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狼群参谋董二柱将道上风评口碑极差的梁大头一行选为献给黑狼的祭品。
只是梁大头家住在安平县城内,以黑狼眼下的实力,根本无法翻越安平县那两丈多高的城墙,遑论携狼群杀进梁大头家宅院之中?
想要吃掉梁大头就得先把他从县城里边引出来!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
眼下,黑狼手下已有大小恶狼四十多条狼这种动物可都是吃肉的!
要维系如此大规模的狼群,黑狼妖最少每三天就得带着狼群去附近林子里大肆狩一番不然恶狼就要变饿狼了。
不但要把梁大头从城里引出来,还得提前知道这人出城会去什么地方,这样才能提前在必经之路上做好埋伏等候。
那一天董二柱挠了半天头皮,突然就心生一计:那梁大头向来无利不起早,何不在李家村每年冬天都要囤积的咸盐上给其挖一个坑呢?
于是,董二柱拿出自己平时从死人身上摸来的金银铜子,扮作贩运咸盐的客商,到安平城中足足订下了一大车的咸盐!
在交付咸盐订金之时,董二柱似是无意地向油盐铺掌柜透露一个秘密:他这回有意买下更多食盐,只是手下几个伙计刚巧请假回家,因此自己得在附近客栈里暂住两日。
这样一来,他方才买下的咸盐就暂时存在盐铺仓库之中,等后日清早伙计返回后,再提货装车。
董二柱向掌柜郑重许诺:若是掌柜有意继续照顾他的生意,大可趁这两日功夫,在城里找找盐的来路。
见是财神爷登门,已经将存仓之盐卖出大半的盐铺掌柜顿时就笑得牙不见眼:“您吃肉我喝汤,这件事就包在扈某身上。但不知客人您还要多少精盐什么,再要两车?!这么多盐都够咱小小的安平城吃两年了!您这是要运去哪儿啊?”
“这去哪,掌柜的你就别打听了。总之后天一早,咱们钱货两讫。这价钱我绝对不会亏了你,但能不能做成咱的生意,那就得看你陈掌柜的本事了。”
有油盐铺扈掌柜这么出面一搅和,安平城内的咸盐顿时就紧俏了,一时间城内百姓家家户户都开始你半斤我三两地抢起盐来。
那梁大头本就是安平城中一坐地虎,这种眼内只认得钱的奸商,如何不跟风掺和一脚?
然而等扈掌柜两日后兴冲冲地去董盐客留宿的客栈里找其报喜之时,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有没什么姓董的盐客。
那大客店上下三层楼,总计一十六间客房,拢共就住着仨过路的客商,一个姓张,一个姓于,还有一个姓陈。
这下是个人都知道,董盐客将扈掌柜他们全给涮了,这可就要了亲命!
要知道,安平县可不比交通闭塞的李家村,出城沿官道大路五十六里就是松原府城!
要不了两天,松原府的大小盐商就会得到安平县盐价暴涨的消息,从而兴冲冲地赶车过来贩盐!
这样一来,安平县盐商们先前高价趸来的咸盐如不趁着松原府盐商没来前赶紧降价抛售,那就只能今后自家做菜腌腊时慢慢消化。
话说盐这东西的保质期可长啊,东邻脚盆鸡地震海啸那年,多少人十斤二十斤地囤盐?听说最后吃了五六年的都有。
要是别人碰上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恶心事,也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
可梁大头他是这种啃吃亏的主儿吗?于是此人眼珠一转,抬手喊来心腹伙计,命其即刻赶往李家村,假称自己最近要行商路过李家村,问李簜要不要收购自己手中的咸盐。
前讲了,李簜最后还是心疼买盐的银子,于是婉拒了梁大头出售咸盐的提议,转而向其订购了几大车棉花。
这下梁大头真是哑巴吃黄连。
要知道,行商做买卖凭的是个信字,这说去的话不作数,今后谁还敢跟你做买卖?
“然千算万算,董某未能算到这梁大头一伙儿竟然会干出吃窝边草的事情!不但眼红李三好他新媳妇的头面首饰,竟然还,还哼,只可惜当日亲眼瞧见此事的黑狼已被那姓杨的道士杀了,不然李簜你大可去问问,看当日狼群围拢之时,梁大头连同他二十几个伙计,都衣衫不整地做些什么!要不是他们全都下马摘蹬地聚成一堆,就靠黑狼手下那四十匹狼,如何能困住人数几乎一般多的商队?”
闻听李三好一家竟然被梁大头及其手下祸害,在场的村民顿时就不干不净地骂将起来。
连向来好冷脸看人的李簜脸上也是一阵青红作色脸:“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李家村须不曾亏待那梁贼一伙,却为何要如此折辱作践李某的兄弟姊妹?!”
然而李簜话音刚落,一旁的董二柱就像听见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笑死俺了!像李簜你这样的人,居然也有脸称呼三好表弟一声兄弟?人家和你什么关系?李大当家的?!”
听到董二柱不阴不阳地口吐李大当家的四字,李簜那张原本微微涨红的面庞顿时就是一片惨白:“请恕李某鲁钝,听不懂阁下的话外之音!不过李某肩膀上既然压着里正这副担子,自然就要将阖村老少都视作兄弟姊妹,这一声大当家的咱姑且也算当得了。”
“好,好个大当家的!”
只见董二柱双手在地上用力一撑,居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而后一步一瘸地走到李簜面前,仰起下巴,用一对通红的眼珠,择人欲噬般瞪着几乎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后者。
“既然你李簜听不明白,那董某就直说了不知李大当家的和卧虎山李大当家怎么称呼?”
只听一阵歇斯底里地咆哮从董二柱的胸膛之中响起:“和那个在黑松林里率众伏击我爹董员外他们一行,之后又带人血洗董家庄上,最后还放火掩饰的卧虎山李大当家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