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话音落下,殿中众人顿时集体嗓子不舒服,被口水噎了个半死。
却听嬴武威严的话音响起:“陛下身为皇帝,怎可妄言!”
我这才想起,宗正勿怪,朕一时失言……”
嬴武缓缓道:“陛下为黔首计,是恤民;诸臣为陛下计,是忠君,皆无不当。老臣以为,陛下若是想要巡视天下,需得完成两件事。”
我神色一喜,询问道:“宗正以为当如何?”
嬴武抬头看了我一眼,拱手道:“其一,陛下已到加冠之年,需得加冠后再作打算。”
我点点头,没有异议:“此事封泗已经在操办了,雍城祭祖后便行冠礼。”
“第二。”嬴武继续道:“陛下既已加冠,当立皇后!皇后既立,则后宫可安;女君已扶,则朝廷可定!”
我渐渐收敛笑容,面色平静如水。心中却是叹息一声:该来的终究要来!
余禾出声赞同:“臣以为宗正所言有理。皇后乃女君,陛下若不在国都,有皇后坐镇,朝廷可安也!”
众人齐声道:“臣请陛下三思!”
————
离开咸阳殿,我带着岐绾去了巴夫人宫,也只有在桃夭这不用烦心什么。
没有让人通报,我径直走了进去,入眼桃夭正在亲自给墙边的一片兰草浇水。
“这些事让他们去做就是了。”我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匏,扔在木桶中。
桃夭微微笑道:“妾从兰姐姐那里听说陛下喜爱兰草,便让人寻了些幼苗,恐他们手脚莽撞,毁了这些兰草。”
随即想起什么,有些讶然道:“陛下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大朝会吗?”
我在庭院中坐下,叹息一声道:“有些烦闷,明日再议。”
桃夭轻轻挥了挥手,众人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上前坐在对面,拿起旁边泥炉上的水壶开始泡茶,依旧没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安慰道:“家事尚且头绪万千,难以理清,国事又怎么能轻易决断呢?况且还有诸多大臣为陛下谋划,陛下不必忧心。”
我哼了一声,不悦道:“没有他们我还不至于如此。”
桃夭笑了笑,轻声道:“陛下莫要说气话。喝点茶歇息一下吧。”
我拿起杯子尝了一口,点点头道:“不错,看来巴氏那些人还算是有些能力,炒出来的茶味道尚可。”
抬眼一瞥,孟合匆匆走了进来:“陛下,宗正派人送来的书信。”
我眉头微皱,刚才在殿上我只说了句“明日再议”就走了,估计是嬴武劝我的书信。
打开后,不出所料,只有寥寥几句话:今日殿上老臣非有意损陛下之威仪,实乃帝后之位关系江山社稷安稳。后位不定,社稷何往?后世之君定如陛下之雄才大略乎?陛下欲见嫡少庶长,手足阋于墙乎?
我将书信收到怀中,继续喝茶。
桃夭见我收起书信,淡然一笑:“是为立后一事?”
我抬头错愕地盯着她,奇道:“你如何知道?”
说完后才意识到不妥,连忙道:“不是,是……长公主们的事。”
桃夭笑意盈盈地看着我:“君子不出诓言,陛下何需如此?妾早就说过,无意于皇后之位。”
我佯怒道:“你啊你,若是个男儿之身,我必定先杀你!”
桃夭捂着嘴笑地香肩上下耸动,片刻后收敛笑容,郑重道:“妾请陛下降罪!”
“哈哈哈。”我大笑道:“我与你说笑,你怎么如此认真?”
桃夭的神情却是丝毫没有放缓,仍是恭敬道:“妾前日在万安宫向太后请求,待陛下加冠后便为陛下挑选皇后,所以刚才仆射来禀是宗正的书信,妾便知道是立后之事,否则妾怎么会猜得那么准?”
我看桃夭不似说笑,渐渐收敛了笑容,有些生气了:“为什么这么做?”
桃夭低下头,拱手道:“妾不能为皇后,此中缘由早就与陛下禀明。妾也不愿为皇后,皇后乃女君,地位尊崇,但同时也会有许多钩心斗角。妾掌巴氏六年,早已厌倦尔虞我诈,陛下难道希望妾在那些暗流之中浮沉吗?”
沉默良久,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添茶。”
桃夭乖巧地倒满杯子,我拿起细品了一下,开口道:“岐绾,回太后和宗正,请他们做主吧。”
岐绾躬身离去。
我突然忍不住笑出声来,指着桃夭道:“你该庆幸我还年轻。”
桃夭秀眉微皱,不解道:“陛下此话何意?”
“若是我年老体衰,先你而去,以你的性格早晚和大姐的母亲韩太妃一样,一辈子郁郁在宫中!”我心疼道。
桃夭也笑了出来,挪揄道:“到那时孩子都大了,妾会跟随陛下而去的。”
“哦?”我挑挑眉,思索道:“如此说来的话,为了让咱们的孩子早些长大,我要努努力了!”
桃夭脸色刷的红了,娇嗔道:“陛下……”
我放下杯子,起身邪笑道:“过几天还要去雍城祭祖,等祭祀完先祖再来收拾你!”
桃夭连忙起身送我,被我一把搂在怀中,耳语道:“千万莫要委屈了自己,你可以跟我谈生死,难道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讲吗?”
桃夭轻轻“嗯”了一声,应道:“妾年纪轻轻便是大秦第一富商之主,陛下不必担心妾会委屈了自己。”
我松开她,挥挥手:“朕走了。”
回四海殿的路上,我吩咐道:“孟合,去把公输进叫来。”
————
四海殿,公输进恭敬站立在我面前。
我将心中的想法详细告诉他,末了道:“此事应当不难,你尽快去做,明春朕要看到成果,记得在远离人烟的地方实验。”
又想了想,还是要为出巡准备一些东西,接着道:“朕不是还给你了短枪的图纸吗?你回去尽快做一批出来,有个二三十支就行了,朕出巡时要用,以防万一。”
公输进躬身称是,立刻出去准备了。
接着又命人把百冲和苏合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