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沈熠盯着何宜娴,极为不耐烦的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他倒是要看看何宜娴要跟自己说什么。
何宜娴尽量放稳身形道:“子亮,我说了。你可不要太过惊讶。”
沈熠厉眼看向何宜娴。
何宜娴神秘一笑:“子亮,严格说来,我不是这世间之人。”
果然如此!柯忠的话被证实了,这何宜娴真的不是这世间之人。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沈熠的心跳还是加快了好些。
沈熠沉声道:“你不是这世间之人?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这个问题可真经典,何宜娴差点脱口而出“从来处来”这个经典的答案。不过,看看沈熠仍然一片肃杀的神色,何宜娴不敢造次,自己最要命的来历已然披露了,还是赶紧接下来的话才好。
“可以这样说,我这个躯壳是这世间之人,而我的魂魄则是异世而来。是从很多年后而来。”何宜娴原本还想跩一下是跟这世界的平行空间而来的,可是思量过后,还是用从未来而来这个说辞好解释一点。
沈熠眉目一跳。
为怕沈熠因为消息太过惊人而突然痛下杀手,何宜娴加快速度,赶紧将后面的要紧话题抛了出来:“因为我是从很多年后而来,所以,我知道很多这镇国公府乃至这皇城中的事儿。确切的说,我在现在是可以预知未来的,子亮认为我可有用?”
这想必就是何宜娴今天来跟自己说的主要话题了。一只鞋子终于落地了。
沈熠没有怀疑何宜娴这话是否有假。
何宜娴这话一定是真的,至少,现在她对自己说的一定是真的。
之前不觉得,现在被何宜娴这样一说,再联想到之前何宜娴一些所作所为,沈熠恍然发现,何宜娴是真的可能知道未来。
沈熠思虑了几许,看着何宜娴道:“哦,你竟然知道以后之事,这可真是奇了。那我倒是要听听你知道些什么?”
一听沈熠这话,何宜娴紧绷的心神松了好多,很好,沈熠让她说话了,看来,是真的被自己话里透出来的东西打动了。
想想也是,未来的事情谁人不想知道。沈熠也必是不会例外的。
何宜娴轻轻的吐了口气,挑眉看着沈熠道:“既然子亮想要听,那我也就说了。不过,在说我的事情之前,我先帮子亮解解惑。”
“苏月华先前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你,子亮可是想要知道为什么?”
这何宜娴还真是会卖关子,心头颇是焦躁的沈熠很是不耐,看着何宜娴冷冷道:“说吧,别卖关子。别以为你知道了些什么就能挟制与我。有些话先给你说到前头,你现在的小命还在我手里捏着呢。你这些事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知不知道的也不打紧。小心惹恼了爷,我就不想听了。”
“所以,趁你现在还能说的时候赶紧说吧。再晚了,我怕你没机会讲了。”沈熠神情颇是冷厉的对何宜娴点道。
沈熠说的也都是实话。何宜娴不敢再耽搁了,本来为了保持自己说的事情的神秘性,何宜娴还想一步步慢慢揭秘的,可是,现在,沈熠已然是不耐烦了,还是不要卖关子的好。
沈熠话音刚落,何宜娴赶紧接着道:“子亮不必心急,我现在就说苏月华的事。严格说来,苏月华也不算这世间之人,不过,她的情形跟我的却有差别,我是异世而来,她是再世为人。也就是她的躯壳魂魄都是她自己的,不过是重来一次罢了......”
听何宜娴一点点的将事情揉开掰碎了的说来,沈熠现在也终于搞明白了,苏月华为何接近自己的真相了,原来,苏月华也是看中了自己的日后。沈熠静静的听完,面无表情的对何宜娴道:“继续。”
自己的话沈熠是听进去了,何宜娴很是得意:“想必子亮现在也奇怪,为何苏月华如此着急的想要接近与你?”
沈熠冷哼一声:“只有苏月华么?”
闻言,何宜娴不以为杵,轻笑一声:“嗯,是的,还有我。”
“我跟苏月华之所以想要接近与你,是因为,子亮你日后将会是人中龙凤......”
听完何宜娴的话,沈熠心头砰砰乱跳。他听到了什么?
何宜娴竟然说他日后将会位极人臣,权倾天下,甚而可以能夺得这天下?
何宜娴说的是真的?
沈熠的心乱了。
何宜娴此话应该不假。看看她说的头头是道。
这个话题可真是让人始料未及。他真的可以拥有这天下?
沈熠冷峻的神色终于裂开,何宜娴知道,沈熠心动了。
何宜娴再接再厉:“子亮,苏月华不过是想依靠与你,她与你毫无益处。而我不一样,我可以帮你,帮你赢得这天下......子亮可知,我为何一力主张你去北境?”
“那是因为北境有你的日后根基所在。当然了,京城镇国公府也是你的根基。不过,京城这个根基本来就是你应当应分的,不必着急,现下我们最重要的是赶紧拿下北境的力量,争取早日回到京城。几年之后,这京城......”
说到这里,何宜娴顿住话头:“罢了,说这个为时尚早。这个话题,日后再说。现在说了怕反倒乱了子亮你的心神。子亮,我会的事情很多,我的能耐你也是有见到过的,你将我带往北境,我能帮你..... .”
迎着何宜娴希冀闪亮的目光,心乱无比的沈熠思绪混沌一片,不过,再是混乱,沈熠却也是知道何宜娴处境的,沈熠摇头:“你今日既然来跟我摊牌,想必你也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退路了。现在这种时刻带你出府谈何容易,你现在四周皆是耳目,是走不出这镇国公府的。”
沈熠这话,让何宜娴心里的希望大升,看来,沈熠是松动了。何宜娴赶紧急急接话:“只要子亮答应带我去北地,我如何出府这事子亮不必担心。子亮放心,我必不会让你为难的。”
沈熠挑眉惊讶:“此事我都觉得很是棘手,你能有办法瞒过我爹他们的耳目?”
何宜娴点点头:“我能。”
今天何宜娴自觉在沈熠面前已经将自己抖了个底儿掉了,关于自己的来历以及沈熠日后之事,这些要命的关窍之事都跟沈熠说了,其它的也不算什么了。
何宜娴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枚玉佩:“明早你就出行了。虽然说我现在是被你们家软禁了,但毕竟知道真相的人不多。今晚就是做面子情,你过后也必是会来顺泰院歇上一晚的,届时,你将这枚玉佩带走就行了。”
何宜娴拿出了在自己来到这异世之后,得到的那块儿神奇的玉佩。
这个玉佩是她保命的金手指,可以用三次。初来乍到的时候,不甚熟悉,浪费了一次;过后,危急关头又用了一次。现在只剩了一次了。
现在情况危急,觉得很危险的何宜娴只得祭出了自己最后法宝。这次情况太危急了,不能不用了。
何宜娴很自信,只要这次能逃出生天,日后有的是机会翻盘的。
沈熠仔细的打量了一眼这玉佩,这个玉佩一看都不是凡品,浑身氤氲着一股灵气,就算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必是一个好东西。
沈熠疑惑的看着这玉佩。何宜娴拿在手里,却也没有递给他。这个保命灵符现在可是不能交到任何人手里,说实在的,虽然她对沈熠日后很有信心,但她心里去其实下意识的也仍然是信不过沈熠的。
何宜娴眼里的戒备之色沈熠哪里不知?沈熠轻哼一声:“怎么,信不过我?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
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怎能罢了。何宜娴赶紧找好说辞:“子亮误会了,不是信不过。是因为这玉佩极为特殊,不到使用之时,是不能被别人沾染的。否则就不灵了。”
为了加强自己说话的可信度,何宜娴接着道:“实不相瞒,这玉佩它认主。还请子亮莫怪。”
沈熠轻嗤一声不置可否,何宜娴却也看出了他的松动之意,沈熠这是不再怪罪的意思。解释完,赶紧得将要紧点说出来:“子亮,这玉佩我将会放在卧房中的枕头边,子亮明日起身,千万记得拿上。”
沈熠终是点了头,何宜娴这次的会谈算是圆满成功了。
是夜,沈熠果真来到顺泰院做样子。
虽然二人算是达成了同盟,但沈熠也没那么快就能全盘接受的了的。当晚,沈熠并未有回顺泰院的卧房,而是歇在了厢房里。天未及明,沈熠按约定来到卧房,果然看见那块玉佩放下枕头边上,何宜娴的人却是不见了。
沈熠这两天亲身经历了不少光怪陆离的事,对这事儿也很能接受的。他大概也能猜出何宜娴在哪里。既然何宜娴说将玉佩带上,那就带上走吧。于是也就有了后面沈珏跟镇国公派人追来之事。
也幸得他们准备周全,不然,说不得还没走出京城,就被镇国公他们抓了回来。
镇国公听得七星等人的回报,说何宜娴并未有跟沈熠在一起,这就让人奇怪了。
镇国公不禁将对何宜娴的忌惮程度提高了一个等级,想不到这何宜娴竟然有如此本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镇国公想了想,叫过七星问道:“你可有留人在世子那边?”
七星抱拳答道:“回国公爷,属下有留人随在世子身旁。”
镇国公点点头。有留人就行,注意着好。
同样的话,苏月恒也在问沈珏:“健柏,你可有留人在沈熠那边?”何宜娴这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的,必是跟沈熠脱不了干系,此事必是要搞清楚。
这次七星、长宁他们过去,人家沈熠也是大方的让他们搜寻了的,没找到人,还真不好说沈熠的。何况,他们又是下人,更不好去质问沈熠的。因此,只能无功而返了。
既然如此,那就等何宜娴自己现身好了。只要她现身,必然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这点沈珏自然是知道的,闻言,答道:“长宁留了人跟着的。”
沈珏说完,见苏月恒还是眉头紧蹙,忍不住轻叹一声,伸出手去抚了抚月恒的额头:“这事儿,其实也不太要紧,走了就走了吧。”沈珏其实心里并未有将何宜娴这人看得有多要紧的,不过就是见月恒甚是紧张,所以就多关注了一二。
苏月恒今天也是思虑过多,累的慌。沈珏温热的大掌一过来,苏月恒顺势靠上去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沈珏的掌心。
见月恒温顺恬静的靠过来,沈珏干脆起身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着。
苏月恒舒服的喟/叹了两声,方才出声说话:“健柏,这何宜娴你一定得将人盯紧了,这个人可是不能轻看了去。”
何宜娴熟知剧情,这就是一大金手指啊。虽然说现在原书中的剧情已经崩了好多,但是大致的脉络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的。尤其是何宜娴紧紧的巴住了沈熠这个原书的天/选之子,不能不让人小心的。
何宜娴其人甚是心狠手辣,先前听沈珏的意思,基本上沈熠是默认了镇国公过后处置何宜娴的。可是,现在沈熠公然将何宜娴带走,那就是他有心想护着何宜娴。此时如果硬要除掉何宜娴恐怕不大便利不说,也怕沈熠心头更是生隙,其它的且放在一边,单是这面子恐怕沈熠都是不大痛快的。
苏月恒的顾虑,沈珏当然是尽知的。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何宜娴竟然让月恒忌惮至此。沈珏眉目微沉,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何宜娴无论如何他都是要除掉的,至于沈熠要是有不快就不快吧。总不能因为别人的不快,就让自己不痛快。何况,还是个烫手山芋。
对沈珏的细微动作了如指掌的苏月恒,更是猜到沈珏的打算,赶紧仰头正色道:“健柏,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现在这何宜娴还不能随便动的,这上面的人都盯着的呢。”
“现在一动,必然引起人的怀疑。要是先前在府中还顺手一些,现在在外面,动静太大,更是引人怀疑。”建光帝、晋王这些人可不是吃素的,本来就在抓镇国公府的把柄,现在如果下手,还真是给人递刀把儿的。
别的不说,就一个,为何要千里追杀自己的家的儿媳妇?这一个问题都不好回答。何况,也怕将何宜娴逼急了,干脆你死我活也不大好。何宜娴可是知道沈珏还有自己的一些底细的,到时传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出来,再联想到沈珏多年的病病歪歪,由不得人不信的。众口铄金,对沈珏也不大好。
听得苏月恒的话,沈珏轻轻的吐了口气。苏月恒知道沈珏还是不以为然,赶紧勾着沈珏的手指一半正经,一半撒娇道:“这何宜娴派人盯着就好了,其他的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将京城这一块儿捋好,拿下,这才是重中之重。”
苏月恒这话也是跟沈珏本来的打算不谋而合了。沈珏搂着苏月恒轻轻摇了摇:“我知道了,月恒不必一直劝说,我知道轻重的。”罢了,既然月恒如此紧张,就依她好了。
沈珏答应了,苏月恒却是就何宜娴的事情觉得还要再说说:“健柏,其实吧,这次,何宜娴跟着沈熠走了也好,免得留在京城坏事儿。”远远的走了也好,何宜娴天天怂恿沈熠去北疆,不就是想要收服北境势力。
现在北疆的情势,沈熠此时去,除非另有奇遇,否则也是得不到什么的。天高皇帝远的就让他们折腾去。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恐怕何宜娴已然煽动了沈熠的企图心了。本来是准备给沈珏培养一个心腹大将的,这样一来,恐怕就有点不大好用了。
苏月恒边思虑边慢吞吞的说着:“不过呢,虽然说不要随便下手的,可是,对何宜娴周遭的事情还是要多加留意的。尤其是要搞清楚,她这次是怎么出府的。”
沈珏搂着月恒轻轻晃着,眼睛原本是慵懒的须弥的,听得月恒这话,沈珏顿了一顿,徐徐出声:“月恒怎么对何宜娴如何出府的事情如此着紧?”
苏月恒长长的吐了口气:“不是我要着紧啊,而是此事真的非同小可。健柏,今天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你跟镇国公两人将这府中该审该问的人都审了一遍,也无人得知何宜娴是如何出府的。这就很要命了。”
苏月恒往沈珏的怀里紧紧靠了靠,沈珏顺势帮她调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搂着人等月恒说话。
“健柏,我知道你们一向是信奉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可是,何宜娴这次出府的事情是处处透着蹊跷。不能不深究。我怀疑她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天材地宝或者是法器之类的,这次她用这个逃了出去,保命也就罢了,我就怕还能用来害人。”现代听说多了各路神通广大的系统、金手指,苏月恒对这个尤其紧张,于是干脆将话挑明了。
不愧是同一个世界而来的,不得不说苏月恒真相了。
苏月恒这话,沈珏是听进去了,什么叫“不语怪力乱神”?他沈珏不就是其中的一份子?既然月恒一再强调这个,那必是有她的用意的。
沈珏立即叫来人如此吩咐一番,让人将话传了出去。自此,夫妻二人就此话题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今天耽搁了不少时候,沈珏还有好些事需要去处理的,看看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沈珏起身去了书房。
月恒说的很对,现在还是一门心思的先拿下京城这一摊子事儿再说。沈珏看了会书信,对一旁侍立的长宁道:“吩咐晋王府的眼线,可以行事了。”
现在朝中对户部尚书的这个空缺的争斗已然激烈非常,各派势力都在争取。
晋王跟陈王尤其斗的凶狠,两方都不退让,天天挖对方的黑料。两派人马见天的在朝堂上争辩不已,建光帝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的人唾沫横飞的大声争辩,说到激动处恨不能拳脚相上,一扫平日的持重儒雅之风,跟个乡野子逞强斗狠没什么两样。
建光帝看得颇是有意趣,于是面上不显,可内里却是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些人争斗。
有时看着看着,建光帝的心思还忍不住的往外飘了一飘,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过来的。天天忙着跟人争斗,忙着给别人制造陷阱,忙着从别人的陷阱里爬出来,忙着讨好高高在上的父皇。当年他是被评判者,现在他是评判者,这身份的转变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今日早朝仍然不例外,几派人马依然吵的不可开交,建光帝也仍然老神在在的冷眼看着人争斗。
今日陈王的人马火力十足,晋王一系眼看被压了下去。这时,晋王一个眼风过去,左副都御史赵勤快步走了出来。
赵秦走到殿中,举着笏板对着建光帝施礼高呼:“皇上,微臣赵勤有本上奏。”
建光帝眸光一闪,这个时候赵勤杀出来?
建光帝问道:“赵爱卿,你有何本奏?”
赵勤快速从袖子里掏了封奏折出来。建光帝微微一示意,侍立在侧的大太监王万快步下了御阶,从赵勤手中接过奏折呈上了建光帝的案头。
这帮子御史大夫平日里就是干的这种参奏的活儿,建光帝也是见多了他们今天参奏这个,明天弹劾那个的,原本对这个也不甚在意的。
不过,今天赵勤在晋王、陈王两方人马斗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杀出来,想来应该是有几分料的。
御史大夫乃是朝廷的谏官,对他们的参奏,皇帝也是多有另眼相看。今日建光帝也很是给脸面,当即拿起奏折看了起来。
越看建光帝脸色越沉。最后,建光帝将奏折扔到案上,勃然大怒的拍案起身:“反了,反了,竟然有人胆敢如此目无法度?!张宗光呢?!张宗光出列!”