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赵善本才匆匆回来。
“陛下，皇后听闻李相染了风寒，颇为忧虑，正在来的路上。”
我微微点了点头：“明日起朝会改为五天一朝。吩咐西乞清，让她准备明日皇后省亲的事。”
“遵命！”
不多时李诗云走了进来。
我摆手道：“坐吧。”
李诗云虽然焦虑李斯的事，可看到殿中堆积如山的教材，我又随意倚在地上神情疲惫，坐下后柔声关切道：“陛下，注意歇息啊。”
我笑了笑，开口道：“无妨。今日天色已晚，朕吩咐过了，明日再回去吧。”
李诗云小脸一垮，瘪着嘴强忍泪水道：“谢陛下……”
我往前探了探身子，擦去她脸上的几滴泪珠，笑道：“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不要太过担心，明日让苏合一起去。”
李诗云重重地点了点头，感激道：“再谢陛下！”
“行了。”我起身把她拉起来：“那么大的雪，不要来回跑了，今日便住在这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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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初十，安排好了教材和监国的事我便带着冯劫从咸阳往西而去。
今冬雪下得早，暖和得也早，途经眉县时已经不用在马车中点火炉了。
马车正行驶在路上，孟合的声音传进来。
“陛下，前方就是眉县，今夜下榻眉县还是……”
想起孟合就是眉县孟氏，我会心一笑：“快走两步吧，到陈仓落脚。”
因为关中白氏的事，我可不敢在眉县停留，万一参与谋反的人没杀干净倒霉的就是我了……
“遵命！”
在陈仓歇了一晚，又行两日才抵达陇西。
扎营后我将冯劫叫了过来。
“回去换身衣服，跟朕走一趟。”
冯劫好奇道：“陛下，去哪里？”
我呵呵一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消片刻，我和冯劫带着三四十人径直往陇西侯府而去。
及至看到陇西侯府四字冯劫才明白过来。
打量着眼前的陇西侯府，冯劫惊讶道：“原来陇西侯府在这里！”
我比他更惊讶，疑惑道：“你不知道？”
冯劫摇摇头嘿嘿一笑：“当年随父亲来此时经过，不过那时还小，早就忘了。”
我没再多言，下马往府中走去。
门前的下人早就看到了一行人，只是没看清是谁，及至近前，门房连忙上前行礼，惊讶道：“又是尊驾？”
“哦？”我好奇道：“你认识我？”
门房恭敬道：“当年尊驾第一次来府上就是小人通禀的，得有四五年不见，尊驾忘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当年那个小子，几年不见蓄了胡须，倒是认不出来了。
我微微拱手道：“我记性不太好，失礼了，此番前来欲见陇西侯，可在府中？”
门房连忙道：“在，尊驾府中请，来人，带贵客进府！”
转身笑道：“小人先行一步，请我家老爷来迎尊驾！”
我好奇道：“怎么，不用通禀一声吗？”
门房笑容更加灿烂：“老爷吩咐过，但凡尊驾驾临，可直接迎进府中，不可怠慢。”
我看了眼冯劫，笑道：“有心了，头前带路。”
到了正堂早有人奉茶，我和冯劫等了不到半刻钟就见李信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看到他面容苍老如此，我很是惊讶，当年一见他还能抱着孙儿走动，如今走路都需要别人搀扶了。
我起身阻止了他行礼：“不必多礼，坐吧。”
李信苦笑道：“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还请……见谅。”
三人落座，李信挥手将下人遣了出去。
待人走后李信才缓缓道：“不知陛下今日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我呵呵一笑：“本是不速之客，无需劳烦。”
随即看向冯劫：“这是冯去疾的儿子，冯劫，现为大秦左丞相。”
李信眯着双眼打量了冯劫一番，感慨道：“在冯相四五岁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面，算来也有三四十年了。”
冯劫拱手应道：“见过陇西侯，是啊，时过境迁，父亲也已亡故多年了。”
我在这里，两人没有过多寒暄。
我看李信的状态恐怕不能久坐，就直接切入正题，缓缓道：“今日来此亦是路过，有件事想请教陇西侯。”
李信轻咳了两声，恭敬道：“臣静听，定当知无不言。”
“陇西侯曾言不欲再使后人入朝为官，而今为何又让李渠参加科考？”我解释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李信呵呵一笑：“说来也很简单，自从陛下那次来了之后臣就一直在思考，而今大秦有陛下这样的雄主，臣空有陇西侯的爵位，若不思报效陛下、报效大秦，实在是寝食难安，此外别无它意。”
我点点头，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
“陇西侯莫要多虑，随口一提罢了。”
“臣明白。”
随后三人又闲聊了一会我便起身告辞了。
出了陇西侯府，我和冯劫晃晃悠悠往大帐而去。
快要到大帐的时候，冯劫终于忍不住了，小心问道：“陛下前往陇西侯府就是为了李渠的事？”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调笑道：“你啊，还是这么藏不住事。”
冯劫嘿嘿一笑。
我望着前方的土地缓缓道：“原本朕是为了询问昌平君的事，不过看李信的模样，算了吧。往事已矣，何必执着问个明白。”
冯劫点点头，赞同道：“陛下说得极是，天下事多如繁星，若是每件事都想要个答案，活得就太累了。”
我扭头看向他：“你这话似有言外之意？”
冯劫微笑道：“陛下可知臣为何没有反对陛下前往西域？”
“说说看。”
冯劫难得露出了一副睿智的模样：“陛下不亲自去看看，心里就永远记挂着，心里藏的事多了难免积劳成疾。此番前往西域，既为了了却陛下的心病，也能让陛下借机散散心。”
“哈哈哈……”我放声大笑道：“冯卿知朕！”
言毕策马向前飞奔而去，春风料峭，却将身上的袍服吹得灵动翻腾宛若蝶舞！
冯劫紧跟在后，朗声道：“莺燕桃李就在眼前，陛下可缓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