吕老夫人心里暗笑,这小子整日流连花丛,当他不知?
他还需开蒙?
苏凤娇见老太太脸色发沉,继续道:“待科举结束后,给他指一门婚事,这前头的开蒙做好了,您也很快能抱上重孙。”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吕老太太的心尖上,吕家人丁不旺,是要添一些儿孙,好好培养,光耀吕家的门楣。
吕老太太看向吕靳,“侯爷,你意下如何?”
吕靳看向吕成旭慢悠悠道,“三弟科考在即,嗜色者乱心,倘若你真的喜欢她,科考结束后也不迟。”
吕老太太点了点头,“侯爷说得有理,科考最为重要,你是吕家的子弟,彰显的是吕家的脸面,此刻科考务必专心,考取功名替吕家争光。”
“祖母……”
吕成旭还想说什么,吕老太太打断了他的话,“好了,此事已有定论,勿再议。”
吕成旭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
于宛宛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她看向吕靳,他这一次算了帮了自己。
殊不知,吕靳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眼里都是探究。
他这举动吕老太太看在眼里,他对宛宛,是不是有点想法?
老太太驳了苏凤娇的面子,她也坐不下去了,跟吕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就拽着吕成旭离开了碧翠苑。
二人刚走出碧翠苑的门口,吕成旭就憋不住了,“母亲,您不是答应我,要把这事办成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苏凤娇呵斥了他,“闭嘴,不懂事的东西。”
“母亲……”
“此事在科考前不能提。”
吕成旭知道苏凤娇动真格了,没敢反驳。
他想到于宛宛,越想心越痒,又想到她跟吕明渊有说有笑的情景,他怕被吕明渊捷足先登了。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如,他先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他们就奈何不了他了。
如此一想,他的心顿时开阔了起来。
碧翠苑内,吕老太太用完晚饭后,就去歇息了,于宛宛正在收拾碗筷,吕靳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于宛宛感受到了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她觉得她得尽快离开,不然会被他的目光杀死。
于宛宛拿着碗筷出去,吕靳冷傲声音想起,“站住。”
于宛宛的脚步一顿,心跳加速,她用力压住那快要破膛而出的心,“侯爷您有什么吩咐?”
“没能成为老三的通房,你是不是很失望?”
“奴婢没有。”
吕靳走到她面前,盯着她,“没有?”
“你一个婢女,如果傍上了主子,飞上枝头,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跟本侯说没有?”
于宛宛一时没憋住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还说完就后悔了,她怎么能这样回他的话?
吕靳听闻眸光闪了一下,他倒是小瞧这婢女了,竟然还知道这句?
于宛宛觉得她又闯祸了,生怕吕靳责罚她,低着头小声道,“侯爷,奴婢先出去了。”
于宛宛正想开门,吕靳的声音再次响起,“本侯让你走了吗?”
于宛宛不敢忤逆他,只能站在原地。
吕靳看着她白嫩的小脸,这一张脸确实有让男人为之倾倒的姿色,她此刻未施粉黛,又纯又欲,那一双眼娇媚勾人。
他贵为侯爷,阅美人无数,跟她比起来,那些女人倒成庸脂俗粉了。
于宛宛感受他带着侵略性的目光,急急低下了头,吕靳的眸光一冷,“把头抬起来。”
于宛宛咬了咬唇,把头抬起对上了他的目光,吕靳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离二公子远点,否则我杀了你。”
一个祸水般的婢女,怎可能让她留在二弟身边?
二弟以后要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而不是跟一个奴婢牵扯不清。
“侯爷放心,二公子身份尊贵,奴婢与他云泥之别,奴婢不敢高攀。”
“你知道就好,记住自己的身份。”
“是。”
“下去。”
“是。”
于宛宛快步离开了客厅,她来到后花园给吕老太太钟爱的花草修剪枝叶,她想起吕成旭的话。
科举结束,老夫人不会真的把她许给吕成旭做通房吧?
她不干,死都不干。
宁成穷人妻,也绝不做富人妾。
按照常理,像她这样身份低微的婢女,如果被主子看上,抬成了通房,是天大的福分,再为主子生下一儿半女,抬成姨娘,那后半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比她做婢女强多了。
可她偏不愿。
起源于她的身世,她母亲的下场。
她原本也是朝廷六品官员家的庶出女儿,她的母亲是妾室,在那个家受尽屈辱,她还险些丧命,她的母亲还因此落下一身病根。
在她11岁那年,她跟母亲被他的父亲赶出了家门,她那时就暗暗发誓,此生永不为妾。
豪门的深宅大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这些年在永宁侯府当婢女,也见多了深宅大院的肮脏手段,就如她伺候的第一个主子,那姑娘貌若天仙,被老侯爷宠上了天。
就在入侯府一年就死了,大夫说她是死于顽疾,可大家都在传,她是被如今的继夫人苏凤娇害死的。
做豪门的妾室有什么好?一不小就会丧命。
这辈子她只想平平安安得活着,绝不做妾。
于宛宛想到这里,不行,她不能被吕成旭祸害了,吕老夫人心善,她去求她,或者能成了。
于宛宛放下了剪刀,朝吕老夫人的屋内去。
突然,一阵叫声传来,“宛宛。”
原来是吕甜,她怎么来了?
于宛宛迎了上去,“四小姐,您怎么来了?”
吕甜火急寥寥道:“宛宛,我送你簪子还在吗?”
于宛宛一愣,“四小姐对不起,奴婢弄丢了。”
“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的簪子落在了我大哥的手中,他现在到处在找你呢。”
于宛宛眸光暗淡,“奴婢知道。”
吕甜把她拉到一处,握着她的手,“宛宛,你老实告诉我,那晚想要爬床的婢女,是不是你?”
“那晚那个人是奴婢,可奴婢没有想爬床,真的。”
“我知道你。”
“可是我大哥现在到处找你,如果被他知道你,怕是……怕是……”
于宛宛安慰道:“你放心,这件事奴婢有办法应对。”
吕甜眼眶有点通红,“你能有什么办法?”
吕甜跟于宛宛关系这么好,起源于宛宛有一次救过她的命,于宛宛初进侯府如履薄冰,她是侯府四小姐,对于宛宛很照顾,两人因此结下深厚的感情。
“放心吧。”
“宛宛,不如我们跟大哥坦白,你好好跟大哥解释一下都是误会,我再向大哥求求情,他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于宛宛何尝不想,但她不敢赌。
赢了,皆大欢喜,若是输了呢?
她输不起。
“四小姐,奴婢已有对策,您放心。”
“真的?”
“嗯。”
吕甜这才发现于宛宛的声音嘶哑,她担心道:“宛宛,你的声音怎么还没好?这都好几天了。”
“没事。”于宛宛是故意没有吃药,如果她的喉咙好了,吕靳定会第一时间认出自己。
吕甜不放心,她拉起于宛宛的手,“不行,想必是府里的大夫不行,我带你去找别的大夫瞧瞧。”
“四小姐,真的不用,其实这比之前好多了。”
“奴婢还有点药,容奴婢吃完再看看。”
“好吧。”
于宛宛安慰她,“好了,不必为了挂心,老夫人传唤我,奴婢要去了。”
“好,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跟我说。”
“嗯。”
吕甜是侯府的四小姐,自小养尊处优,天真漫烂,于宛宛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她。
人各有命,如果这个坎注定让她过不去,她认了。
就在这时,侯府继夫人苏凤娇走到二人的面前,“甜儿,你怎么跟一个奴婢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吕甜正是苏凤娇所出。
吕甜反驳道:“母亲,宛宛在女儿的眼里从来都不是奴婢,她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奴婢就是奴婢,什么救命恩人?她身为侯府的婢女,护住主子是天经地义,何来救命恩人一说?”
“母亲……。”
苏凤娇不耐烦道,“好了。”她看向于宛宛,这婢女可真是会蛊惑人心,先是他的儿子为她求到了老夫人那里,如今她的女儿对她也百般维护。
苏凤娇一把拽过吕甜的手,“你给我回去,好好待在房里做女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母亲,您不能这样。”
苏凤娇眉眼一横,“是不是连母亲的话都不听了?”
吕甜抿了抿嘴,“是……”
苏凤娇扫了于宛宛一眼,“我劝你还是安分守己些,别以为旭儿看上了你就忘了形,侯府的门庭,不是你能高攀的,听明白了?”
“奴婢明白。”
于宛宛不想争辩。
苏凤娇走后,于宛宛进入了老夫人的后院。
她正拿着鱼料喂金鱼,于宛宛上前行礼,她欲言又止,吕老夫人瞥了她一眼,“有什么就说,你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了?”
于宛宛咬了咬牙,直言道:“老夫人,奴婢听闻三公子说要收奴婢为通房,奴婢很惶恐,奴婢身份低微,担不起三公子的厚爱,奴婢只想留在老夫人身旁侍奉。”
吕老夫人喂鱼的手顿住了,看向她,“旭儿贵为侯府三公子,若你成了他的通房,便不用再伺候人,日后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如何不愿?”
“奴婢愚笨,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老夫人对奴婢有知遇之恩,奴婢万分感激,奴婢只想日夜侍奉在老夫人的身边。”
老夫人笑了笑,“你倒是衷心。”
“不过,老婆子有一桩心事,你可愿替我分担分担?”
“老夫人请说,奴婢能替老夫人分担解忧,是奴婢的福分。”
“好。”吕老夫人放下了鱼料,摆了摆手示意于宛宛上前,“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
“老婆子我,最挂心的就是你们侯爷,他因为公务时常不按时用餐,人是铁饭是钢,长久下去身体哪里熬得住。”
“我且问你,你可愿去侯爷身边伺候?”
“这……”
“你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