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宛宛本就如同惊弓之鸟,他突然出声,于宛宛吓得后退了几步,吕靳的脸色黑沉了下来。
他是洪水猛兽?她至于这么怕?
于宛宛意识到自己失态,“对不起侯爷,我我……”
吕靳厉声道:“出去。”
“是。”
于宛宛不敢逗留,逃离了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于宛宛胡编了个理由给老夫人复命,这事算是圆过去了。
到了下值时间,她身心疲惫回到下人房。
云台阁的书房,吕靳脸色潮红,他坐在案桌前拳头紧握,额头隐隐有汗珠留下,体内的热浪在翻滚。
该死,蛊毒又发作了!
今日不是月圆之夜,为何会发作?
不过,发作没月圆之夜迅猛,但仍旧让他好一阵难受,加之他此时本就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他隐忍道:“阿吉,备冷水。”
一个身影走进了净房,阿吉知道自家侯爷的情况,他蛊毒发作的时候,都需要用冷水压制。
唯有月圆之夜蛊毒最猛烈的时候,他不得已才会用药,因那药稀少,也极其伤身。
片刻,阿吉走了出来,扶着吕靳去了净房。
吕靳泡在装有冷水的浴桶里半个时辰,才把这该死的热浪压了下去。
待他出来后,陈忠见他沐浴了,再看了看阿吉抱着换洗的衣服出来,他明白了,侯爷又蛊毒发作了。
“侯爷,蛊毒好像发作得越发频繁了。”
“嗯,冯序那边有什么消息?”
“抑制蛊毒的药物倒是研制了一些,不过还没找到解蛊毒的办法。”
“废物,本侯养他有何用?”
“侯爷息怒。”
“速去告诉他,他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如果不然,提头来见本侯。”
“是。”
陈忠走了,吕靳坐在案桌前,目光落在了那碟流心酥上,他想起了于宛宛,他今日突然蛊毒发作,很有可能是那个女人引起的。
果然是狐媚子,专门勾人!
片刻,陈忠回来,“侯爷,已安排下去了。”
吕靳淡淡应了一声,“嗯。”
陈忠继续道,“对了,侯爷,查到了,老奴从四小姐的贴身婢女那里得知,四小姐曾经确实送过一支簪子给底下的婢女。”
吕靳挑眉,“是谁?”
“经过查实,跟四小姐来往比较亲密的婢女,有两名,其中一个是于宛宛。”
吕靳的指尖敲着案桌,于宛宛?怎么哪里都有她?
“把那名奴婢叫来。”
“是。”
没一会,陈忠把跟吕甜关系较好的另外一名奴婢叫到了跟前,吕靳一看这身段,就知道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摆了摆手,陈忠让人下去了。
陈忠看向吕靳,“奇怪,不是她难道是于宛宛?”
吕靳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于宛宛的身段是跟那晚那个婢女最相似,只是声音天差地别。
那晚那个婢女的声音,酥软娇嗔,跟于宛宛的声音完全不是一个声线。
就这时,吕靳的贴身侍卫进来,“侯爷,底下的人来信,太子出城了。”
“派人跟上,不要打草惊蛇。”
“是。”
“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是。”
吕靳回头对陈忠道,“继续查,务必把人找到。”他倒是想知道,这名狡诈多端且胆大包天的婢女是何许人。
竟把他玩在了股掌之中。
永宁侯府是何等地方,岂容她放肆,这样毫无规矩的婢女,绝不能留在永宁侯府。
陈忠应道:“是。”
吕靳进了宫。
午后,吕老夫人用过午饭后,对一旁伺候的于宛宛道,“你出府一趟,请青禾来府中一聚,我也许久不见她了。”
“是。”
吕老夫人口中的青禾,是她的堂妹,二人交往颇深,吕老夫人隔三差五会让她来府中叙旧。
青禾出身不错,奈何下嫁,夫家贫寒,早些年丈夫因病去世,日子艰难。
吕老夫人心善,时常接济她。
于宛宛最喜欢这个差事,因为她又可以顺便回家看看娘。
她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府,她轻车熟路去请了青禾,让小厮送她进府,随后,她去市集买了些娘爱吃的绿豆糕跟煎饼,还买了补品给她补补身子。
半个时辰后,于宛宛到了家。
她的母亲徐大娥正在刺绣,于宛宛把绣品拿走,“娘,您身体不好,不要绣了。”
徐大娥见女儿回来了,双眼冒光,“宛宛,你回来了。”
“嗯。”
徐大娥听见宛宛的声音,觉得不对劲,“宛宛,你生病了吗?怎么声音沙哑了?”
“我……娘,你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声音有点嘶哑,过两天就好了。”于宛宛没敢告诉她,自己是故意不吃药,为了保命。
“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
徐大娥把宛宛拉到一旁坐下,“没受委屈吧?”
“没有,老夫人待我很好。”
徐大娥看着女儿,满眼心酸跟愧疚,去给人当奴婢,哪有不受委屈的?
她擦了擦眼泪,“是娘连累了你。”
如果她不是妾室,如果不是她无能,她的女儿也不至于为奴为婢。
“娘,您别这样说,老夫人待我很好。”于宛宛站起来,在徐大娥面前转了一圈,“娘你看我最近又胖了。”
徐大娥看向于宛宛,猛然发现她的女儿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身段也越发饱满婀娜了。
徐大娥笑了笑,“哪有,娘看是瘦了。”
“哪有。”
徐大娥看向女儿,她如今长开了,即便不施粉黛也明艳动人,如天上皎皎明月,顾盼生辉。
她的女儿生得这样美,会不会被一些富家公子哥觊觎?
她把于宛宛拉坐在自己的身旁,“宛宛,府中的那些公子有没有找你的麻烦,或者欺负你。”
于宛宛想起了吕靳跟吕成旭,眉头打结,但她还是没有直说,“娘,没有,老夫人是侯府最大的人,谁敢欺负她手底下的人?”
“是这么个理,可娘还是担心你。”
“娘,您不用担心,侯爷公正严明,治家有方,没有人敢欺负您女儿。”
于宛宛说了反话,实则最让人惧怕的是他。
“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我知道了。”
于宛宛取了一块绿豆糕放在徐大娥的手心,“娘,你喜欢吃的,快尝尝。”
“好。”
徐大娥唯一觉得欣慰的是,她的女儿乖巧懂事。
徐大娥看向一旁那些人参跟燕窝,“对了,你表哥方才来过。”
徐大娥口中的表哥,正是苏家的二公子苏明城,今年的新科状元。
“表哥今日不用当值吗?”
“应当不用。”
“嗯。”
徐大娥拉过于宛宛的手,认真问道,“宛宛,你为何不同意你表哥替你赎身,你们有婚约在身,他替你赎身天经地义。”
“娘,婚约不过是儿时的一句玩笑话,不当真,况且表哥他如今高中状元,成我朝新贵。”
“他的前途一片光明,又怎会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为妻?”
“这件事你以后不要提了。”
“可是宛宛,你问过你表哥的想法了吗?”徐大娥知道女儿说得不错,苏明城高中,如今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前途无量,他不可能会娶一个身份低微的奴婢为妻。
可她不甘心就此放弃,她的宛宛太苦了,倘若她能嫁给苏明城,就不用为奴为婢了。
“不用问,此事就这么定了,您日后勿要提。”
徐大娥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于宛宛看了看时辰,“娘,我得回去了。”
“好。”
徐大娥送于宛宛到门口,直到看不见人,叹息了一声才走回了家门。
于宛宛原路返回,路过一家药铺,她想了想走了进去,“大夫,你这有没有吃了嗓子会沙哑的药?”
掌柜一脸困惑看着她,人家是嗓子沙哑了才来拿药,这姑娘倒好,反过来。
“你这姑娘真奇怪,你要那种药作甚?”
“我……”于宛宛一时语塞,“就是,我家猫儿晚上老是叫,我想让它停下来,吵得人不能安寝。”
“原来如此,猫儿夜半叫,多半是发情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于宛宛听闻这话,脸颊顿时通红一片,她大步离开了药铺。
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叫了一声,“表哥。”
苏明城白袍于身,玉冠束发,浑身上下散发出儒雅的气息,书香四溢,像是书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
他看向她,“宛宛,你怎么在这?”
“我出府替老夫人办事,来这里买点东西。”
苏明城看向于宛宛,这丫头似乎瘦了,他关心问道:“你在侯府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好。”
“表哥,多谢你来看我娘。”
“我们的关系你不需要道谢,我去看望你的母亲是应该的。”
“嗯……”
“宛宛,前面有馄饨吃,我们去那里坐坐?”
“也好。”于宛宛此时确实有点饿了,而且,她有话对苏明城说,她觉得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比较好。
两人来到馄饨摊子坐下,苏明城对老板道,“老板,来两碗混沌,一碗不要放葱。”
“好嘞,客官稍等。”
于宛宛看向他,他一直都记得,自己不喜欢吃葱。
很快,两碗馄饨被端上,两人边吃边聊,“表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下。”
“嗯,你说。”
“我们的……”突然一人上前恭敬对苏明城道:“大人,皇上急召。”
“我知道了。”
苏明城看向于宛宛,“宛宛,皇上急召,我先行一步了。”
“好。”
于宛宛看着苏明城远去的背影,她想说的话还没说呢,看来只能另寻时间了。
她这模样落在了对面二楼男人的眼中,就像是妻子看着远去的丈夫,望眼欲穿。
吕靳眼眸莫名生出了怒气,这女人可真是会勾人,前脚跟侯府的两位公子牵扯不清,后脚又勾搭上了新科状元。
她可真是有本事啊。
吕靳想起于宛宛方才跟苏明城的互动,眼底的怒气更甚。
他把手里的酒杯一掷,对陈忠道,“把那婢女给本侯带来。”他倒要问问,她想干什么?
片刻,于宛宛被带到了吕靳所在的房间。
于宛宛看着眼前的男人有点后怕,他又想干什么?
居然碰见了他,真是倒霉。
她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不敢露出半点不敬,她小心翼翼问道,“不知侯爷唤奴婢来,有何吩咐?”
吕靳目光一寸一寸打量着她,“你今日非休沐,竟敢偷跑出来私会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