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珏看着苏月恒这兴致勃勃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

苏月恒急得不行:“我知道你担心我,要说过后再说,现在做正事儿要紧,我们先回去将人审了再说。可得快点,万一消息传出去人跑了怎么办。”

沈珏摇摇头:“不必担心。人,国公爷已经抓住了,这次抓的很彻底,想来不会有漏网之鱼。”

苏月恒听得眼睛都瞪圆了:“这么快,你就不怕抓错人了。”

沈珏出手弹了弹苏月恒的额头:“你是不是对我们镇国公府有什么误解?之前不知道源头,没有怀疑,现在已经知道源头了,他们只要动了,我们总是能抓住蛛丝马迹的。”

苏月恒听得连连点头:“对哦,对哦。”是啊,以镇国公的能力,这些人不动还好,一动,肯定能被人抓住的。

苏月恒问道:“抓住的人就是这些白古族的?应该有内应吧。不然,怎么传递消息。”

沈珏点点头:“嗯,抓住了,确实府内有内应。”

“府内的内应是谁?”苏月恒问道。

沈珏道:“是内院守门的廖婆子跟外院一个叫杨洪的小管事。”苏月恒有点意外,不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不过,不急,见了面,审审就行了。

不过,苏月恒还是提醒:“此种时候,府里当是应该戒/严,不能允许任何人出入。尤其是内院。”

沈珏闻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她:“月恒这是发现了什么?”

苏月恒道:“只是有点猜测。”

沈珏点点头:“嗯,放心,现在府里已经全面戒备,所有人等只能进不能出。”

苏月恒闻言,点头之余也有些担忧:“哦,这样的话,这审问还得快点。不然,偌大的府邸戒备久了,也怕外人猜疑。”尤其是皇上。

沈珏摇摇头:“无妨。影响不大,不过确实要快就是了。”盯着国公府的人真心不少,盯着倒不怕,就怕有人浑水摸鱼。

几方人马汇齐,一审之下,果然是方才沈珏说的,这十来个人全都是白古族的人。镇国公很是细心,为免他们自杀什么的,胳膊腿全部卸掉,当然了,这个卸掉不是砍了的意思,是将关节脱臼,这群人现在趴在地上软的跟个虫子一样,看起来很是怪异。

问他们原因,原待还不愿说,镇国公却是大概猜到了,只见镇国公对领头大哥道:“白古族?乌吉?你是乌骞的儿子?可笑,当年你父亲带着全族之人也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现在就凭你这点乌合之众,也妄想对付我?”

乌吉哈哈大笑:“我们要是妄想,你现在还气急败坏的审问我们干什么?”

镇国公冷冷一笑,叫来手下专业审讯。

这群人还很是硬气,颇是用了些功夫才让他们吐口。用镇国公的话说:“尔等还算不错,竟然能在我这里撑住一炷香。”

可惜再硬气也还是扛不住,一个个将该说的都吐露了出来。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报仇,所以才花了多年心思潜进来,想通过内部将镇国公府搞垮,而且也确实有成效,沈珏不就中招了嘛。

镇国公暴怒无比,郑夫人也是气恨的恨不能手刃乌吉。

早已经气恨过的苏月恒还好,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药引。苏月恒今天进来,又拿了一排绣花针进来,她走近乌吉问道:“我懒得管你什么国仇家恨的,你直告诉我,那药引是什么?”

乌吉不懈撇头,苏月恒也不声嘶力竭的逼问,顺手就是一针下去:“说,药引是什么?”

不说。好,再来一针,还是不说。

果然还算硬气,直到苏月恒下到第三针才惨叫出声:“我不知道药引,不知道药引。当年这药引是我大伯下的,他没告诉我,我也没问。”本来也是,谁会关心这药引,又不是要打算给沈珏解毒。这种事情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然觉得他说的是真话,为求确定,苏月恒还是又甩了一针下去:“说真话,药引是什么?”得到的仍然是惨嚎不知道。

再问其他人,比乌吉都不如,根本就不知道给沈珏下的什么毒。

郑夫人听得有些绝望,恨不能冲过去将人一刀一刀都砍了。

苏月恒却是放心了些。乌吉他们说的太痛快了。虽然撬开他们嘴巴费了些功夫,但让他们吐口却是说的很详尽,简直就是问什么问题,说什么答案。生怕镇国公他们深挖一样。

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果然还有其他人。

苏月恒起身对镇国公行了礼告罪:“国公爷,儿媳下面的问话,可能会有冒犯之处,还万望国公爷恕罪。”

镇国公不在意的挥挥手:“有什么尽管问就是了。”

提前拿到剧本的苏月恒慢悠悠的对乌吉抛出个问题:“你们说为了报仇,所以想对付镇国公府,因此对沈大公子下手。可镇国公府的世子现在已经不是大公子了,而是沈熠。为何沈熠这么些年好好儿的呢?”

听得苏月恒提这个问题,乌吉脸色变幻了几下,道:“那是,那是我们还没想到好办法,不敢接连出手,毕竟一个出事了,另一个也出事,不是很快被怀疑的。”

苏月恒点点头:“嗯,有问有答,理由也充分。应该是能让人信服的,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没有说实话呢。我们镇国公府治理的不敢说是铁通一般,但至少是很森严的,就凭一个小小的内院看门婆子跟一个外院管事,就能将消息传出去?乌吉,我看你是没有说实话啊。”

乌吉的脸色很是难看,撇开眼去,不敢跟苏月恒对视。

苏月恒很是从容的走过去,又是一针下去,这针可没有之前那么利落了,苏月恒提针慢捻,口中默念数字,看你能撑多久。

这种剧痛,不光是让人痛,还相当损人意志的,乌吉当然是撑不了多久的。

“我说,我说。我只隐约知道有一个人,但我不知道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乌吉惨嚎着招了。

苏月恒却是不信:“那你们怎么传递消息的?”苏月恒又是一针下去。

“就是每次就像那杨洪他们那样的传消息出来。”乌吉嚎叫。

苏月恒冷冷抓住了一个词:“每次?”

乌吉继续惨嚎:“这些人,我们不会一直用的,用过之后,过不了多久都是会换的。”

苏月恒明白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用过之后就换,还能每次安插的那么恰到好处,除了镇国公府的主子而外,那就是镇国公府特别有势力的奴才才有可能做的到的。

苏月恒走到郑夫人面前,说到:“母亲,将鲁嬷嬷叫来吧。”原书中,是鲁嬷嬷将白古族放到沈熠面前的。

郑夫人神色大变,定定的看了眼苏月恒,一挥手让人将鲁嬷嬷提来。

“小心点,别让人死了。”苏月恒提醒道。

鲁嬷嬷被人送进来时,一片平静。

苏月恒很是多看了她两眼:“嬷嬷进来,怎么也不害怕?”

鲁嬷嬷回答的很快:“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苏月恒啧啧一叹:“嬷嬷可真是心思转的快,这么快就想到了亏心事上了。我说的意思是,这里面又是血,又是刑具的,我刚进来时都害怕。可看嬷嬷从容的很,看来是见识很多了。”

鲁嬷嬷神色不动,丝毫没被苏月恒的话影响到。

她这表现,让屋子里众人更是笃定,这鲁嬷嬷真的有问题。

鲁嬷嬷神经很是坚韧,苏月恒再怎么问话,她都闭口不答。

镇国公见状,看了郑夫人一眼:“下面的事儿可是有点不好看,夫人可要回避。”

郑夫人坚定的一摇头:“不必,我要在这儿看着。”

一阵手段使过之后,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鲁嬷嬷还是没有吐口。这次,苏月恒直觉是钓到大鱼了,如此硬气,非大人物莫属啊。

这样的人物,苏月恒都有点不好意思上手了。不过,再是不好意思,她还是上了。

可惜,结果仍然是让人失望,苏月恒都下了十来针,自己都有点手软了,鲁嬷嬷仍然一脸硬气。

苏月恒在心里嘀咕,艹,这鲁春平是吃了麻醉剂还是兴/奋剂啊,竟然这么能扛。

不过,她越是能扛,屋子等消息的众人却越是觉得有希望。鲁春平这必定是知道的。

苏月恒退后起身,既然硬得不行,那就来软的好了。

苏月恒脑部急促的运动起来,这鲁嬷嬷必定是有破绽的。

如此时候,按说事情已经败露,他们硬扛不过是显得骨头硬,顺便再给镇国公添堵,其它的意义就不大了。可她现在只字不吐,明显的就是还有人没露出来,或者说,她想要保护谁。

她想要保护谁呢?苏月恒很快得出了答案。她想保护沈熠。

原书中最大的赢家是沈熠。原书虽然没有写的很露骨,但从书中看来,郑夫人手头的嫁妆、人手不少都是到了沈熠手中的,而献这些的人,就是帮郑夫人掌管嫁妆的鲁嬷嬷。

她为什么要对沈熠这么好?

沈熠不是苗柔的儿子,苗柔是田婆子的女儿。等等,田婆子的女儿?

苏月恒直觉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赶紧捞起记忆。

电光石火间,苏月恒抓住了。苏月恒感觉心里那根线连了起来。

苏月恒定定的看着鲁春平,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我听说鲁嬷嬷经常在世子爷生日的时候去苗柔的坟前祭拜。很是好奇,你为什么要去祭拜苗柔?我记得田婆子跟你的关系算不上好吧?”俗话说的好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个心腹嬷嬷当然关系不可能大好的。

鲁春平的脸色有了瞬间的龟裂,这苏月恒到底知道了什么?

鲁春平的神色被众人尽收眼底,镇国公跟郑夫人惊疑的对视一眼。

鲁春平还是不说话。苏月恒却是对镇国公道:“国公爷,此事,还是请世子爷来吧。事关他生母,他总是该知道的。”

鲁春平这下终是维持不住了,嘶哑着开口道:“这都是我们之间的事儿,请世子爷过来做什么?”这句话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当然要请沈熠过来,因为,原书中提到一个细节,沈熠去到北疆时,专门去祭拜过白古族的祖先,还在祠堂里面立了一个牌位。

镇国公现在也已然有些明了了,难怪那时他总是不想碰那苗柔,看来,她身上还是真是有缘故的。

看着表情再维持不住平静的鲁春平,镇国公又下了一剂狠药:“夫人,田婆子犯下如此大错,沈熠再做世子有些不妥。何况现在明显跟这些人还有牵连,这个世子不能要了。明日我就上折子请废世子。”

鲁春平这下真的崩了,她知道镇国公这话说给她听的,可是她却不能不信。

鲁春平颓然道:“国公爷,此事与世子无关,不用叫她来了。你要问什么我都说。”

苏月恒横了她一眼,又转身对镇国公道:“国公爷,我看将田婆子也叫来一并听听才好。”

镇国公点了点头,叫了人低声吩咐了一番。

听到他的吩咐,郑夫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镇国公却是一摆手:“夫人不必相劝。此事总该他知道的。”

也是,此等时刻,他还是在的好,郑夫人转过头去,没在说话。

满身狼狈的田婆子被带过来时,看着郑夫人当即涕泪满面的想扑过来。结果当然是不会如她愿的。

田婆子趴在地上嚎哭不已。郑夫人冷冷的出声道:“嬷嬷也先别哭了。先听人说话吧。”

鲁嬷嬷终于开口了。

她说的很详尽,当日,他们差点举族被灭。有限的几个逃出来的族人就一心想着报仇。

用了好几年的时间,鲁春平才潜伏进镇国公府。现任镇国公沈崇成亲后,她又想尽办法想取得郑夫人的信任,可是努力了好久也才近不了身。

好在后面夫人要给镇国公纳妾,于是他们一番计划后选中了苗柔。他们族人善于药理,于是就选了鲁春平大哥的女儿鲁燕改变容貌成苗柔,除掉真的苗柔后,假的就进府了。

听到这里,田婆子惨嚎一声扑过去:“鲁春平,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田婆子被人拖走后,还是激动的几欲癫狂。

田婆子走后,郑夫人冷静的对鲁春平道:“接着说。”

接着就是沈熠出生,那女的难产而亡。

苏月恒这时却是插了一句,冷冷的问道:“鲁燕真是难产而亡么?”

鲁嬷嬷意外的看了眼苏月恒:“不是,是我们下了药的。她死了最好。” 当然是死了的好,毕竟是用的别人的脸,谁知道什么时候露馅儿;何况,死了后,做了郑夫人的嫡子,那就更有利于他们操作了。

这时,墙壁边仿佛有声音。

苏月恒惊疑的看了眼沈珏。沈珏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接着听鲁春平说话。后面的事儿,就是之前田婆子交代的。然后就是沈熠做了世子后,他们全面蛰伏,就不大有动作了。

然后就是沈珏身体明显好转引起他们的警觉,再加上他们的人从汤家庄打听到,汤家庄上经常药气弥漫,让他们猜到是不是有人在给沈珏治病。

后来,就是沈珏跟苏月恒的不断试探,让他们笃定沈珏他们是有所察觉了,但不确定沈珏知道了多少。不过,不管是多少,也要斩断这种危险。于是田婆子被推了出来。这也就是他们这么多年留着田婆子的原因,万不得已之下可以推出来挡剑的。

说到这里,鲁春平恨恨的看了眼苏月恒:“可让我们万万想不到的是,这苏月恒竟然能治这毒。打乱了我们全部的计划。”

“沈熠已经是世子了,为什么他们还一定要沈珏死呢?”苏月恒奇怪的问道。

鲁春平道:“沈珏当然是要死了的好。”死了才让人放心,免得再让世子之位起波澜;死了,郑夫人的万贯家财才可以顺利成章的留下来。

好,事情到这里,基本上全部清除了,就是镇国公当年的仇人回来报仇的。

苏月恒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累了。见鲁嬷嬷说了这许久,也不往他们最关心的正题上说。

苏月恒干脆自己直接开口了:“鲁春平,药引呢?”

鲁春平很是干脆,跟乌吉的答话一个样:“不知道,这药当年是我大哥做的。除了他没人知道药引是什么。”

苏月恒再是忍不住的出手就是一针:“说实话。”

鲁春平的心理防线方才被摧毁了好多,但就这也硬顶着不肯开口。

苏月恒下了三针还是无效,这时冲进来一个人。

“嬷嬷,你将药引说出来吧。我不要你们为我害人了。”冲进来的是沈熠,他满面不可置信的冲到鲁春平面前:“嬷嬷,你赶紧说吧。你说了,我给父亲求情。”

鲁春平却是看着他摇头道:“世子爷,此事与你无光。你还是走吧。”

沈熠又哀求了一阵,鲁春平坚决不开口。最后沈熠噗通一声跪在了鲁春平面前:“嬷嬷,我跟大哥从小一起长大,大哥对我最是亲厚不过的,他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我。嬷嬷既然为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就忍心看我受良心谴责么?”

鲁春平看着沈熠叹息道:“世子爷,这么些年我为了避嫌,一直没敢亲近与你。你现在这样真是让我有些意外,不过,也难怪你会如此,你方才就在隔壁吧?”

沈熠收住声,默然站了起来,看着鲁春平道:“你还真是警觉。你赶紧将要药引说出来吧。你不是说我是你们全族的希望么?你要不说,我就请父亲将我的世子位废掉。我看你们还怎么指望?”

鲁春平闻言,老神在在的对沈熠道:“你父亲,镇国公,方才已经说了,要将你的世子位废掉。”

沈熠满眼震惊的看向镇国公。镇国公面无表情的撇开了眼。

沈熠脸上抖动了几下,红着眼睛对鲁春平道:“如果你不说,我就去死,我死了,你们更没了希望。”

鲁春平闭了眼,不肯开口。

看着这一幕,苏月恒跟沈珏对视了一眼。沈熠这是弃子了。

弃掉沈熠,为何?多年的心血。就算是保不住沈熠的世子之位,希望他过的好,那是人之常情吧。现在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了底牌,难道不能打打感情牌么?

回想鲁春平今天的举动,有些违和。前面抵死保护沈熠,后面吐口之后又很干脆。现在这样更是毫不在乎。

很奇怪,底牌都没有了。鲁春平还在坚持什么呢?

底牌?到底还有哪里被自己忽略了呢?

苏月恒凝神皱眉,忽然悟了。苏月恒看着鲁春平笑了:“看来沈世子已经是嬷嬷你的弃子了。这样看来,嬷嬷还有底牌。”

听了苏月恒的话,看着苏月恒脸上的笑,鲁春平顿觉不妙。

这时,苏月恒转身对镇国公道:“国公爷,我看,我们还要再请个人过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